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厍本人 于 2015-3-29 20:32 编辑
校园中,有一片二月蓝 这片在淫雨中抖擞的紫色花叫什么我本不知,牵挂数日才晓得,是二月蓝。 作为谦逊的十字花科中最优雅的一种,它们盛开在校园里,算是得其所哉。 去冬新植的樱花尚无元气恣肆起来,其他花族也还不甚惹眼,唯这片兀自摇曳的紫色,大有先声夺人的意思。 但一眼就可以看出的是,它们实际上无意于虚张声势。它们那么低矮,即使早已春色一片,也还是很容易被人们忽视。 作为地被植物,它们不过是得地气于先,在别的花族小试歌嗓的时候,早已吟出柔美的和声。 在阳光下,它们静影沉璧于自己质朴的奉献;在高大的乔木下面,悉心经营着一片属于它们自己的蓝。 风过处,雨来时,它们只知虔心吟哦,执念于一份春天的事业,竟是那么耐得苦寒。 酢浆草的春天就那么低矮
酢浆草没有能耐把春天送上枝头,像辛夷那样——就算像矮冬青那样,它也做不到。 但是你看不出它有什么沮丧。风过时,它的快乐和矮冬青没什么不同,也不比辛夷少。 它对一夜接一夜的雨水满怀感恩。是那些雨水,帮助它从泥土赭黑的盆腔中娩出。 它认热烈的太阳为父亲,小小的黄色花骨朵,一看就知道拥有纯正的血统。 她的春天那么低矮。那些习惯在桃树枝头寻找春天的人们常常会对它视而不见,即使偶尔瞥它一眼,也不一定把它的春天认作春天。 可是它认认真真地绿起来,一点儿也不含糊。你如果愿意蹲下身,凑近它,它含着雨水的蓬蓬莹莹的绿,一定会让你心软。 像所有入药的草本植物一样,它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禀赋。它性寒,味酸,微涩,有小毒。你似乎能轻易查获它的底细。 事实上在它的父亲面前,它从来没有隐瞒过什么秘密——什么也瞒不过它的父亲。 在所有它不愿意隐瞒的秘密中,有一个最神秘的——它做梦都想磨亮一面铜镜。除了它父亲,谁也不能了解它的这个秘密。 早樱如雪
湖边新植的早樱悉数盛开,成为新近最惹眼的一景。一场静静的喧哗。 午餐后,见女孩们三三两两在花下徜徉,觉着在此植上樱树真是一件大好的功德——男孩们若要尽情挥洒荷尔蒙,有足球场,篮球馆,女孩们不也应该有个适宜的场所,去阐缓她们梦幻的青春? 而于我,年前植树时偶起的憧憬成了现实,自然也算近忧袭扰不断中的快事一桩。至于彼时为其成活之概率所生的杞人之忧,竟是多余了。 春分日,连日的雨恰好收住,早樱们不及抖干净雨水就纷纷展颜,清爽模样,动人心旌。 若再不让乍露秀色的伊们恣意一放,老天也觉得有点过分了罢? 一块小小的滨水舞台,一众粉妆玉砌的旦角,一出阳春时节的折子戏,正好演绎至热闹处,各处的花仙子也赶场一般次第显形,衣袂鲜丽,婀娜旖旎…… 黄昏时起了不小的风。走过湖边,樱飞如雪,斜斜地扬下地来,却无端想起旧年所见的一个哀艳句子。 这真是没道理的事,然而,也许,未必吧。 201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