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12:24 编辑
苏州一直给我美好的印象,威尼斯般的水桥,清清的河水边上的优雅的小屋,苏州少女的俏丽。那如梦的夏夜,月光下传来悠悠的“二泉映月”,简直如诗如画。
80年代末,我到上海出差,回来在苏州住了一晚加一个白天,于是有了欣赏苏州的机会。
到苏州那一天,苏州正是“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晚春之时,暖风夹着细雨,飘落在道边的美人蕉和青竹上,我期盼的苏州正是“淡烟流水画屏幽”(秦观)的思春季节
记得苏州是林黛玉的家乡,红楼梦开头就提到“当日地陷东南, 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原来甄士隐先生,贾雨村先生,林黛玉,香菱均是来自姑苏。
晚上,住在沿河边上的一个小旅店里,就到处找饭店,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适合的饭店,倒是沿着曲曲的河道边有些卖羊肉汤的小铺,那些小羊肉汤铺门口都挂着羊肉汤的招牌,里面灶上坐了一口高高的大铁锅,大铁锅上是一个油亮的锅盖,下面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的汤热气腾腾,我买了几块烧饼,就着白玉般的羊肉汤,吃了个饱。
吃饱了,我就顺着小街往前慢慢走,果然有一番情调,非外城市能比。走着,走着,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才旁边的屋子的篱笆边窜出了,吓了一跳,原来是一条黑狗。
回到旅店,旅店里陈旧的板壁,发出淡淡的陈年霉味,一张简陋的木床,半幅尚未撕去的春联,从隔壁溢过来的羊肉汤的香气,不由想起《水浒传》的两条好汉,一个病关索杨雄,一个拼命三郎,正是在苏州杀了潘巧云,做下弥天大案,才投奔了梁山,又想起石秀在这儿曾经卖过肉,如今哪儿寻找这些古典去,倒让人发“思古之幽情”。
第二天,有时间逛了,我沿着小河,一个个的小门面转过去,看见一个卖古玩的小店,小到只容一个人在里面转身。里面的玻璃柜里放了些玉器,发着古铜旧色的暖焐子。
一个农民正从一个大口袋里向外掏几个大菜碟子,老板拿着碟子一个个审视着,最后说20元一个,那农民有些喜出望外,连忙说:“能值那么多,我家里还有。”老板不耐烦的说:“那怎么不拿来。”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客人,自报自己来自江西,看到那几个碟子,非常喜欢,一下子都要了,这下店主报的是200元一个。
看了一会,我来到一座古桥边,看那悠悠的水流过,原来这河水并不干净,水中飘着乌黑的东西,远处一个带着毡帽的农民划着一条小船过来,想不到那么窄小的河道还能容得下小船,那农民一下让我想到了鲁迅小说中的闰土,黑粗的的脸膛,骨节嶙峋的手掌。那“闰土”将船划到一边,停了下来,拿出一副鱼网向水中撒去,我奇怪这肮脏的河水里的鱼能吃吗?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鱼网里拉出的是一块块骨头,大约猪羊骨头都有,老汉将骨头捞出来,捡了一块发白的骨头看了看,倒在船上,我想老汉大概是拿这些骨头卖钱。
据说这里是老城区,苏州的新城区正在建设,但是我无意去看,新的城区,哪儿都一样,没有什么意思,我要看得就是真正能体会苏州的东西,哪怕是这一湾肮脏的小河,几间简陋的羊肉汤店,但是至今让我不明白的是何以苏州人会像北方人样那么喜欢羊肉汤。
如今苏州给我留下的印象还是那古旧的老店,浓郁的,冒着腾腾热气的羊肉汤锅,和捞骨头的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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