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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诗评阅读推荐——蔡宁谈海啸“感动写作”(6-9/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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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2 16: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晓曲在 2005/07/19 10:12am 第 2 次编辑]<br><br>“每周诗论阅读推荐”<br>编者按:<p>一、从本周起(5月27日),陆续从理论版选取优秀诗论、诗评作品,固顶推荐阅读。<br>二、欢迎更多的朋友积极论诗、评诗。让更多的朋友能从中感悟与分享。<br>三、考虑到诗论、诗评会占用较多的阅读时间,每次暂限1篇。<br>四、可能有朋友认为,诗论、诗评可以直接到评论版或网刊阅读,是否在这里重复。个人是基于这样考虑的<br>1、这里的推荐可作为每期网刊的准备;<br>2、这里含有因篇幅限制未能入选网堪的优秀作品;<br>3、为部分想直接在这里阅读的朋友提供方便;<br>4、鼓励更多的朋友积极参与文学评论。<br>————————————————————————————————<br>海啸三部曲:“感动写作”的精神实质<p>蔡 宁<p>每个人都会留下生存的痕迹,人类的童年与自然一体,那种纯洁天真的自然状态与生态自然浑然一体。<p>每个人都有生存的忧患与感动意识,忧患的内容不一,但对感动的主题却会常常产生共鸣的“通感”,诸如对母亲给予不寻常生命的感动,为此永恒的母爱与桑梓之情永远是诗人歌吟的主题之一。哲学的意念上讲力求把握人的本真生存,使人生在世“活”的充盈和澄明。探入人类生存的心理深处,对生存的正视和体味,特别是文化人,一根“导火索”都会引爆与此相关情感的迸发。 <p>最近,多次拜读海啸的《祈祷词》、《击壤歌》、《追魂记》三部曲。每当我的思绪在他的“三部曲” 中穿梭,就想探究是什么力量撞击这位诗人的胸腔,感动他心潮澎湃,精神亢奋,用近5年的时间完成这一近时期中国诗坛少有的力作!<p>对生命以及灵魂的反思与追问,始终是海啸从一贯穿的主题。日前,拜读他《感动写作:21世纪中国诗歌的绝对良心》的理论文章,两厢对照着琢磨,我似乎找到“感动”海啸创作“三部曲”的内在动力。有一天与海啸聊起这种感觉,他也曾不经意地提道:“此文与马知遥的《感动写作论纲》,算是较为‘完整’的‘感动写作’架构,可谓有了体系性的文本了。不过,我还将完成自己‘规划’中的文字,也算是对自己心灵的一个交代。”这可谓是一个用心灵写作的诗人,是致力于“感动写作”实践的一种“潜意识”反映。<p>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曰:“人稟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其大意是——人是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之七种性情的,受到外界的刺激就会有所不同的反应,从而流泻于诗文的字里行间。一个诗人,没有对生活时常处于感动的情怀,何能有让人感动的诗作?“面对诗歌的海洋,那些真正保留并凸显下来的诗歌无不是心灵的吟唱,他们以自己的作品感动并擦亮着我们的眼睛,触痛着我们的灵魂。”海啸敞开心扉在《感动写作》中如是说。<p>海啸将“感动写作”梳理成“生存感动”、“边缘感动”、“现实感动”、“词语感动”、“解构感动”和“伤情感动”六大体系。我以为这六大体系,在外形上虽各自独立,但在感动的内核上则息息相通、互联互动。观照海啸《感动写作》这一文本再阅“三部曲”,其“感动”的理性与精神在诗中“此起彼伏”,互迭互动而现艺术的魅力。<p>一般能够使让人感动的,一定在想象和意外,海啸的“三部曲”同样也不例外,它可谓体现了海啸所倡导的“感动写作”的实质,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正诗人所拥有的气质和才华,一个为“ 感动”写作而苦苦挣扎的高尚的灵魂。<p><p>一、神秘气息弥漫,时空转幻鲜明的主题<p><br>有关海啸“三部曲”,余曾多次与诗友交流,不可否认,大多诗友认为“三部曲”有“海市蜃楼”的神秘感,许多章节有“云来雾去”的感觉,感到“三部曲”有些“坚深”,甚至很难分辨其“诗歌意图” ,读懂有一定难度。我以为这不足奇怪,因为在真正意义的鉴赏前,还未把握文本与鉴赏之间至关重要的“通感”。其实,在模糊中解读这类诗歌是最高境界,尤其从评论的意义上去理解,有时并不要完全去“读懂”它。因为,读者对每一首诗的创作背景、诗心历程、作者学养与天赋,并非了如指掌。但是,欣赏这一“高峰”,所需的“登山镐”、“登山鞋”,我们还是必须需要的。<p>让我们先一起去寻找“登山镐”吧!也就是探究其架构的形式。<p>海啸“三部曲”作为组诗,从严格的意义上去探究这种形式,似乎与传统组诗的形式极为不同。一般,传统意义的组诗大多采用的是“焦点透视”,可谓是把握一个“视点”去作诗,具有明确的主题,像智利诗人聂鲁达的组诗《伐木者醒来吧》、俄罗斯诗人叶赛宁的组诗《波斯抒情》、中国诗人李瑛的组诗《垂落的眼泪》等诗人的组诗,无不是几个意义、结构紧密联系的诗章组成。而海啸“三部曲”的架构方式似与传统意义的组诗形式不同,可谓是用“散点透视”去把握多个“视点”作诗, 从内部穿插的章节与结构的意义看,表面上大多似无联系,比如:《祈祷词》第一章“白”的几首诗,以序排列《旧鞋子》、《光》、《青草》、《收获》、《蛇之死亡》、《苹果的切入方式》六首诗,把视点分布在“历史”、“自然”、“返乡”、“动物”与“果实”几个视角上,有母爱与乡情,有历史与现状,有心灵的旁白与灵魂的追问,有爱憎分明的情绪在奔流,诗人似乎是依靠内在的情韵与情绪贯通各章,以自我的“视觉”舒服为原则,以意绪地灵动处理构架与内容。这种形式,一如中国画的巨幅山水或长轴花鸟画,用“散点透视”为之而缩小透视的差距,泛主题而显主题,给人以宏阔之美感。用“散点透视”作画已无非议,而用“散点透视”作诗或许有“异类”组诗之味道。因此,有文艺批评家为之“惊诧”。但是,我想这也可谓是海啸“三部曲” 有别与“传统”组诗的独到之处或新颖之处。<p>明白“散点透视”结构“三部曲”诗作的这个形式后 ,就不难理解海啸“三部曲”的架构为何明“松”而暗“紧”了,或曰“形散而神不散”。这种形态下的诗作,诗意跳跃性大,章与章、首与首之间既可以有形式上的牵连,也可以随着情绪的起伏而时空转换、斗转星移,从“瀑布” 跌入“平原” ,抑或从“大海”跳入“高峰”了。<p>再让我们一起去寻找“登山鞋”吧!,也就是探究其意蕴架构的内核。<p>就让我们从《祈祷词》开始寻找这“登山鞋”吧!《祈祷词》是“三部曲”中的第一部,理解了这一部,对于下两部《击壤歌》、《追魂记》的理解至关重要,因为这一部中的诸多元素、分子喻指与联想方式及意象,在下两部的建构中时有闪烁并涌现。<p>《祈祷词》以“白”、“天上之水”、“大地”、“春天,或有黎明”、“飞翔”、“兽”与“安魂曲”七章构成。如果不弄清这七题的含意去读诗,的确犹坠茫茫云雾,不知所云,难寻诗径。好在海啸有篇 《 长诗 [ 祈祷词 ] 与无须祈祷》 的文章在手边,也就有了帮助释解其意的钥匙。斯文说这些题意与《圣经》‘上帝创世’之说有联系,于是翻阅《圣经》“创世纪”。上帝用七天创造了天地方物。第一日,上帝说“要有光”,便有了光,称为昼,暗为夜;第二日上帝说“诸水之向要有空气隔开”,于是就有了天;第三日上帝说“普天之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于是就有陆地山川与江河湖海; 第四日上帝说“天上要有光体作标记”,于是天上就有了无数星斗;第五日上帝说“水要多多滋生生命之物”,于是飞禽走兽尽生;第六日上帝说“地要有人”,人类便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第七日,天地万物造齐了,上帝完成了创世之功,这天他歇息了,于是就有了星期日。如此与《祈祷词》的七章诗题相对应,个中内涵与意蕴尽显,便可嗅到隐秘性的宗教文化的气息。我想这也许就是诗友们说的“海市蜃楼”神秘感吧!<p>“情有所感,不能无所寄,意有所郁, 不能无所泄。” 我以为,弄清这神秘的气息有助于欣赏海啸“三部曲”, 有助于把握“三部曲”的文化与精神的内涵,有助于深入“三部曲”意核探究诗与诗人的灵魂。显然,对以上“登山镐”和“登上鞋”的寻觅,我们不还看出诗人的解构不是从传统意义上来说明文本,即不打算把握一个统一的内容或主题去构架组诗。<p>海啸说:对于“三部曲”的创作,完全是在一种“自觉”的情况下完成的。在创作之初,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或者动机。《祈祷词》到《追魂记》的写作时间跨度将近五年,也就是说,我在这近五年的时间里,一直持续着一种需要书写的状态。当然,真正写作的时间却很短。像《击壤歌》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们是一个整体,但又作为完全独立的文本存在。它们承载了我的经验、知觉、灵感和梦想,包括我个人的感受及经历。在诗歌中,充满特定的“分镜头”式的语言和场景,那是我具有“动机”性的表达方式。同时,三部曲又是割裂的,之所以让它们整体出场,是我觉得它们内在关联着的情感企图。<p>顺着这个思路让我们一起欣赏《祈祷词、第一章:白》第一首小诗《旧鞋子》,打开“三部曲”的门:<p>一柄铜剑没入水中,面无血色<br>沧浪之水,粘稠之水,缄咸之水,从闭封的溶乳之峰<br>向此处游移,并随即滑落,越来越低<br>越来越澄净着漫渺的虚无,我置身拥挤的阴影下面<br>看见一条河上飘荡着两只貌似葵花的旧鞋子<br>流浪一千五百年的旧鞋子,留下两截使命的<br>肋骨。 <p>“如果谈到本领,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想象(黑格尔)”。海啸“三部曲”的大门一开,其想象迭起的意象之奇、之诡、之魅,让我的思绪一下跌入其诗意的“时光隧道”,忽儿战国时期的“一柄铜剑没入水中 ”(甚至让我看到屈原报国无门、抱剑投江的身影)。铜剑——其实是海啸崇尚的一种“古典”英雄意象。它代表一种时间的跨度和文化的胎记。没入水中,可以归纳为我们时代的变异与割裂。而对于“空白”的昭示,可以理解为人类在这种跨度之下的虚无。只有“我”的内心能感受到燃烧的火焰。悠忽间看见“旧鞋子”与“肋骨”。历史的精华(貌似葵花的旧鞋子)“流浪”至今,就是“使命的肋骨”,诗意的“倥偬”给人一种压抑而又沉重的使命感,压的我的指觉疼入骨髓。何谓“白”?《圣经》曰上帝创造的“光”,辞典解释“白”乃各种波长的“光”,与“黑”相对。 《祈祷词》第一章的第二首小诗即名曰《光》,开头即吟“黑暗多么耀眼”,悖论意象的使用使读者愈发感到这“光”极亮,“光”就是希望。寻觅这“光”,追寻这魂!我在其“三部曲”的诗意中跌宕、奔放。<p>《追魂记》是“三部曲”无限风光之所在,在这一部中诗人似乎为了进一步氤氲某种宗教意识的气息,抑或为了提示读者在这方面注意,题记使用了《圣经&#8226; 诗篇》上的一句话“我们 \ 已到极处”。这是一种生存忧患意识?抑或是精神亢奋的喻指?我以为倾向灵魂感觉似乎更附合诗人的本真。如果说 《祈祷词》中的“光”有自然之光与历史之光的交融感的话,那么 《追魂记》的“白”,则更多的喻意心灵之光与精神之光,《追魂记》第一章曰《白天鹅》,“白”的意象强化了精神气息的向度,显露出心向自然的意念。斯诗开头这样写道: <p>天鹅入睡,上帝不肯原谅<br>一只蚂蚁流落在<br>冰雪之上<br>自登岸的光谱俯首<br>灵魂起飞,秋天的厚度<br>被雨水洗劫一空<p>大自然的“光”,抑或具体地说“秋天的厚度”,在大自然中的“生”或“失”,其命运不能违背“定数”,即不可抗拒自然规律。诗人的心灵抑或我们心灵,可以追寻这自然规律的精神与灵魂的吗?“传达情绪,是艺求最迷惑人的性质之一”。我为这般情绪迷惑而入诗的意绪,历史之魂屈原在“三部曲”之首已经闪现,而这样的灵魂生生不灭。在哪?顺着诗人笔下流淌的“江河”去追寻这闪光的灵魂,我看到这样的一幅具有诗意的抽象画:<p>楚歌之后,如今是通往溆浦、洞口<br>甚至更深处的道路,河流多么的<br>清澈,全然不知<br>当初浑浊景象<p>曾经有人<br>在此辗转<br>衣袖,杀戮如花<br>无人历史<br>无人空白<br>连同一并覆盖,绞杀的名字<br>都不能——在此出现!<p>解开这幅诗意抽象画的谜团,是在2005年榴花火红的季节。那天,在北京回龙观,我与海啸、南方狼三人斟酒谈诗,针对上段诗意,海啸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抗日战争时期,1945年4月,日本116师团109联队数千侵略者疯狂进犯溆浦龙潭地区,中国陆军第74军数万军人奉命挥师龙潭英勇反击,鏖战28个昼夜,歼敌2千余人,我军亦阵亡将士700余人,双方血流成河,使“绞杀的名字 \ 都不能——在此出现!”何等惨烈!何等悲壮!这是屈原精神所向的一种再现呀!这是中华民族的灵魂呀!当我们对照这热血凝结的画面,吟哦这慷慨激昂的诗句,能不被这诗的意境所感动吗?<p>诗人在《追魂记》追民族之魂,追母亲之魂(也可以说是“大我”的母亲之魂),追生活与爱情之魂,追当下道德之魂,“魂兮,魂兮”,诗人反复追寻,当读到这样的诗句,谁不震撼:<p>一兮破:风起<br>一兮暖:孪生的姐妹<br>佛立屠刀。春江水寒。<p>中国传统哲学一向主张“道不离器”、“道在器中”。古人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总是维护人生在世的善良性和和谐性。诗人透析当下物欲横流的世界,“艳舞”疯狂,持强凌弱,“这些瓦砾、蜕皮的城” ,那些“背离道行”的德行常常遮蔽了“光”,而这种沦丧的继续则有可能异化优秀的传统文化与精神,继而“佛立屠刀,春江水寒”,这是诗人良知与道德的升华。其“悖论”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绝不是一种“变形”,也不是某种绝望,而是一种生存忧患意识的灵光一现。试想如果说一切生物的生存仅取决于物竞天泽的自然规则,连仁慈大爱的佛一旦都被异化了秉性,开了“杀戮”,那世界该多么可怕呀!“佛立屠刀,春江水寒”这“八字”可谓是一种灵魂之光的闪烁,折射出诗意哲学的光芒。正因为余对此这般理解,当我第一次《追魂记》后,最强烈的感受便是“震撼!经典!”。<p><p>二、 伤情真挚感人,喻现“大我”的母爱永恒<p><p>“三部曲”不是一气呵成的,也不是先有纲依序穿起各章的珍珠,而是这么多年诗人“自觉书写”的心灵写照,以及萦绕在养育自已的那片苦难的桑梓之地,以一个真正诗的人良知、抱负、思想及使命架构的,他种种“酸楚”与“伤痛”融入古今历史的大伤痛中,特别是其对“母亲”这一主题的“伤情写作”,可谓从始贯穿终篇,由“送终”到“思念”,由“感伤”至“感恩”,用一个个伤情化的细节迭起深情的诗意,升华出一个“ 大我”的母亲形象。尤其《祈祷词》的完成,是海啸在母亲离去后的极度悲伤与荒芜下创作的,但不能看成一首平面的追思母亲(母爱)的诗歌。至于另外两部作品,尤其是《追魂记》,依旧在很多地方提到对于母亲的记忆。“三十岁作为一个诗人,可能会是一生,也可能是刚刚开始”。海啸曾在自己的一篇文章中,表达过自己对于而立之年的生存诘问。因此他说:“我一直想通过诗歌的方式,阐述自己对于生命和情感体验的整体归纳。”<p>文章不是无情物。“没有感情这个品质,任何笔调都不可能打动人心(狄德罗)” 。海啸在 “伤情写作” 的实践上,把握着人格与感情的统一,感情与理性的统一,内敛的感情与激情宣泄的统一,追求来自内心深处的自然表达形式。德国诗人席勒就此说过:“诗人或则就是自然,或则追寻自然,二者必居其一。前者使他成为素朴的诗人,后者则使他成为感伤的诗人。”这里的“感伤写作”,我以为与海啸当下所倡导并实践着的“伤情写作”的实质应该是一致的,而“伤情写作”似乎将“感伤写作”提炼得更为纯粹。<p>回眸顾盼,古今中外,大凡成功的“感伤”文学作品,无不具有鲜明的“伤情”建构与成分,“伤情”成功了,也就会让人为之而“感动”。海啸对于“伤情写作”是这样认为的:“我们不难发现,能让我们感动的诗歌,无不是诗人情感的真切流露。他们对生命、自然的尊敬和感恩,以及对世间万物的悲悯情怀;对爱情、亲情、友情的珍爱,对灵魂的植入与拷问,以及是对‘母性’的无限热爱,使得诗歌——这‘最清白无邪的事业’(荷尔德林语)得以推动和传承,并闪烁着最为耀眼的光辉。” <p>“诗人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真挚(普希金)” 。海啸“对‘母性’的无限热爱”的“伤情写作”在《祈祷词》第七章“安魂曲”中体现的淋漓尽致,“伤情” 的情韵尤为浓烈 。“母亲,你为何不应 \ 不应我含乳时就唤你的名”,细节迭起缅怀母爱的意绪像蛇一样既可触摸,片刻间“嗖”地又蹿入浩瀚的情感时空,“如此断裂,在空中挥舞一双血液流动的人”,让人感受到诗人对母亲的怀念是那样彻骨疼痛。我最近在《西方美学史》上看到这样一段内容,大意是说意大利感伤诗人阿里奥斯陀,在叙述事件时会毫不隐藏自已的惊羡与感动,有时会忽然抛开对对象的抒情与描绘,将自已插入场景与意境里,以诗人的身份表示内心的爱憎。海啸在这段“伤情”的诗意后,也是随之控制不了自已的直实情感而直接跳入了诗中,发出心灵之声:“母亲,我日益贫穷、日益消瘦 \ 而你活着,我是多么富有” !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呼唤,在诗意上极易与读者造成共鸣的通感,在更大的意义上升腾母亲“大我”与“大爱”的意蕴。<p>“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爱”的命题是永恒的,也是深情、大爱的。 仅“安魂曲”这一章,海啸就一连写了八首有关失母之痛、缅母之思、送葬之恸的“伤情” 诗,连同“序曲”与“尾声”,一共是十首。诚如海啸所说“‘安魂曲’是为了纪念我的母亲,我的才五十二岁,却因车祸离我而去的母亲”而写的。诗人在这一章的第二首中写道:<p>我绞痛的腹部<br>横陈着砌骨的绝望和冰冷<br>母亲,你为何不应<br>不应我含乳时就唤你的名,不应<br>你的魂、你的爱、你的……<br>你我此时天涯一咫<br>灵烛已凋,黑夜漫长<br>只有倥偬、空洞、只有<br>你看不见的未来 <p>诗是抒发肺腑之言的艺术。诚如海啸在《感动写作》所言:“不需要任何强调和雕饰。语言是埋藏在沙丘中的建筑,一旦你将尘沙拭去,诗歌便自然地凸现出来。而‘ 凸现 ’ 是一种美学,说到底,也就是一个诗人特有的语言(艺术)知觉。”何况这来自直面生命消失的“绞痛”与“灵烛已凋,黑夜漫长”意象的交叠,海啸用这灵动而沉重且灰色的语言,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一个游子失母的“伤情”,何等悲凄,何等伤痛。而其在《击壤歌》则将这种正面的“伤感”隐秘于浓浓的桑梓之情中:“一条路 \ 径直通住河边 \ 裸露肚脐的那口井。”这意象当然会让人想到“挤带”与“胞衣”,自然而然地想到母亲,诗人借助这一意象的诗绪氤氲而一泻肺腑之言:<p>“辨认死者是可怕的”<br>尤其在废墟之中,将他们<br>支离的语言再行组装<br>才知道疼痛来自<br>与肢体毫无关联的部分。<p>与肢体毫无关联的“疼痛”当然是感情、思想与记忆,青年失母的彻骨酸痛一直深埋于诗人的心底,感情的心潮却又时常冲涮着这种酸楚,使“伤情”一次次从心底浮现出来,从笔端倾吐出来。这种“ 伤情 ”时隐时现贯穿整个“三部曲” 。在《追魂记》中,诗人缅怀母亲的情感达到了高潮,又一次结构出专门的诗章《 墓地(致母亲) 》,宣泄怀想母亲的之情之思。这一章中,诗人写了一段细节性的小诗:<p>阴雨天,我弱你七倍的筹码<br>向猪舍靠近。潲桶弥漫着暖意<br>为防止倾斜,你小心翼翼<br>移至我十一岁的手背<br>但要越过齐肩的栅栏,成了难题<br>不是因为疾病,你很有力气<br>用力、再用力。压伤后的骨头<br>还在上升。<p>少年时的苦难,家庭的艰辛,母亲的慈爱,都成为可以触及伤感的画面。特别是一个因病而羸弱、用瘦削肩膀扛起家庭重任的母亲,用“压伤后的骨头”用力、再用力托举沉重的生活,让人不能不感动于这样富有坚韧精神、吃苦耐劳的伟大母亲。 <p>鲁迅说过:“盖诗人者,撄人心者也。”海啸“三部曲”对于母亲这一形象的塑造是撄人心魄的,这可谓是海啸实践于“伤情感动”写作的成功之处。 <p><p>三、咀嚼现实生活,生存忧患的意绪跌宕<p><br>托尔斯泰说:“艺术是人的一种活动,它的要义在于:一个人自觉地通过某些外在符号,把亲身感受过的一些情感移交给旁人,使旁人受到这些情感的感染,也感受到那些情感。”海啸是以一个具有思想与责任心的诗人,其倡导“感动写作”,并身体力行于实践,可谓先期以“感动”理论指导写作,又从实践提炼“生存感动”、“边缘感动” 、“现实感动” 等六大体系的人。他在《感动写作 》中阐释:“诗歌是自由的,无论是表现手法还是对于语言的向心和运用,同时又是极具私密化的个体劳动。诗歌是堡垒,是人类隐私的监护者之一;但她又是敞开的,是一种公众的艺术形式。”他认为“面对诗歌的海洋,那些真正保留并凸显下来的诗歌无不是心灵的吟唱,他们以自己的作品感动并擦亮着我们的眼睛,触痛着的我们灵魂。”<p>关注当下生存结构,建设和谐社会 ,这一严肃的命题在海啸“三部曲”中亦体现。众所周知,古今中外,无不关注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哲学家认为人类动态的生命结构是一种公理的方式,而生存质量则与生活方式及环境与人无不息息相关。儒家关怀群体生存。孔子主张“爱人”,佛家则“慈悲为怀“,道家关注个体生命,老子研究 “长生久视之道”, 现代关注的是人与自然和谐、生态和谐、社会和谐。其核心层是是一种有层次的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谐。<p>文学是社会生活的反映。“诗是对可能的现实所作的一种创造性的再现(别林斯基)。”海啸“三部曲”,个中同样充满感情地关注“边缘” 的“生存”问题,充分显现了他作为诗人关注当下社会低层人们的种种生存现状与社会构成的现实, 当然也离不开对这方面的群体作形式与内容的“解构。揭示其内在逻辑的悖论、矛盾和断裂之处,揭示其思想隐秘的前提、隐含的可能性,揭示其某种思想与感情的困境。《感动写作》这个文本真是个好“抓手”,对照“生存感动”、“边缘感动” 、“现实感动”的实质,我想在方面透析海啸的“三部曲”。请允许我仅以海啸“三部曲”之二《击壤歌》为例(这不是说海啸“三部曲”仅在《击壤歌》中有“生存感动” “边缘感动” 与“现实感动”情怀,其实在《祈祷词》、《追魂曲》中亦有这方面的构成,因为“感动写作”的六大体系常常是互为作用的,最启码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这里的取舍纯属简要评述之需要)。<p>“壤”,说文解字,当然是指我们赖以生存的大地,也指穷乡僻壤。在广袤的大地上,偏僻、贫穷、落后的乡村,与繁华文明的城市,当然是诗意迥然不同的风景。如果将城市看作是物质的“城”,那么故乡对游子来说,则是一座精神意义上的“城”。诗人于《击壤歌》题记开宗明义:“你是,我的城 \ 饱满的含意和诗歌的神经 。” 在“壤”这片多情多义多难多苦的土地上,“多少荒芜的田野是在收割之后,将注视的目光转向愚钝”,这里的“田野”当然是拟人化的,喻指着背朝青天、面向黄土的祖祖辈辈和仍旧这般生存的父老乡亲。他们“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地贡献着人生,周而复始地辛勤劳作,流出的汗可谓比那一个阶层的人都多,然而千百年来却一直处于社会结构的最底层,他们最大的期望就是祈祷有一个好收成,这就是当下朴实无华的父老乡亲们的现实。诗人对此的忧患意识何等强烈。<p>一个诗人的想象和意料,是一个抽象概念的过程,只有与现实结合时才会有具体的形象,“只要是个艺术家,以思想为骨髓也可,以情感为骨髓亦无不可(闻一多)。” 对于这个问题,我认为只有诗人自己首先要对某个所要表达的物象或内容感动了,其思想与情感才能在创作的作品中构成统一,才有可能感动他人。特别是对于重大主题的解构,仅有情感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思想的骨骼。下面一段诗作可窥海啸对“边缘”、“生存”及“现实”感动写作在“思想”与“情感”上的审美向度与认知:<p>盘绕在山腰上的炊烟多么凄老<br>像一本泛黄的书,陈杂着琐碎的旧事<br>落日孤冷,古道上不见美人<br>山哟,蒙烟的古寺灯茧<br>却在众生沉淤的子夜<br>独唱一盏泣泪的茫然<p>这是诗人对故乡穷乡僻壤的透析。海啸这种“解构”,将人与自然交融,包括社会现实与内在自然(人性)的交融,是带着真挚感情的交融。“炊烟”拟人化的处理让人似乎看到一双昏花、浑浊、苍老的眼睛,特别是“凄老”一词的修饰,让人似乎可视可感那双眼角爬满褐色皱纹的眼睛,因燃烧柴禾而被烟火熏得不断地、无声地、无奈地、无助地流泪的形象。这让我想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未罗中立所作的那幅特写的、超现实写生的油画《父亲》,“父亲”满脸沧桑,满额“山川”,双手捧着一个粗瓷大碗,这似乎是恒久的中国百姓形象。在海啸诗里,这“父亲”金黄色的丰收背景已被改成了一缕炊烟……一切还是那么原始,“落日”、“古道”、“古寺”、与“泣泪”的一系列“孤冷”意象的交叠与组合,让人感到苍茫和压抑,让人心生悲悯。警惕和防止这种“边缘化”现象的意念随之而出。农民、农村和农业问题合称“三农”问题,经济发达地区正逐步理顺城乡分配关系和调整区域发展政策,改革不合理的“二元结构”, “一本泛黄的书”正被“粉碎”,一本新农村的“书”正在一页页装订。而对于区位偏僻、经济落后的农村,不可否认,要彻底改变“独唱一盏泣泪的茫然”的“生存”与“现实”的“边缘”状况,显然还要有些时日的。当然,为农业可持续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外部条件和政策法律环境,及时关心、关注贫因农民的生活,却是能够随时可以行动的。这也是诗人与我们所期望的! <p>平地上搭建的楼宇,可以在城市中央<br>也可以远离人群的视线之外<br>张开的网,遗漏些许月光<br>却让置顶的几位壮汉,从衣袖间<br>抹去。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br>你能否辨认出湖南、四川,抑或来自<br>山西的口音?当双脚接近泥土<br>他们要谨慎地,保持太多人<br>惯用的伎俩。城市就是这样<br>被敲击、吞噬,不断萎垂与勃起<p>这显然是诗人扫描城市“打工一族”的一个镜头,意象迭起的画面同样让人感到酸楚。民工背井离乡,涌向城市,在“平地上搭建的楼宇”,在“远离人群的视线之外”辛勤地劳作,目的是寻求一条养家糊口的路,这是农村剩余劳动力向运用再生产性资本的城市转移的必然。但是,我们扪心自问,能否从他们“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辨认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的口音吗?我们关心过他们的生存与现实吗?他们在城市社会的低层,没有医疗保险及人身保障,甚至有的“工头”还拖欠他们养家糊口的“血汗钱”,这极易形成反差、逆反的心理,当他们收工“双脚接近泥土 ”,一些民工就会使用“惯用的伎俩”,显现出低劣的素质,从而又给城市带来不良的影响。然而,城市的“萎垂”(拆迁)、高楼的“勃起”(建设),又怎能离开他们呢?顺着诗绪这般思考,这诗似乎有了这样思想与感情交融的“潜台词”:请善待我们的农民兄弟,依法保护农民工的合法权益吧!<p>海啸是从穷乡僻壤脱胎换骨的优秀诗人,他离开故土,情系家乡,即使“飘”在千里之外的城,精神城堡的每一根神经仍旧联接在养他育他的故乡。于是,当诗人重返故里,便在《击壤歌》中收入一首题曰《乡村日记》的诗:<p>第一天<br>空白<p>第二天<br>空白<p>第三天<br>空白<p>第四天<br>空白<p>第五天<br>空白<p>第六天<br>空白<p>第七天<br>我从炊烟的舌头上醒来<p>不可否认,这首诗的建构与内容很特别,初读让人“晕死”。然而,一旦破译了其诗意符号的密码,便让人体会到诗人怀乡神经的“痛”。“第一天 \ 空白”,及至第六天仍旧是“空白”,一式的句子仅是数子的变化吗?这当然是外在的一种形式,而内在意核却是这样的现实——生活单调、苍白、空洞、乏味,这种“生存”与“现实”,似乎让已经摆脱贫困与落后的诗人感到特别的压抑与无聊。这如同我们被困在一个无聊的地方,一连几天无所事事,我们也会说:“第一天\无聊;第二天\无聊”一样,但个中必然透析出内心的真情实感。故乡啊,我的故乡!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子何能嫌母丑?“第七天 \ 我从炊烟的舌头上醒来” 。 试想,诗人行将再一次告别故乡,当他穿过家乡那袅袅娜升的饮烟,那挥之不去的故乡情结又一次从心底油然而升。特别是“醒来”一词的运用,给人一种从梦里被人掐醒的“痛”感 ,犹如“断脐” ,“脐带”虽被剪断,然脐眼永存身体,永远是母性留下的“烙印”。这样的艺术处理,既将诗人对故乡贫穷落后的无奈、又将恋恋不舍故乡的矛盾情结氤氲的分外浓烈。再一,诗人通过这一“解构”艺术的处理,并借助《圣经》“创世纪”的周期结构诗体,且在“上帝”休息日“醒来”,个中隐秘的思乡之“痛”,也可谓是“周期”性的。这样去理解《乡村日记》,其诗可谓将“复杂的事做简单了——智性” ,而简单中却又包含了浓浓的情感与思想性。<p>当诗人重又“飘”入物质的城,面对霓虹闪烁的“艳舞”,犹入两个世界。审视这现实中的一处处为了另一种“生存”而“艳舞”的“现实” ,它是现代文明的代名词吗?还是现代文明的一块癔症?当然,在社会结构中这也是一种“边缘”。诗人对此思考的很多、很远,想到另一场“艳舞” ,“长安路上,三千年不见归人” ,那大唐一曲倾国倾城的霓裳所带来的悲剧,足够世人叹息“三千年”了。于是,诗人面对“艳舞”这一“现实”,纵诗心迹:“一枚被鱼吞食的指环,隐藏着两个心愿 \ 上帝的体温,诗歌的神经 ”。如果说这是诗人生活与创作的审美价值的趋向的话,那么其“让翅膀尽情思考 \ 光明、荣耀,还有祖国” ,已是诗人坚守精神家园和心灵城堡的本能意识的反应了。<p>斯文行将结束之时,收到“非马现代诗研讨会”寄来的《非马飞吗》一书,内有一段话是非马回答一位记者提出的“你是如何抒发游子对故乡、对亲人的刻骨铭心的思念的?”非马回答: “写诗是为了寻恨。生活的根,感情的根,家庭和民族的根,宇宙的根,生命的根。”用非马这段话来审视海啸“三部曲”,其脉搏跳动的频率是何等一律呀!在《击壤歌》的诗章中,我感受到了作者这样的脉搏:故乡——游子——城市——文明,体现出关注“社会生存结构” 的问题。我认为《击壤歌》是海啸以人道主义的态度发挥艺术而开掘的诗章,诗中体现出一个诗人对中国百姓的乡村生活,及代代相承的生命本质的认知,尽管他们很普通、很平凡,但他们身上却有着朴实和坚韧的品格 ,他们在农村、在城市默默无闻创造着生活,并发掘出“他们”与“我们”处于变进中的价值观念、思想品格和道德取向,特别是诗人对于生存于社会底层那弱势群体的省视与透析:“苦难拥有它的底线,犹如伤口 \ 易碎的瓷,”让人警省而咀嚼不尽其中的意蕴。<p>人类是凭藉自身意识与思想,使自身获得愈来愈丰满的人性,而不断地趋向社会的公正、文明与和谐的方向发展。人的生存是现代哲学的主题之一,生存与发展取决于人生活动和自身生活在文明进程中的表达。我想,由于海啸“三部曲”集中关注人的生存状态、人的命运、以及所赋予厚重的历史沧桑感与“神秘”的文化气息,所阐释的人与“家园”之间的血肉联系等等,所“感动”的意义与隐喻的社会意蕴,必然激发人们的思想火花、情感碰撞及意识形态领域的省视与思考。正因为这样,就诗歌创作而言,海啸“三部曲”的诗学价值和在汉语诗歌中的独特地位,我已无需为之“祈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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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3 15: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3:51 编辑

支持这一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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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4 15: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3:51 编辑

辛苦了<br>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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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3 07: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3:51 编辑

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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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5 22: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3:51 编辑

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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