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菇的人生
文/袁玉梅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__庄子
菇,用一只脚走路,又能走多远呢?
走多远,都是一生。
细胞的分裂,带来的疼痛使头部肿大尖滑,或许那是一种生的姿势。
头上的杂草,掩盖不住那湿漉漉的思绪,谁人不渴望那缭绕的晨雾呢!
对于一枚菇来讲,饮风食露,不是上苍送给它最宝贵的吗。
该怎样感谢这上苍的眷顾,拚命地生长,膨胀是否意味着最好的奉献?
渴望见到细雨后的那一道彩虹。
看到了,菇的脸上便绘满色彩。
那,可能是一种最美丽的毒素。
或许应该渴望一束阳光。
高大的松树,分开枝叶,一束光芒辐射下来。
命运之神站立头顶,把一张脸撕开,灾难降临。
用生命最后的冲刺,去追赶传说中的夕阳。
那种美好,属于我吗?
萎靡,溃烂,死亡。
一捻奢望,一捻灰烬,一捻纤尘。
一些菌菇的生命,幸运的可得到另一种超生。
或果腹于野兔,或成为人类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菇,
生在崖缝中,也曾欣赏到山涧之水的跌落,那高山流水的大美之音;
生在松柏下,它也曾看过那跳跃的松鼠与鸟儿的飞翔;
生在丛林中,也曾欣赏过蝴蝶的舞姿花朵的美丽。
菇的宿命,只须争得分秒晨曦,至于夕晖,有多么美好,也只是个传说。
人寿之长,不能长于树木;树木之寿,不能长于山石;山石之寿,不能长于天地之宇。
做为朝生暮死的菌菇,只须分秒活得精彩。
一朝亦为一世。 2012/6/17于苏州
蝉
谁能以一种昆虫的歌唱来结束一个酷热的夏天的。我回顾着那渐远渐逝的爱情。
一条长江的支流,我称它谓通江河,悠悠逝水,流走多少岁月。
河岸之上,绿柳成荫,梧桐青翠。
几许蝉鸣,惊扰多少春梦?
人生在世,草木一秋。
蝉用所有的激昂,去嘹亮生命的每一分钟。
从春至秋,不知疲倦地轻歌,是为生命而歌,是为爱情而唱。
我从无人行驶的烈日下,寻找一切与凉爽有关的字眼。
河水已被烈日燃成火焰,河卵石已燃成陨石。
我被烈日焙干,干涸的血管里,只有爱情还在微弱的喘息。
在我回头仰望的时候,看到了一对蝉,它们把所有的炎热,用来燃烧爱情。
一枚梧桐叶下,已成为它们爱的温床,最终成为它们为爱而殉情的棺木。
活的精彩,只须一朝一夕。
活的壮烈,何须百年万年。
我用尽最后的力量,收回敬羡的目光,把仅存的一点希望,攥在手中。
期待着一个光明而美好的未来。
2012/6/18于苏州
知足
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
__庄子
清晨的鸟出巢,只为口中的一粒草籽。天空辽阔,飞行,也只是一次出游。
我背负着欲望之种,行于山川之中,寻找播种之地。一些凸起的岩石,狂舞的风沙,碾碎最初的愿望。
前行,林中的荆棘,划破带茧的双足。我看到阳光下的鲜血,也看到欲望之种正在发芽。
红尘中一些阴谋四处游离,陷阱出没在自负的阴影里,无形的绳索紧紧地跟随其后。
财富堆满贪婪的目光,已看不清天空悠然的白云,也听不到林中潺潺的溪水。磨难的光临最终成为一些人的笑料。
本不是天池中的鲲,不要妄想能畅游于海;本不是鹏,怎能展翅九万里云空。
朝生暮死的菌茹,只须在晨雾中,尽情地享受着露珠给它带来的幸福;寒蝉用一生最热烈的情感,在炎热的夏季里鼓燥快乐。
它们的梦里从没有出现过黑暗或寒冷。
幸福,快乐,就这样简单。
纵使你美梦浮生,长寿百年,人生最大的精彩也只有活在当下。
知足,便 能长乐!
2012/6/14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