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致橡胶林的孩子》第一章

（1）出生的地方
    在春天绿叶结出的早晨，你来到我的跟前告诉我：“在小河潺潺流过的那个有橡胶林的村庄，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每天我都在那潺潺的流水中清洗我的衣裳。”    

我朗朗而笑：“我就住在你家那条小河对面有橡胶林的村庄，我出生在那里，每天我都在那条有溪水流过的小河中玩我的渔篓。”

最近的距离是最远的相逢，最常相聚的地方是最陌生的开始。

 
    是的，我们就住在小河两岸各自的村庄。
    每天，你来到小河清洗你的衣裳，我来到小河玩我的鱼篓，然后我们又各自回到自己的村庄。 
    那时，我们互不相识，也互不来往。
    每天，当两岸的公鸡开始应和鸣叫，我们都晓得黎明已经来到。

每天，当两岸的蛙鸣声响起，我们晓得夜幕开始降临。
    随着夜色的深入，炊烟也随之消失，两岸的灯火稀松明亮。

（2）盛大仪式
    山上的泉水汩汩作响，汇聚成小河流过我的村庄。
    盛夏的河水浸心透凉，两旁长着青青的野草，我无需木筏就能趟到对岸，直达你的村庄。
 
    你用盛大的仪式欢迎我，手里挥着青青的芭蕉叶。
    你用丰盛的食物招待我，手里捧着青青的椰子果。
    我把盛满河水的竹筒赠给你，作为我盛夏的礼物。

（3）学吹螺号
    椰子树林寂静地矗立在海边，相思树上的红豆无人采摘而落满一地。
    漫无边际的大海风平浪静，海藻漂浮于海岸岩石的周围，我和你一起学吹螺号——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对着村庄吹响螺号，对着天空和大海吹响螺号。

唤醒出海的人们，在天蒙蒙亮的早晨，引领他们上船升起风帆。

（4）无声的海边
    我小小的心惦记无声的夏日。
    我小小的爱惦记无声的大海。
    我喜欢炎炎夏日，在椰子树林、在蔚蓝天空的海边，与你一起倾听海浪拍打岩石，看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海岸的沙滩。
 
    我们的心一起随海浪沉浮，随海鸟迷恋在万般纤柔的波涛里。
    我们一起守候至夕阳西下，直到云彩消失在天边海的夜幕里。 
    我们相聚在热烈的盛夏，相聚在海边椰子树林无声的树荫里。
    我们小小的爱落于无声的大海。


（5）小路朝东的地方
    你说：你总是想到我，而我从未惦记过你。
    在小路朝东的地方，每天你都迎着太阳升起。
    在小路朝西的地方，每天你都等着太阳下山。
    每天从你门前路过，你总是在门口摆弄花篮，埋怨我没有给花篮放过一束花。
    我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的朋友——
    在小路朝东的地方，一早我就出门砍柴。
    在小路朝西的地方，夜幕深深我才回家。
    

我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的朋友——

竹篮里的澡角已快满，是该拿给你的时候了。
    你可知道？一想起你乌黑的辫子，我的内心就充满了甜蜜。

（6）甜甜的竹笋
    这是我带回的野果与澡角，给你的，拿着，我的朋友！
    笑笑，我的朋友，很久没看到你笑的样子。

听说你掉了一个门牙，瞧!我也掉了一颗。
    

我们到集市去吧，你跟着我一起喊，就像这样喊：“卖竹笋喽，卖竹笋，山上的竹笋，甜甜的竹笋。” 
   “卖竹笋喽，卖竹笋，山上的竹笋，甜甜的竹笋.......”

（7）两小无猜（一）

我的世界在你窗户的南边，每天我都在那片田野里放牛赶着鸭子。

我的世界在你大门的北边，每天我都在那棵菠萝蜜树下荡着秋千。

我的世界在你屋檐的东边，每天我都在那片沙沙作响的橡胶林里捡拾着木柴。

我的世界在你窗户的西边，每天我都在那条通往校园的路上唱着歌儿。

我的世界在你甜美的心中，每天我都在球场上追逐着纸飞机。

我的世界在你无限的心中，每天我都在无垠的天空下踩啊踩着沙子，在蔚蓝的大海边捡拾着贝壳。

我的世界在你窗户的南边，天我都在那片田野里与你一起放牛赶着鸭子。

（8）两小无猜（二）
    微风徐徐，黄昏的夕阳落在小河上，河水在沉默中流淌。
    你在菜园附近榕树下吹着口琴，声音柔美而悠扬。

你担心我在菜园里一个人太过枯燥，不是吗？我的朋友，还有一点草就锄完，天色渐黑，是你该回家的时候。
    

回家吧，我的朋友！
    微风徐徐，南风仍然流连于河面，可小鸟已归隐了山林。

北极星也在天边显现。

（9）两小无猜（三）
    你愤愤然地说：“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你再碰我一根小指头。”
    好吧！好吧！不就是一根小指头吗？

“蟋蟀还给你，从今往后，我下定决心绝不会再碰你一根小指头。”
 
    天气晴朗，花生地没有一丝的风，冬天的太阳暖洋洋。
    已是年关，早晨的田野、远处的山林静悄悄，老鹰在天空盘旋，哑巴姐姐在河边洗刷年用的物品和被褥。

玻璃球在阳光下闪着多姿的色彩。

你弹你的，我弹我的。

冬天的太阳暖洋洋，老鹰在天空盘旋。

（10）两小无猜（四）

当你不搭理我的时候，我的时间像一首忧伤的小诗。

我小小的一个人在小河边玩着石子，河面掉下一片又一片的落叶，在午后的斜阳中寂静无声。

当你不搭理我的时候。

当你忙碌你的秋千时，在冬季早晨的时光里，鸽子在屋檐上来来回回的行走,我小小的一个人在小河边用树枝画画，我的时间像一首忧伤的小诗。

直到哀雁飞过天空，在暮色的晚霞中消声远去。

（11）两小无猜（五）
    你在我眼里真是一个笨笨的小男孩，为什么不请我坐到牛背上？
    你在我眼里真是一个笨笨的小女孩，为什么你不来坐到牛背上？
    你真是一个笨笨的小男孩，瞧！一片片的青草就在我们的脚下。
    你真是一个笨笨的小女孩，瞧！一朵朵的白云就在我们头顶上。
    为什么青草总是那么地青？
    为什么天空总是那么地蓝？
    为什么水牛吃草的声音总是那么地甜？ 
    

你真是一个笨笨的小女孩。
    你真是一个笨笨的小男孩。
    为什么清风会从田野阵阵地吹过？

为什么鸭子总是喜欢在河里戏水？

为什么河边汲水的声音总是那么地亲？

为什么炊烟升起时夕阳总是那么地美？

（12）哑巴阿菊

    风儿在树梢上吹着愉悦的笛声，橡胶林在暮色的风中沙沙作响。
    阿菊在池塘边的苦楝树下绣着小棉袄，村里的人都管她叫哑巴阿菊，而我叫她阿菊姐姐。
    阿菊明天就要出嫁，村里的人都准备一份礼物送给她，而我守在阿菊姐姐的身旁，希望她能送一个礼物给我，一刻有名字的风车。
    阿菊心灵手巧，能裁剪一幅幅精致的贴花，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喜欢找她。 
   
    阿菊，村里人都管她叫哑巴阿菊，而我管她叫阿菊姐姐。
    阿菊十九岁，明天就要出嫁。
    阿菊姐姐忙着汲水，她种的那片菜园在小河傍边，在我家菜地的隔壁。
    阿菊姐姐忙着浇菜，初秋的夜色在小河流过的菜园中有凉凉的风。

    我没见过阿菊姐姐的父母，听说她很小就从陵水县城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就呆在隔壁的亲戚家。
    阿菊姐姐是一个哑巴，没读过书，但阿菊姐姐有一颗最善良最勤劳的心，这全村人都知道。
    村里人都管她叫我家的阿菊，而我管她叫阿菊姐姐。
    阿菊满十九，长我13岁，明天就出嫁。

（13）知了的歌声
    我和我的伙伴们欢欣鼓舞，盛夏很快到来！
    雷鸣震天，倾盆阵雨在盛夏的午后戛然而止。
    池塘传来鱼儿浮出水面的声音，知了的歌声藏在不远处的树荫里。
    

    伙伴们在屋檐下悠然地歇息。

他们从来不担心自己的睡姿会让路过的行人驻足惊叹神奇。
    我和我的伙伴们也同样惊叹于落日余辉的天空——蜻蜓成群结对缤纷登场的壮丽奇观。 

    呵！就让夏夜的晚风吹拂我的臂膀，我们不在乎天空的星星有多高。
    呵！就让夏夜的倦鸟静享它的栖巢，我们不在乎婆娑的月影来回地摇。
    呵！就让夏夜的河水流过我的村庄，我们不在乎春天已经离开有多远。
    呵！就让夏夜的晚风吹拂我的臂膀，我们不在乎天上的月亮有多圆。

（14）一览无余
    在太阳初露的早晨，三三两两的麻雀在菠萝蜜树上的枝头欢声窃语。
    头顶的天空一览无余。

有云丝静听着大地，它们无声于夏日的天空。
 
    在南方，在树木葱郁的海岛，我和伙伴们一同写下了诗人恒久以来追寻的目光：夏日雨后一轮绚丽的彩虹，晚霞中飞鸟山涧翻飞的动人场景，还有流星在静谧的夜空中划出的光辉就顷刻消失于一望无际的星空。     

瞧！

七仙女星倾述着她们聚少离多的忧伤故事。

牛郎织女星含着催人泪下的目光望断千年不变的银河。

啊！

南风徐徐，青蛙在四周鸣叫，萤火虫在田野穿行。

我们头顶的天空一览无余。
    
（15）花开的芦苇
    河边上，一群孩子在低矮的夕阳下玩耍。
    他们把跳绳甩向天空，把石子投向河里，对胜利者他们奖赏一根花开的芦苇。
    他们对离岸回家的水鸭说再见，对前来窥探的小狗说不，对头顶飞过的大雁拒之千里， 他们对一切偷窥他们隐私的外来客无需义正言辞就把他们挡之门外。 
    他们把绳索甩向天空，把石子投向河里。
    他们把赶路回家的行人当成聋哑的说客，把两岸升起的炊烟当成夕阳下的云彩。
    他们不知道饥饿，不知道天空已经下沉，对来自四面八方晚饭的喊叫声充耳不闻。 
    他们把跳绳甩向天空，把石子投掷河里。
    他们对所有胜利者奖赏一根花开的芦苇。

（16）丢手绢
    夜色笼罩大地，云端露出明亮的星光。
    孩子们正举行一场无聊的游戏，手绢在他们的歌声中传递，在他们的节拍里轮转。
    每个孩子都被传递，每个孩子都不免被追逐。
    周而复始的歌声回响四方，围拢的人群开始涌动，他们报以孩子们热烈的掌声。
 
    孩子们正举行一场欢乐的集会，手绢在围拢的歌声中传递，在隆重的节拍里轮转。
    每个人都沉醉于传递的欢乐，每个人都放声于歌唱。

周而复始的歌声响彻云霄，天际报以灿烂的星光，她们发出闪烁的光芒。 
    孩子们正举行一场盛大的晚会，手绢在飘扬的歌声中传递，在浩大的节拍里轮转。
    每个人都忘记了星辉。

（17）恋恋不舍
    黄昏了，你焦虑不安。
    你的心飞到了哪儿？只恐黄昏路黑，没有话别的时间了吗？ 
 
    一整夜我都惶恐不安，只恐梦里把你丢失。
    白日里，你喜欢混在伙伴们当中，黄昏时独自离开。
    白日里，我喜欢躲在伙伴们当中，黄昏时看着你独自离开。
    你从来都是不辞而别。
    我向来也没招呼过你。

    在我们出身的地方，你回到村的西边，我回到村的东边。

四周是一片片高高的橡胶林。

（18）纸飞机与布鞋
    夕阳下冬日的光景，有时也如春天。
    孩子们在球场追逐纸飞机，比划着飞行的模样。

而我在要好的朋友面前展示我的布鞋。我有炫耀的资本，不是吗？这是一双崭新的鞋，穿着它无论招来你多少的赞美，我都不觉得为过。
    瞧我比划的样子，脚步多么地轻盈，模样多么地生动。
    如果想试试，我可以借你一穿，但用完之后要立刻还给我。

（19）在海边
    航海的水手称广阔无际的大海是他的家，
    而我称辽阔无边的大海是我的一个小心窝。
    织网的渔民称蓝天碧水下的鱼儿是他的梦想，
    而我称湛蓝天空下翻滚的海浪是我的朝思。
 

海边有五颜六色的贝壳，每个贝壳都藏有我好奇的故事与传说。
    海边有万般柔和的沙滩，每片沙滩都堆有我的城堡和我金色的梦想。
    

一大早，我就来到了海边。
    航海的水手吹响螺号，出海的渔民搬弄着渔网。

而我行走在沙滩捡拾着贝壳。

（20）在三月
    美丽的春天，鲜花泛滥成灾，蜜蜂忙碌地采集花粉。
    我们不想停留，匆忙穿越田野的花丛。

不远的树林，春风吹来鸟语欢乐的鸣声，山谷的溪流，溪谷的树梢吹奏着和悦的风笛。
 
    美丽的时光光阴短暂，我们一路行走，心飞到更远的远方——春风铺满广阔的大海，湛蓝的海水泛着多情的眼神跳着摇曳的舞姿；撒网的渔船夕阳下吹着螺号，轻轻摇摆驶向回家的路。
    我们任由沙滩亲吻我们的脚印。

我们任由海水冲涌我们的脚踝。

掀起的浪花撞击我们的膝盖，绽放朵朵的碎花。

（21）在四月
    禾面泛起春光，四溢的禾香像孩子般的笑容。
    河面泛着春波，河里洗衣的农妇唱着未了的情歌。
    而我坐在河边，把天空摊在跟前，画着云朵和水草，来访的鱼儿用它们的尾巴调制色彩，路过的树叶载着我的笔端，在河水里画出长长的画卷。
 
    河边汲水的姑娘哼着她们学来的情歌。

禾里施田的汉子吆着他们未尽的童谣。
    而我坐在河边，看着多情的燕子在空中戏悦。

（22）在春末
    当木棉花从视线渐渐消失，春天也接近了尾声。 
    寂静的海岸线空无一人，椰子树林在雨中聆听着春末的声息。
    橡胶林的孩子们厌倦了春天。

他们躲在海边的岩石下编织渔网，准备在夏日到来的第一个早晨在海边将渔网撒向大海——他们不是用来打渔，而是想用来捕捞贝壳。
 
    孩子们厌倦了春天，厌倦了绵绵细雨的春天。

孩子们想到水里游泳，但总有人告诫说:“春天的水寒，春天雨中的水更寒！”
    长长的海岸线上空无一人，天上下着雨。

（23）1976年

九月的黄昏，血红色的天。

益智圃里的叶子失去了不少色彩，甘蔗林在小鸟归巢的防风林旁默默无声。

1976年的初秋，孩子们缺少了往年的欢乐。

孩子们坐在牛栏上静望夕阳的余辉在橡胶林间慢慢地消失。

1976年的九月。

1976年的一年。

1976年所有的日子里，孩子们总感觉缺少了欢乐。

（24）游手好闲
    秋天是储藏食物的季节，麻雀一早就在谷场游手好闲。
    深秋的橡胶林落满枯叶和树枝。

我和我的伙伴们一早也无所事事，在橡胶林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亚热带秋天的中午依然燥热，连队小河的两旁有吹烟升起，是农忙午餐的时间。
    没有人理会我们，牛在田里歇息，鸭子在河里闲游。

我和我的伙伴们在攀比自家箩筐里这个秋天盛满的地瓜与木薯，冬天如何能拿来一起烤了分享。

    太阳很快下山，伙伴们都不想回家，对并不是很遥远的春节穿什么样的衣服一直讨论不休。 
    夜晚秋月明朗，小河寒意深深。

（25）道别之歌（一）

又有人走了，深秋把橡胶树的叶子都搬走了，天空把月亮也搬走了。
    今夜只有几颗留下的星星陪着我。

我想和橡胶林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
    走人的都说有朝一日会回来看我们，河里流走的纸船也说会回来。
    其实，大家都明白，不想太难过而已。

（26）道别之歌（二）

这是最后道别的晚餐，我小小的心情是忧郁的。
    深秋，孩子们都不愿意熄灭橡胶林里生起的火堆。
    明天你将随你的主人启程回到你主人阔别多年的故乡，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孩子们眼里都含着泪水，你恋恋不舍的目光同样充满泪水。    

我们都没有什么珍贵的礼物送给你，海螺，水晶石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家里各自拿来的地瓜、马铃薯是我们与你坐别你的晚餐。 
    也就在前不久的日子，我们与你用同样的方式坐别了一个朋友。
    从大人的嘴里晓得，我们的父母来自远方各地，都是从很远的故乡来到这里。
    听说你随家人去的也是一个很远的地方，那地方是一个小镇，小镇里每个人说的话和你父母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夜,寂静无声。

（27）道别之歌（三）  
    身边的伙伴越来越少。
    你走的那几天，我们还时常提起你的名字。
    河岸的那块地是你家的菜园，现已经换了主人，河面上漂浮的那个鱼标，好几天了也无人打理。 
    秋收结束之后，农田里到处是一块块烧过的痕迹。
    孩子们在河边玩耍，放养着家禽，用芦苇制成的浮标钓鱼，直到深秋的残阳啊映红了整个村落，炊烟袅袅升起。
    大家渐渐地喊不出你的名字。

（28）道别之歌（四）

牛栏上的风车一年又一年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新春。

你的爱因为它有了更多的喜悦及幸福。

你谱写的每首歌儿都在你每天早出晚归的路上欢乐地跳动，在春夏秋冬的年轮里，它也从不停息。

直至有一天你不辞而别地离开了我。

牛栏上的风车再也无人更新而老去。

呵，万般的泪水突然涌现！

当大年三十坐在橡胶林枯叶堆里回想起你。

（29）冬季的日子

北风吹起，橡胶林落叶纷纷 ，林边的小河在沉默流淌。

昔日的繁华渐行渐远，许许多多的小鸟归隐山中，橡胶林干枯的树枝扛不住任何动静，频频掉落，发出沉闷的声音。

    白昼里，几只好心的画眉在林间窜跃好斗地歌唱，变色龙时不时冒出来追逐嬉闹。

孩子们在橡胶林拣拾木柴。

（30）传说的秘密
    黄昏的天空，我愿意把我的手给你牵着。
    你带着我云游彩色的云霞吧，还有那边一座座的高山。
    我想走近，微笑地向它们挥手。

它们一定会告诉我很多我想知道的秘密。
 
    我已经把我的手伸给你，带上我吧，黄昏的天空。
    我从不懂事的那天起，一直就听到它们各种神奇的传说和它们蕴藏的秘密。

（31）夏天的冰棍
   “冰棍，卖冰棍喽，两分钱一条的冰棍。”
    每当那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人在村里吆喝打转，孩子们都会紧随其后，直至目送他离开村庄。

孩子们都梦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卖冰棍。

那凉爽爽甜甜的滋味啊爱吃就吃！
 

“冰棍，卖冰棍喽，一个牙膏壳换一条冰棍。”

那推着红旗牌自行车的人晌午在村里吆喝打转 。

（32）大年三十
   终于数到了大年三十，冬日的太阳挂在正午。
   你已穿上了崭新的衣服。

   袖子是长了点，不要紧，来年还可以穿。
   

   家家户户都在贴春联。

   你兜里有一块钱 ，那是昨夜爸爸瞒着妈妈给你的。
   你买了两排一毛钱的鞭炮，挨家挨户兴奋地喊着朋友的名字。
   

   伙伴们快乐地比划着新衣服，絮叨家里养了几只鸡。

   碗里的肉呵你和你的朋友们都吃了两个小时，都想留到明天，因为明天是正月初一，家里都不能杀生。
   而你家笼子里的鸡，是留给嫁到远方的姐姐。

   姐姐正月初二归来。

（33）混日子

孩子们失去了笑容，他们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个巨大的雨伞能遮挡下雨的天空，而不像今天只能呆在屋檐下，数着雨滴混日子。

家家门前的鞭炮纸稀稀落落，孩子们的心情没有一丝的色彩。

是啊，春节在慢慢远去，来年的春节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

（34）嘹亮的歌声

孩子们灿烂的笑容就如阳光里蜻蜓振翼的翅膀。

微风从田野吹过，橡胶林在晴空下绽放着碧色。

孩子们在田埂、在河边嘹亮地放声追逐。

泉水叮咚地由南向北流向远处风平浪静的大海。

孩子们把笑埋在弯臂里，当北归的大雁迟误地从天而过,小狗害怕地躲进草丛时。

夜幕吞噬了北回归线以南海岛白昼里蔚蓝的天空。

北极星在海的一边天上亮晶晶，晚风在椰子树林唱着歌儿。

孩子们在海边谈论快将结束的春天。

（35）一片天

在春风溢满小河流溢在田野的日子里，我的心情如同春花写满了欢乐。
    青蓝色的天空悬游着朵朵白云，行走在我小屋头顶的一片天。
    我害羞地举着一朵花，不敢使劲地向它们招手，害怕它们取笑我新换未长的门牙。

小河潺潺，微笑地流过我的家园。
    我的风筝就拴在河边一株葱翠的芦苇上，宁静地漂浮在小河头顶的一片天。
    哑巴姐姐在河边舀水，她的头顶同样也是一片天。

（36）没功夫

风儿，我吹的口哨声你捎给田里的蝌蚪吧，顺便告诉我的那几个朋友——今天我没工夫逗它们，没功夫陪他们，因为我在阳台上练习吹口哨。

 风儿，你也告诉他们，假使他们要来找我，就说我不在阳台。

 

（37）露天电影
    今天一大早，广播里就说今晚将放电影。
    孩子们都蜂拥而出，光着脚在地上画地盘占位子。
    那是我画的，那是我的 。
 

天上的星星挥霍他们的眼睛，每次都忘了带水。
    银幕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故事，管它呢，反正很好看。
    躺在妈妈的怀里都很快沉睡过去。

梦里想着：明天还放吗？

（38）卖花生的老人

    可爱的小鸟在小叶榕的枝头来回跳跃，说着悦耳的话。

树下那卖花生的老妇人住在东边一所草屋里，每次路过，我都会被她的叫声停留，从手中接过她给我的花生。

她说她的花生是用沙子炒出来的，很香。

每天上下学我会必经有小鸟说话的小叶榕，看看那卖花生的老人是否都在。

他老伴过世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听说她回了加积老家，回到她出生的地方。

（39）1977年

    1977年一个深秋的晌午，早寒过去，太阳升至小河的中央。

    几个孩子在河边的瓜棚里打盹，我一个人用树枝在地上写字画画，无谓地打发时间。

深秋过后就是冬天。

孩子们都希能有一双新的布鞋，在过年的那一天穿上它，在门上贴着红色的春联。

1977年一个深秋的黄昏，橡胶林的落叶不断飘进河里，由南向北不断地流走。

这一年，“打到一切走资派和臭老九”的声音好像归于了沉静。

孩子们在地上写字画画。

（40）致橡胶林的孩子

牛栏上的风车一年又一年地迎接一个又一个的春天。

你的爱因为它有了更多的喜悦及幸福。

你谱写的每首歌儿都在你每天早出晚归的路上欢乐地跳动，在春夏秋冬的年轮里，它也从不停息。

直至有一天你不辞而别地离开了我。

牛栏上的风车再也无人更新而老去。

呵，万般的泪水突然涌现！

当深夜回想起孩子们在橡胶林一起玩耍的日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