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侍仙金童 于 2025-2-6 17:13 编辑
透过食指、余秀华骂战看人性诗性
当有人给食指贴上“朦胧诗鼻祖”的时候,大家习惯性地不需要命名人提供证据就沿用。虽然食指和余秀华的骂战在七年前的2018年,他们都没有持之以恒地坚持到现在,也就是说“朦胧诗鼻祖”的头衔还在沿用,而骂战结束了,而我捡起这个话题,有点屎不臭挑着臭的意思,这不怪我因为以前没关注,我的积淀也没有瓜熟蒂落恰到好处地和这个事件匹配上,而这件事经过时间的洗涤沉淀后,再次因为将余秀华诗歌选进《中国顶尖好诗》而较为深入地浏览了他们骂战的文本,我现在写是不是恰到好处瓜熟蒂落的时候不重要,关键的是我有写的冲动。我在转发这些帖子的时候附加了我的观点:“食指的诗明显不如余的,头衔面对才华一文不值”、“食指批评残疾女不扛枪,他若称王底层人会更惨”、“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精神残疾与身体残疾的残忍互撕”、“食指写的是比谢冕好点的诗作文”、“和余秀华比,食指的只能算作文了”。当你们给食指贴上“朦胧诗鼻祖”并沿用时,你们不需要提供证据和论证过程,我则不同,我要为我的这些结论罗列些说辞,但我不会追求应用文的详尽和条理性,我喜欢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以漫无目的的方式接近表达目的地,因为只有当辩论唤醒了读者的批判意识,才是有效的,如果读者只是像无条件接受“朦胧诗鼻祖”这个定论一样地去接纳我的观点,那么我的论点论据和论证过程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我认为一个批判意识能够像一根火柴引燃火药桶并产生冲击波,理论上是最佳的效果,不过我也没这个奢望,顺其自然。而自由的形似漫无目的也是接近诗性的,所以我乐于用这种方式。 2018年1月13日,“朦胧诗鼻祖”、老诗人食指在《在北师大课堂讲诗》新书发布会上的发言视频被曝光。在这段视频里,食指批评余秀华说:“看过余秀华的一个视频,她理想的下午就是喝喝咖啡、看看书、聊聊天、打打炮,一个诗人,对人类的命运、对祖国的未来考虑都不考虑,想都不想;从农村出来的诗人,把农民生活的痛苦,以及对小康生活的向往,提都不提,统统忘得一干二净,这不可怕吗?评论界把她捧红是什么意思?评论界的严肃呢?我很担心。今天严肃地谈这个问题,是强调对历史负责。不对历史负责,就会被历史嘲弄,成为历史的笑话。”从食指的批评和他的作品看,他是注重诗说什么的,而余秀华的着重点是如何说,相比之下余秀华是重视诗歌本身的使命,而食指是更注重诗外的社会功能道德功能甚至政治功能上,在结果上,余秀华显然以个人能力为中国诗歌奉献了一种诗歌技艺,而食指在这个点上只能是作文级的,而他注重的社会功能道德功能甚至政治功能,他自己也没有在“注重诗说什么”上说清什么解决什么,也正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什么解决不了什么,所以他也没有真正唤醒什么,所以余秀华是胜任的而食指则毫无建树,究其原因就是他将社会学家思想家政治家的任务当做了身为诗人的主要责任,所以即使食指成功了,他也只能算成功转型成社会学家思想家政治家,而诗人的桂冠还是不应该戴在他的头上,在这个点上,食指比不上张二棍、南人、邢昊,因为后者将“诗说什么”和“诗怎么说”完美结合了,即使食指的“说什么”达到了鲁迅的境界,他和鲁迅一样,也会因为没有为“诗怎么说”锦上添花而不应该获得诗歌类奖项,譬如鲁迅诗歌奖就不能给食指而应该颁发给张二棍、南人、邢昊。我说“食指批评残疾女不扛枪,他若称王底层人会更惨”“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精神残疾与身体残疾的残忍互撕”,这是能抵达食指热衷的“诗说什么”的区域的,这个区域是有关人性的。食指的精神残疾是事实应该不需要避讳,就像余秀华能够直面自己的身体残疾一样,如果食指忌讳这个点,那么这个人性的“诗说什么”就没法说了。首先食指不应该第一枪就朝向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身体残疾的女人,这是不人道的,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对诗歌语言有新贡献的实力派,这一枪的后坐力和反弹力也是食指预想不到的,而他的想不到其实就有智力缺陷的影子,一个朦胧诗鼻祖看问题可能习惯了朦胧,很多棋盘厮杀的后手他看不到,这也很残忍。所以像食指这样的诗人,譬如北岛、徐敬亚,他们以为如果权力足够大自己就能改变世界的想法,其实很幼稚,他们更像下象棋连二三步都看不到的人,有些能力不是靠嘴巴皮子的。那么食指应该第一枪朝向谁呢?很明显是有大目标的,譬如鲁迅诗歌奖,那些获奖者中有几个是考虑人类命运、祖国未来、农民痛苦的?譬如再具体点的臧棣的充满小资趣味并沿用朦胧诗的手法却有意识阉割掉朦胧派特质的置身世外的《诗歌植物学》,“这不可怕吗?评论界把她捧红是什么意思?评论界的严肃呢?”这样的担心食指没有给到这些鲁奖诗人手上,而是泼到了一个弱女子这里。从人性角度看,食指是有专捡软柿子捏的心态的。这不免让人怀疑,食指的“朦胧诗鼻祖”就是鲁奖获得者一类的有着话语权的诗人赠送的,所以食指在挥刀时,虚晃一刀将刀背向他们,而将刀口朝向了一个身体残疾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弱女子。这也是我想到“食指批评残疾女不扛枪,他若称王底层人会更惨”的起因,食指的表现有些凶残,比残忍还要更甚,这难道就是他要“诗说什么”的内容?是他要标榜的道德?是他要建立的理想国?是他要树立的人性灯塔?当食指意欲将余秀华大卸八块的时候,他可能没想到自己可能扛不住抽丝剥茧,可能扒一层皮就见底了的危险。 食指的“诗说什么”是重要的但不是诗歌任务的主要部分,因为“诗说什么”比不上“小说说什么”“计划书说什么”,“诗说什么”相对只能是蜻蜓点水式地说,所以这种蜻蜓点水式的说要超越小说和图纸,就必须要借助诗歌自身的“诗怎么说”的技巧,这才是让诗歌超越其他的法宝,如果仅仅是像食指这样的作文式的说出了什么,就没有超越的效果,只是停留在说出来的低纬度。如他在《疯狗》一诗里说出了自己是一条疯狗的感受,就仅仅停留在这个感受的表层,他的“诗说什么”也没有抵达什么深度也没有解决不做疯狗的办法。而这首诗之所以被抬高,一是因为这种感受的人在那个时代多,有一个人代表大家说出来并放在显眼的位置就会被关注并广播,但是不要忘了这个关注的点并不在诗歌技艺本身上,这些人也看不到也不关心诗歌技艺是否进步,而只是关注艺术是不是关心自己,这也是属于人性的而不是诗性的问题。还有一个抬高的原因就是神仙打架弱势的一方,他们在为下一次神仙打架蓄势,而强势一方圈养了无数的诗人,再伟大的文化工程都能一呼百应瞬间拔地而起,而食指、北岛、徐敬亚这些依然怀揣着古代诗歌贵族梦不知道也不愿意承认时代巨变的诗人,在无法进圈或者无法进核心圈的情况下就被弱势神仙物色上了,成了弱势神仙的肉喇叭。而至于哪种模式是最理想的,这些诗人包括现实也给不出绝对无可挑剔的答案,于是闹就成了谋取权利地位名气的手段,至于诗歌自身的任务,食指、北岛、徐敬亚这些诗人并不十分上心,他们的努力更像是为了应对一些质疑而做的,所以他们的诗里偶尔出现的亮点很多都让人有似曾相识之感,原创的像余秀华这种能为中国诗歌技艺锦上添花的点就不明显,因为在名气话语权的诱惑下,“诗说什么”的闹就比扎扎实实地研究实践“诗如何说”更快捷了。
为了进一步证明食指的水平在“作文体”和不及余秀华的论点,我有必要针对具体文本加以论证。选食指的名篇《相信未来》应该有说服力。整体上看,食指没有解决自己最看重的“诗说什么”的问题,也就是说他没有详细勾勒自己相信的未来具体是什么样貌,即使古代圣贤畅想过的细节食指也没有一丝借鉴,好歹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也能照搬些,所以说食指的理想国是朦胧的,在“诗说什么”这点上可以说食指毫无建树,他只是很多人都表述过的情况下重复了一遍而已,并没有在“诗如何说”上有任何独具一格的贡献,所以在稍有阅读量的读者那里是激发不起波澜的,在广播造势的推动下,可能会影响初学者和一般读者。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虽然食指注重“诗说什么”,但“诗如何说”也不是没有一点表现,他的处理方式其实就是朦胧化,将喻体置放到前台让主体隐身,其实这也不是一个新技法,不过是这一代诗人因为压力而大量使用的变异的应变手法,因为人多而形成了一个名为朦胧的派系,至于这种隐藏主体凸显喻体的朦胧写法,其实就是借物喻人,古诗中早就大量出现不胜枚举,所以“朦胧诗鼻祖”就是一个造势的手段,换个新标签新名词而已。“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如果是非诗性地口语表达就是“现在禁忌太多,有些事不能做有些话也不能说,我们的生存状态真是悲哀”,如果放在小学生的作文里,这种感受算是高年级才有的,那么食指诗化之后就成了“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用蜘蛛网映射了某种势力,无情的拟人句就很明显地暴露了食指的用意,这样写反而降低了诗化的效果,更高级的处理是连“无情”都能恰当地隐去却依然能够被读者感受到。而之所以说食指即使这样写仍然没有脱离作文的高度,是因为“蛛网查封灶台”与映射的事没有完美契合的点,只是因为“查封”让读者产生了联想,但是却联想不到具体的事,因此这个比喻的“妙处”就丧失了。而诗意一旦失去了妙处,段位就不会太高。因此带着这个观察角度再看“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这句就会让读者感到诗化处理只用了一两个工艺程序,就是第一步简单地不考虑契合度的本体喻体面具转换,再插上“无情”“查封”“叹息”“悲哀”这些供读者理解的路标,即使后续的“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也没有更耀眼的地方。比较余秀华的《我爱你》在展示自己的自卑时,她是婉转地借道“赠书”来表现的,不是食指这种本体喻体面具替换的低端处理,“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余秀华没有像食指那样直白地说自己是稗子就没有下文,而是用赠自己的诗集转换成赠送植物庄稼的书,含蓄地将自己的形象巧妙地融入稗子,而提心吊胆则准确地将余秀华因残疾而自卑的心理展现了出来,稗子在春天里是提心吊胆的,这与余秀华的自卑契合度是极高的,所以读者很容易就抵达了这段文字要表达的情绪。而食指的“蜘蛛网”和“灶台”的关系,映射到社会和人的关系就相对明显牵强了,一牵强“妙”就无法容身,诗的档次自然不高。如何将“蜘蛛网”“灶台”“灰烬”“雪花”这些角色完美融入到食指导演的这出诗戏中是有讲究的,诚实地说食指没有把这出戏导演好,而余秀华是巧妙地将“诗集”“农书”“稻子”“稗子”“春天”安排进了自己的诗戏中,语言组合上也比食指丰富,一转一折中戏剧性也有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二者的两段诗句作比较,只需要反复看两三遍,优劣即现,不需要我再多费口舌,说多了,容易破坏读者与作者直接沟通的纽带。 一斑见全豹,我也没必要详细地比较食指和余秀华的创作优劣,整体上看食指的创作手法相对单一结构简单过于情绪化,而余秀华的技法呈现了多样性自由性,细微处有揣摩的痕迹效果极佳。而食指如果他批评余秀华的言论是正确的,那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就行了。冠冕堂皇的话小学生都能学会,但没用啊!诗人比的诗看谁诗写得好,不是嗓门高,那些大白话的道理,不是调高了音量就变成好诗的。我觉得在同情余秀华身体残疾的同时,也要理解食指的精神残疾,否则当面对一个身体残疾走路摇摇晃晃的弱女子时,最起码也应该装一下不拿刀吓唬她,食指偏偏就做了,好像他肩负起了一次历史使命一样,不过好在弱女子没吃亏,她也借力打力让世人看到了诗歌确实在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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