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太平洋远离陆地的一个海域,那里水深的能见度可以到达数百米。蓝宝石一样的海水就像不曾有过那样透明,没有海鸟在上空盘旋,西周安静得就像一面通往天国的镜。 在海的浅滩,有一队蝴蝶鱼的士兵正在逡巡。珊瑚礁被凿刻成国王的宫殿,王住在最高的一节,所有子民生来都要听从王的号令。 这是一个相对幸福的国度,暗礁切断了海洋深处的通路,海陆在洋流的包围中圈成一个月牙形。背靠的一面是开阔的海豚湾,漏斗状的一侧则很少有人知道,路的尽头究竟通往哪里。 王的几个子女自小好动,他们受到束缚最少、也最先游遍王的疆域。对大部分贫民而言,“世界”就是整个珊瑚丛跟沙砾,“如果能面见王就好了,”它们想着,“那样,就有一生的谈资,讲给眼馋的家伙听听!” 然而王的子女不这么想,他们天天跟王在一起都腻了,何况,偶然一次窥见堡礁外别有洞天,原来,世界还有很大,咫尺之隔,又是另一个天地。 后来,它们就偷偷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把所见到的一切绘声绘色地讲个最小的妹妹听。“那里比我们的王国大了十万倍,海草有十米长,就像一步通往天上的旋转楼梯……”“还有很多鱼儿,跟我们长得完全不一样,还假装懒得跟我们打招呼,呸,乡巴佬,没见过世面,我理都不理……”“你真该见见那些优雅的海豚,她们投下的阴影就像一朵飘在水里的云,哦,说出来真不敢相信,她们游得飞快,却说自己不是鱼……” 年幼的小蝴蝶鱼,听着哥哥姐姐们描述的一切,心中早就忍不住开始憧憬。“外面很危险的,有怪物会吃了我们……”不知怎的,其实她想说的并不是这句。 “不管你了!”兄长们意兴阑珊,各自玩了会儿拱珍珠才各自睡去。他们相约,下一次还要再找一个机会,要游得更远,跟随那些游鱼的指引。 渐渐的,王宫之中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王早就看在眼中,小蝴蝶鱼开始在窗口流连,却从未敢表露那份羡慕的神情。 终于有一天,事情不小心泄了底,两个王子天黑了就没有回来,王忍无可忍,“连累兄弟丢了性命,我叫你们从此都被关着,今生都别指望出去!” 小蝴蝶鱼对这身边发生的变故感到哀伤不已,本来只是一个梦的,现在却突然变得如此可怕而残忍,她替兄长悼亡,海洋是一座巨大的坟场,大到你用一生的时间去翻遍、也找不到葬身之地。 她到王那里去求情,王只是说,“你是我所有孩子里最听话的一个,永远不要令我失望……”那一刻,王似乎也老了许多,倾斜地王座映衬着一个落寞的身影。 她还是偷偷去见了被关起来的兄弟——在王国的最底层,那里黑漆漆地透不进一点光,仿佛一头连着地狱。在这里,她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广阔的海盆、神秘的海沟、以及绵延起伏的海岭。他们一定没有死,只是路程很远,往返有几万里……” 真是爆炸性的消息。一字一字都触动着小蝴蝶鱼的神经。“你瞧,这是一张地图,”姐姐掏出一枚烛光鱼的鳞片,深深浅浅刻画出海底的地形,“它会发光,会为你照亮通往深海的路,我相信,我们的兄弟,他们就在这里!” 是么?上面的一个小点,真的就代表真实的距离?小蝴蝶鱼觉得难以想象,哥哥们真的就在那个小点上吗?她有些迷惑,可是这一切确实很神奇。 “信不信,你可以去找他们啊!”姐姐说这话时,眼睛里迸发的光芒似乎比黑暗中烛光鱼的鳞片更加亮丽,“我们从小就被骗了,我们生活的地方,根本不是海洋之心,海洋有无穷大,那里有很多生物,个头大得不得了,我们整个王国都容纳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