清清的汝河

炮弹! 像归巢的群鸟, ­

在红土地上“啁啾”飞过。                               ­

群星坠落，像雨点—— ­

飞溅的弹壳。                                 ­

月亮和太阳同色—— ­

两只受伤的天鹅从老山上滚落。 ­

枪声！稠密如荔枝树，                             ­

看不清火光冲天的村庄和山坡。 ­

在红星与红星之间， ­

鲜血和红土分不清颜色。 ­

冲锋号弯曲的闪亮的廉刀 ­

收割着生命的稻禾。 ­

木棉花跳跃如火， ­

天地旋转，像一扇燃烧的石磨。 ­

­

­

看！远方飘来的那是云，还是鸽群？ ­

如果是云，就应当飘在天上。 ­

如果是鸽群，为什么 ­

                   飞向这硝烟袅袅的战场？ ­

不。那不是云，也不是鸽群—— ­

一封封故乡的来信在战友们的手上争抢。 ­

­

­

听!那是少女的哭声， ­

在我打开的粉红色的信后： ­

“尊敬的若雨同学： ­

保重！ ­

你的玫瑰花已盛开在河南大学—— ­

雨柔说青鸟已经飞走，流水不会回头。                               ­

………… ­

你说傍晚在汝河边等我， ­

可我等来的却是星星。­

文飞带来了你对我和雨柔的祝福， ­

他说你参军去了内蒙。­

听说你上了中越战场，

阿姨每天都躲在家里悄悄泣哭。

其实，你才是一棵伟岸的白杨啊！­

而文飞到底是一棵什么样的树？ ­

他在我的脚边挖下陷阱， ­

为什么你却一直默默无声！­

我们不但是同学，还是邻居。

难道朋友比善良正直更为珍重！

我知道你心中的话语静水流深，

眼睛像闪电照亮我的夜空。 ­ ­

你说我是一个金苹果—— ­

雪晴多么想做一朵红梅开放在你的肩头。 ­

生活中我再也找不到泉水、 ­

                            煦风和净土。 ­

做我的阳光吧！哥哥。 ­

别让秋风的手随便把我揪走。” ­

­

­

啊！愤怒、屈辱和骄傲， ­

像炮火后奇屈、盘结、着火的榕树。 ­

而惆怅，为什么 ­

                  却又像老山飘荡的雨雾！ ­

万水千山啊！ ­

战士的情思。 ­

­

­

啊！我的汝河！ ­

我的故乡！ ­

我魂牵梦绕的常青藤啊！ ­

顷刻间爬满了我的心房。 ­

秋风吹拂的河畔， ­

熟透的高粱发出“哗哗”的喧响。 ­

成群的田雀飞翔着歌唱， ­

                                歌唱着飞翔。 ­

麦秸垛发出迷人的清香。 ­

夕阳坠入汝河弯弯的村庄。 ­

­

­

我广阔的豫南大平原啊！ ­

你从小把我哺育成长。 ­

在你明媚的天空下，度过了 ­

我绿色的童年，淡蓝色的孤独和郁伤。 ­

不要说离你远去，­

云南的边境上， ­

我的墓碑­

       也要刻上“汝南”的字样。 ­

­

­

吐着淡淡白烟的砖窑； ­

炊烟飘荡的村庄； ­

南海禅寺的阳光； ­

晚风吹过青色的麦浪； ­

流金溢彩的油菜花， ­

在群星低垂的原野上竞放；­

开满白芷花的河岸， ­

飘来垂着乌黑发辫的姑娘—— ­

啊!雨柔。 ­

我的心啊！看见你就要怒放。 ­

­

­

还记得你回眸匆促别离的微笑； ­

天中山上执手相看月亮； ­

还记得宿鸭湖畔的梦想； ­

妃子巷里悠长的春光； ­

梁祝故里，红罗山书院， ­

你泪水哆嗦的嘴唇、转开低垂的脸庞， ­

犹如清晨微风吹动的鲜红的花瓣。 ­

一双茉莉花般的小手在常青藤上 ­

                           羞涩地、 ­

                                     羞涩地绽放。 ­

­

­

【二】 ­

­

­

再见啦！文飞。 ­

白桦树的身影，微笑的芬芳。 ­

有多少初放的玫瑰凋零在你的手上！ ­

一双双幽怨的眼睛把你照亮！ ­

多少次我们一起消失和出现， ­

宛如悟颖塔上两团不散的星光。 ­

你一会徜徉，一会歌唱， ­

学几声狗叫，打滚在春风碧草的城墙： ­

“雨柔！

雨柔是校园所有男孩的月亮。” ­

­

­

再见啦！雪晴。 ­

汝河上亭亭的荷香。 ­

浪花飞溅的青发。­

明畅的身影像天中山的溪流一样。 ­

青郁碧绿的河岸，蓦然飞出的 ­

                       轻盈的百灵鸟的悠扬： ­

“文飞是春天的白杨。 ­

雨柔说乌鸦叼走了若雨的心肠。 ­

等你将来成为英雄—— ­

她一定回头把你拜访。” ­

­

­

“不要说吧！雪晴。 ­

玫瑰花已经凋谢，纯洁的百合即将绽放。 ­

等雨柔满脸皱纹，抱根拐杖， ­

像瞌睡的老猫，孤独地伏在火炉旁。 ­

我会带着百合花来到那儿， ­

她抬起惊恐、浑浊的目光： ­

一个雍容威武的将军来到她的身边。­

我挽起她，像喇叭花枯萎在苍松翠柏之上。 ­

倘若她不幸去世，我会失声痛哭， ­

坐在汝河青葱的岸岗。” ­

­

­

“咦——” ­

雪晴的眼睛像清晨出巢的喜鹊的翅膀。 ­

“ 金色的苹果不会被低矮的人摘走。 ­

分手的一定不是鸳鸯。 ­

错过了季节怎怨秋风， ­

玫瑰花非开在你的树上？” ­

­

­

“鲜艳的玫瑰不在于多少次盛开，

真正的爱情也不在于多少次恋爱。

初放的百合固然芳香， ­

月亮重复一千次依然可爱。 ­

只要爱是祝福， ­

是真诚，也是期待。” ­

­

­

“对！ ­

文飞将来一定能写诗章。 ­

玫瑰花只为春风开放， ­

若雨永远也不会闻到它的清香。” ­

­

­

“春风吹过了不会回来。 ­

开过的玫瑰不会重开。 ­

你我不能两次踏进汝河，­

悠悠的波涛也不会再喧闹亘古的天籁。­

­

­

玫瑰花已逝去当初的娇艳， ­

粉红的芳香在我的心中也已飘散。 ­

雨柔的青春会遮蔽许多痴情的心灵。 ­

雨柔的骄傲将激起更多钟情的波澜。 ­

她不会再想起若雨冰冷的姓名， ­

和我愤怒的雷声、闪电。” ­

­

­

“虽然我们还是少年， ­

然而我们却是花枝，在春天摇曳。 ­

既然春风相约，就有花蕾开放。 ­

既然纯洁地相爱，就没有罪孽。 ­

­

­

最深沉的恨啊！ ­

爱的黎明的金星。 ­

最挚诚的爱啊！ ­

含苞待放的心灵。 ­

­

­

啊！假如她需要—— ­

我立刻抽出生命之剑递到她的手中。 ­

丘比特的神箭啊！雪晴，­

只是千万、千万别把咱俩射中！” ­

­

­

“不要说吧，文飞。 ­

将来有一天，我们又会重逢。 ­

挽着一只华贵的衣袖—— ­

雨柔会向我妩媚地问候： ­

你好啊！大兵。 ­

我微微一笑：你好，大学生。 ­

­

­

相信吧！再过十年， ­

雨柔定会向我们发出邀请。 ­

她会举起酒杯愉快的欢迎我们， ­

她会招出天上的太阳走下云层—— ­

啊！看啊！ ­

一个白马王子来和我们热情地握手。 ­

­

­

而我那时满面春风， ­

眼睛却像着火的星星。 ­

玫瑰花在我胸中燃烧， ­

悔恨折磨着我高傲的心灵。 ­

心里在流泪，脸上却在笑。 ­

手执红酒，醉意酩酊。” ­

­

­

雪晴“咯咯”地压抑的笑声 ­

                                 像月光下的风铃。 ­

石榴花瓣的嘴唇含苞怒放，

绿叶间鸣跳着小手的百灵。 ­

忽然流下晶莹的泪水， ­

又仿佛暴雨后的蔷薇，花朵微微垂倾： ­

“时光如流水，­

落英随东风。 ­

唉！若雨。 ­

我的生命之花已经凋零。” ­

­

­

【三】 ­

­

­

啊！月光啊！ ­

在汝河上飞吧！ ­

                     飞吧！ ­

月亮边传来布谷鸟的歌声。 ­

文飞把一只青青的苹果 ­

                     反复地抛向星星： ­

“雪晴是一只欢快的云雀—— ­

她已落在我的手上啼鸣。” ­

­

­

“罌粟花多么美丽悦目， ­

毒蛇却穿着漂亮的衣服。 ­

乌鸦不都飞自诽谤 ­

                        和嫉妒的桑树。 ­

在那惊起的地方， ­

总有它们的巢穴和食物。 ­

文飞，不要在雪晴的心中 ­

                    繁你爱情的蛆蠹。 ­

你这灵魂的侏儒！ ­

欲望的卑贱的奴仆！” ­

­

­

“我自称汝河浪子。 ­

若雨，亲爱的朋友！ ­

我，还是蜜蜂。 ­

多么想亲吻和抚摸春天的花露。 ­

今天我想过十三次死亡，­

每一次我都数在心中。 ­

如今谁在睡梦中将我杀死， ­

我会在地狱里向他致敬。 ­

我是爱情的浮萍，随波逐流。 ­

听吧！雪晴却说你用心嫉妒！

­

­

你心目中的百合还未出生， ­

要么早已嫁给了秋风。 ­

死了这份心吧！若雨。 ­

日月下从来就没有纯洁的爱情。 ­

达尔文说过：‘人与动物的情感­

                             没有本质的不同。’ ­

相信吧！我们的祖先曾经是猿猴。 ­

就连爱情的大厦也是建立在血肉之中。 ­

心似莲花，根于秽污。 ­

物皆极欲，唯所不能。 ­

人人都是一棵棵的情欲之树， ­

花果生来就喜欢引蝶招蜂。 ­

人生缤纷，郁郁葱葱。 ­

青春不住，良辰如梦。­

­

­

爱情，谁不是她凶猛的猎狗！ ­

自私和奸诈的乳头哺育着人生。 ­

看吧！人，是怎样制造人的！ ­

雨柔不是你的玫瑰，也开在我的心中。 ­

而雪晴决非你想象中的百合—— ­

她追求的正是 鲜花、钻石和掌声！

我早就知道：这件华丽的披蓬， ­

曾给过许多人温暖和满足。­

如今却披在我的肩头！ ­

姹紫的牵牛花啊！ ­

乐于用青春的柔臂攀登伟岸的红松。 ­

弯曲的西瓜秧只低头在畦垄上四处爬行。 ­

善良和真诚—— ­

只有你这个傻瓜啊！ ­

才会结在这种带刺的秧藤。”­

­

­

“啊！七彩的蘑菇！

只有让人腹泻和呕吐的功能；­

玫瑰的蓓蕾像脓包一样红肿，­

它将开在雪晴的头顶，又痒又痛。­

多么漂亮的丝巾也难掩盖这种患处，­

多少悔恨的泪水都不能消炎祛病。­

­

­

蛇蝎终生只能用肚皮走路；­

老鼠生来就喜欢溜墙打洞。­

地方天圆，龙虎独步。­

泉流松云，鸿雁飞鸣。     ­

苍天是一棵花团锦簇的梧桐，枝叶四倾。­

蝼蚁仰止，百鸟朝凤。­

­

­

在没有百合的季节里，­

我愿做一阵阵不息的春风。­

在没有星光的夜晚，­

我永远向往黎明。­

我要犁开每一寸黑色的土地，­

洒满阳光和星星 。”­

­

­

“天蓝无边，星汉灿烂。 ­

大地无言，四时运行。 ­

世界上没有不变的敌人和朋友。 ­

玫瑰色的炮火点缀的是更加绚丽的和平。 ­

改掉吧！若雨。 ­

我亲爱的弟兄。 ­

身边的灯火 ­

远比汝河的太阳温暖、光明。

   ­

玫瑰和面包比月亮更为重要， ­

只有共同的利益才会永恒。 ­

一切都会过去，杳无声息。 ­

百年之后，我们的坟头只有白骨和北风。 ­

如果你将来不幸战死， ­

伤心的却只有你的父母和弟兄。” ­

­

­

­

【四】 ­

­

­

“呜——” ­

汽笛放声大哭。 ­

列车像汛期的汝河，­

奔向遥远的内蒙。­

绿色的波浪啊，­

请不要回头、 回头.......­

­

­

啊！我的童年！ ­

我的兄长！ ­

我的家乡！ ­

那一座高高的城墙， ­

多少次我把“咿呀”的歌声 ­

                    带上你青青的颠岗。 ­

追逐着河水、白云和太阳， ­

把欢笑和幻想放牧在蓝天上。 ­

阳光下，一河碧绿的苇叶， ­

微风中把我幼小的身影躲藏。 ­

­

­

再见吧！细腰的黄蜂； ­

红色的蜻蜓； ­

再见吧！田田的荷叶； ­

月光下的田埂； ­

再见吧！银色的小鱼； ­

金色的垂柳； ­

多少次我都盼望你响啊！ ­

校园里那槐花掩映的嘹亮的大钟。 ­

­

­

树荫下有一个打鈡的老头 ， ­

时常坐在那穿梭织网 。 ­

我把拍死的苍蝇压在蚂蚁的嘴旁：­

看它怎样拖不动 ，领来成群的家长 。 ­

在那粗壮稠密、鸟语花香的树枝上， ­

爬出一只青色的螳螂 。 ­

­

­

多少个清晨，我的小手托起脸庞： ­

钢枪、刺刀和勋章…….. ­

唉!何时像自由的鸟儿 ， ­

飞出这高高的围墙? ­

多少个夜晚，我凝神汝河： ­

跃马挥刀，奔驰在疆场。 ­

在那炮火连天的遐想中，­

我是一名不死的连长。 ­

多少个灿烂的日子在钟声里度过， ­

多少个天真的想象飞向窗外的星光。 ­

­

­

啊！我的天空； ­

我的月亮； ­

我的汝河； ­

多少次我欢笑着奔扑进你的胸膛！ ­

多少次任凭泪水滚落我的脸庞 ！ ­

那轻轻打着漩涡的温柔的蔚蓝色的波浪， ­

曾是我少年 ­

生命的衣裳。 ­

­

­

快乐的时光疾逝如飞， ­

只在你黑色的眼睛里留下晶莹的泪水和惆怅。 ­

啊！汝河。 ­

我多么想再看一看自己儿时的模样！ ­

无虑的日子翩然飞过， ­

仿佛河岸上捕捉的彩蝶，步履踉跄。 ­

我还没看清它斑斓的翅膀， ­

青春的身影就已蓦然跟上。 ­

一别将是几年，今后­

有谁知道这思乡的悲伤！ ­

­

­

啊！我的父亲！ ­

我的太阳！ ­

我的梦想！ ­

天蓝色的大地上， ­

我幼小的脚步   ­

                 就蹒跚在你们的身旁。 ­

我的小妹，你此刻是否在问妈妈： ­

哥哥到了什么地方？ ­

古北口一带的长城啊！ ­

一片枯黄、苍凉。 ­

­

­

起伏的山峦； ­

褐色的土壤； ­

稀落的村庄； ­

石砌的平房； ­

我北方的人民啊！ ­

世世代代在这无垠的土地上生长。 ­

­

­

“呜——” ­

列车向内蒙前行， ­

载起漫天的雪霜。 ­

　­

­

恢恢天空。 ­

胡沙茫茫。 ­

万里长风飘带路， ­

赤峰——林西，八百里山岗。 ­

­

­

卡车轮飞，马路上，

烟尘飞过，马铃叮当。 ­

望执鞭老乡，白茬皮袄，

皮帽檐下，阿婶、阿妹凝望欣喜目光。 ­

­

­

风卷大漠，游沙如蛇。 ­

一点牧人，远山坡上—— ­

放片片枯草如牛， ­

残雪如羊。 ­

­

­

巴林桥上， ­

望群山竞飞。 ­

乱石裸露，西拉木伦河 ­

长风拍清水。 ­

­

­

林西城，北国口音。 ­

群山环抱，沙嬉酒旗。 ­

门帘里挑出个蒙古人， ­

大街上驰过骑马的少女。 ­

­

­

“白毛风”、“红米饭”。 ­

正步踢落朝阳。 ­

梦中故乡，“嘟嘟”军号， ­

抓枪！ ­

­

­

啊！我的青春； ­

我青春枝头上的第一缕芬芳； ­

在那严肃的教导和快意的笑声里， ­

我肆意地将你的花瓣片片折戕。 ­

我深深怀念的汝河， ­

我深深怀念的汝河边的梦想—— ­

就要随着这隆隆的炮声从天而降。 ­

啊! 妈妈！ ­

立刻我们就要奔赴战场—— ­

在那木棉花盛开的地方.。 ­

­

­

春天早已来到， ­

我青春的鲜血已如炽热的岩浆。 ­

在忧虑和焦急中盼望、盼望啊！ ­

祖国的炮响。 ­

在我孩提跳动的心中： ­

荆轲，是第一位勇将。 ­

­

­

黄河落日。 ­

鹿死谁手！ ­

笑红墙绿柳， ­

烽火嬉诸侯。 ­

红尘滚滚， ­

日月如流。 ­

思千秋疆土，北国大漠： ­

秦皇汉武，长城如谋。 ­

­

­

楚天蓝，胡月弯。­

大地一掌收。 ­

群星幽幽，­

人心点点稠。   ­

旗鼓乱、山河转、苍天倾。 ­

民如韭、云水怒、英雄仇雠。­

唐宗何忍！宋祖负恩。                    ­

成吉思汗，一代雄酋。 ­

弯刀比月，满弓如丘。­

生命逐水流。­

胡马踏天九州动。­

抛日弃月左右手！­

江山女人本无主，   ­

鹿鸣花开各自由。   ­

人生如烟。 ­

站内蒙高原，指看天地悠悠。 ­

­

­

【五】 ­

­

­

让月亮带给你一眼我衷心的祝愿吧！ ­

让星星带给你一天我破碎的思情！ ­

让月光照亮朗朗的书声， ­

还有这枪刺后闪闪的霓虹。 ­

­

­

多少个太阳，多少个月亮！­

多少个月亮，多少个太阳！­

满眼青青的山峰啊！ ­

满眼郁郁的乡情，在炮声中起伏。 ­

多少次梦中惊醒来， ­

漫天星星般的弹孔。 ­

我可爱的小妹，你可梦见了老山—— ­

哥哥钢盔上闪亮的红星？ ­

云南的红土地啊！ ­

我如此一样的深情！ ­

­

­

当那点点的繁星， ­

突然闪成一片密集的枪声； ­

当那鸟群般的炮弹， ­

把我的青春 ­

和连长的命令， ­

一起炸飞在天空。 ­

那殷红的木棉花啊！ ­

开在红土； ­

开在老山； ­

开在她心灵明净的月弯中。 ­

那是战士开在棕榈树上的生命之花， ­

那是战士的忠诚和光荣。 ­

­

­

军人啊！为了和平， ­

青春随时组成绿色的橄榄树。 ­

为了你们，啊！ ­

我的祖国！ 我的民族！ ­

我心中的玫瑰花啊！ ­

这盛开的木棉就是我的生命。 ­

相信吧！亲爱的朋友。 ­

倘若炮火不幸削去了我的手足， ­

这胸前的手雷， ­

定会放飞我生命的鸿鹄。 ­

­

­

再见吧！我的百合花。 ­

再见吧！亲爱的故土。 ­

愿我的坟头纷飞起白色的鸽群。 ­

愿未来天空下的儿女吹响悠扬的音符。 ­

­

­

啊！云南的明月啊！ ­

红土地的宽广。 ­

边关的大山啊！ ­

冰冷的钢枪。 ­

远方的妈妈啊！ ­

除夕的老山上， ­

你的儿子，­

在值班站岗。 ­

­

­

远方传来零落的枪声， ­

像黎明前的星星。 ­

­

­

­

【六】 ­

­

啊—— ­

再见啦！老山。 ­

再见啦！老山的月亮。 ­

再见啦！老山的月亮下的硝烟。 ­

­

­

我从纷飞的炮火中回来， ­

难道竟是为了和你们分手—— ­

麻栗坡上， ­

那松柏掩映的战友！ ­

­

­

啊 ­

再见啦！猫耳洞。 ­

再见啦！压缩饼干。 ­

再见啦！地雷、泪水、鲜血和红土。 ­

­

­

八百辆卡车和坦克载起我们的军礼， ­

五月的阳光下穿越春城。 ­

车队在欢呼的鲜花中飞驰， ­

把凯旋者的庄严带向祖国—— ­

和平的人民， ­

如林的高楼。 ­

­

­

快快乐乐让我做个梦吧！ ­

只是别再看到那山花般的火焰。 ­

快快乐乐让我做个梦吧！ ­

只是别再听到那冲锋枪的凄叫和杀喊。 ­

愿我的祖国从此雄伟强大起来， ­

愿她玫瑰色的笑靥芬芳我的梦幻。 ­

­

­

啊！让我的歌声化作绿色的邓林， ­

飞出吉祥的凤凰。 ­

让我祝福的星辰， ­

把民族的前程照亮。 ­

我心中的百合花啊！ ­

愿你永远、永远清香开放。 ­

­

­

穿过未来的时空， ­

我严峻的目光， ­

早已把我的坟茔看到：那灼热的弹头， ­

注定要穿过我的红星和领章。 ­

手足的镣铐束缚不了我的歌声。 ­

就是挥落的屠刀也休想斩断我的理想。 ­

生来就是狮子，永远不会爬树。 ­

生来就是公鸡，也永远飞不到天上。 ­

­

­

也许情感是茂密的的桑梓， ­

月光会在绿叶下染白我们的发丝。 ­

也许和平、自由的生命， ­

已飞成洁白的鸽子。 ­

玩弄战争火焰的人儿， ­

已自焚于战争。 ­

阳光下，一切都有自己的阴影。 ­

每个人，也都有不愿说出的故事。 ­

但时间闪光的剑锋， ­

自会在我们的墓碑上挥出： ­

光荣！ ­

卑鄙！或者正直！ ­

­

­

当一万年过后， ­

我们将不再有一个人活在人间。 ­

月亮会从汝河中升起， ­

太阳又会照亮一个崭新的世界。 ­

我多么想把我生命的花朵， ­

开放在那个明媚的春天。 ­

­

­

                  1985年初稿于内蒙古 ­

                  2003年终稿于驻马店市 ­

­

        ­

                                 《关于清清的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