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老周的烦心事

孟庆东

       老周的儿子还没有结婚，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都抱孙子了，老周心里有些着急。
       老周的儿子本来是和邻村的一个女孩子订好婚的，都准备结婚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又退婚了。老周无形中又多了份烦恼。农村的订婚仪式有些讲究，过红下礼等形式走过之后，如果是男方提出退婚的，那就别在去跟女方要回那些聘礼了；如果女方家里提出来退婚的，那女方也别耍孬，就要如数退还男方家的彩礼。话是这样说的，真要是退婚了，有些开支根本就是算不出来的。比如说定亲的时候请几桌人吃饭，买些好烟好糖应付庄邻炒喜，买几盘大大的炮竹图个热闹吉利，找来几辆小车摆阔，平日里一对年轻人一块逛逛街买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等等，总不能都事无巨细吧。老周的儿子这次退婚，女方家里已经退回了一些彩礼，但是老周用算盘珠子一串，出入还很大，觉得还差许多。就拖媒人去要，媒人虽然跟前跟后地，落个顺水人情，吃了不少些好烟好酒好菜，但是，媒人也难为情，两头跑就够累的了，本来又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怎么再去跟人家一点一点地细拨葱。媒人心里比老周还要烦。
       老周想起诉到法院的。有人就劝，退婚的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打官子告状是能讨回公道的，可是就算你胜诉了，谁去替你要钱啊，就算执行庭的帮你要了钱，那几千块钱能够你请他们到高档场所吃吃喝喝洗洗按按的吗？说不定还要倒贴一些的。岂不更是人财两空丢丑更大吗。更何况，你这样做了，就等于做绝了，成了是好亲亲，不成了就是敌人了，人家媒人苦口婆心地为你找儿媳妇，你把人家媒人怎么看的。你这样翻脸不认人，以后谁还敢给你儿子提亲。老周还是心疼钱，但是，听别人一唠嗑，也头头是道，暗下里也就心服口服。老周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账的事情也就只好作罢。
       老周到底还算是个大方的男人。瘪了好一阵子不再提要账的事了。慢慢地也就有人来提亲，没多久，也就很顺心地把儿子的婚事又定下了。老周心里好像舒服了些。
       一天，老周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有人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儿子快要结婚了，所以开心啊。”老周就笑，笑地两眼迷成了一条线。别人就会进一步开老周玩笑：“老周很快就能扒灰喽。”老周就一本正经地说：“不能胡扯！”
       新亲戚讲究多。新亲戚花销也大。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农村那些娶亲花钱的程序老周都十分清楚。除了正常的过红，下礼，正月里要把女孩子接来家，换季了也要把女孩子接来家，每次接到家，都是要给女孩子换季买衣服钱的，按照农村的风俗，有一千的，有两千的，当然要是不怕人家笑话你扣门的话，给五百的也有。另外，未过门的儿媳妇家里如果有什么婚丧嫁娶，开业庆典，新房压风，亲属住院等等，或多或少都要花些钱。
       有了第一次退婚的经历，老周这次对于每项的花销就谨慎了许多。有人就开玩笑说，老周你做事老是糊糊弄弄地，花钱老是缩手缩脚地，太不像你的风格了！还不如在儿子身上些下功夫！现在的小孩子，生米煮成熟饭了，什么都好办了。老周琢磨着，这话虽说是开玩笑的，但也是大实话。我老周平常花销都是大大方方的，现在却那么小哩小气地抻不开腰，太有损我老周的形象了。时代不一样了，人也变的开放了，县城的那些宾馆越来越多，偏偏的小县城根本就没有什么外地人去住宿，还不都是专门为那些坏男人找小三和一些孩子们谈恋爱服务的啊。常听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引导儿子学坏点，等未过门的儿媳妇一怀孕，她家就会催着甚至求着俺家把孩子的婚事给办了。孩子一成家，我任务也就完成了，也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老周是个急性子，怎么想，就怎么做。于是，老周就有意无意地在儿子面前说一些不怎么着调的话，说谁家小子才相亲几天就和女孩子睡一起了，说谁家的女儿还没有过门肚子就大了，说谁家的媳妇才结婚几个月就生孩子了，等等。弄地儿子稀里糊涂地不知道所以然，每次听老周说那些的时候也就左耳听右耳扔，甚至有些烦。
       别说，在老周看来，他在儿子目前的说教还真见效了。三个月后，女方家里催着媒人过来找老周了，说尽早把婚事给办了吧。老周心里想，只要是女方家催促的，那肯定是“饭熟”了。老周既佩服儿子给力，又洋洋自得于自己的聪明。老周高兴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喝着小酒，醉醺醺的唱着没有人能听得懂的小曲。别人开玩笑说：“快管扒灰了吧！”老周带着酒劲和高兴劲脱口而出：“快了！”说过之后才知道失言了，赶忙改口：“我是说儿子快结婚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农村婚礼不再闹新娘子了，改成了闹公公婆婆。老周心里就猜想，现在不再闹新娘子了，肯定与新娘子老早都怀孕了也有关系吧。于是乎，儿子结婚那天，老周更是心甘情愿不亦乐乎地接受着一帮子亲戚朋友的折腾。
       儿子结婚后没多久，儿媳妇的肚子慢慢地大了起来，老周终于盼到了抱孙子的一天。可是儿子儿媳妇脸上的阴云越来越稠密，老周就纳闷，都说新婚甜如蜜的，怎么小两口这么快就腻歪了。“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打架不记仇。”老周不想那么多，一心就想着哄孙子玩。
       没有老周想的那么简单，儿子和儿媳妇一场雷霆暴雨之后，闹到了法庭。老周对儿子说：“要是真的离了，孩子不能带走！”儿子出语惊人：“那孩子不是我的！”老周直愣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老周又一次掉进了烦恼的漩涡。

                                         安徽泗县  孟庆东20120312晚

黎梅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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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东

语感不错，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