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奇哥 于 2014-6-17 16:26 编辑
父爱的味道
——迟来的父亲节问候
奇哥
这几天看到看到媒体大量歌颂父爱的文章,才知道我忽略了对年迈父亲遥远的问候。尽管父亲他经历的年代没有父亲节,我在家乡读书时也没有这个节日,但父爱的味道一直存在。
人们说母爱的味道是甜美的,古今中外赞美的很多。可是对于父爱的味道少有提及。我觉得父爱的味道如我爱喝的老白干,有劲,绵长,回味无穷。
每年寒暑假,我都要不远千里回大巴山老家去看望年迈的双亲。每次回家,少不了母亲早已备好的鸡鸭鱼肉,还有整晚整晚的唠嗑,没完没了的嘘寒问暖。这些时候父亲总是在旁,笑吟吟地默默看着,偶尔问下我工作的情况。
每天早晨,我一起床,父亲就把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桌子上,让我喝。其实杯子不大,一手就可以端起,可是父亲总是用两只手,右手端着茶杯柄,左手把着茶杯沿,生怕茶水漾出。
父亲还是笑盈盈地,他说多喝点茶,这茶水虽苦,但是清热解毒。只要看着我皱着眉喝下去几口,父亲这时候总是要重复每年每次都要说的那几句话,“这泡的草草,都是每年春天,我和你妈,到山上去采摘的,要走很远的山路,有时还会被刺给扎着手。”
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轻描淡写。我每年回家都要喝父亲自制的茶水,每次喝的时候都要听他说这几话。以前说这些话时,总是不以为然。现在为人父母,想到自己为孩子做的种种,我能想象得到,父亲在采摘这些草草时,翻山越岭那伛偻的背影,颤颤巍巍过沟沟坎坎那摇晃的身影,小心翼翼从刺丛里拔出草草,还是被刺给扎得那鲜血直流的双手,还有淌过布满沟壑脸上,那淋淋的汗水。每次想到这些,茶水不再那么苦涩难以下咽,而如我爱喝的老白干,有劲,绵长,回味无穷。
我平时好喝酒,久而久之,鼻子喝红了。父亲看了疼在心里。每次父亲看着我红红的鼻子,眉头紧锁,脸上的沟壑就更深啦。
父亲多次催促我去医院看看,我常以工作忙为由,搪塞过去了,此时父亲总是无奈地摇头叹气。一年国庆,父亲打长话过来,让我国庆假期去医院看看鼻子。我推脱不过,只好去了华西医院。医生说是螨虫,不能喝酒,吃辛辣的,要根治就得用激光灼烧,每一次得两三千,治完得花一两万。想想自己微薄的收入,只好作罢。
父亲听说了此事,二话没说,就决定拿出他仅有的几万元积蓄为我治鼻子,并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不要喝酒、吃火锅。
我怎能用父亲的养老钱呢?父亲本来退休金就不多,再加上已快八十啦,他晚年能享享清福也不容易。父亲49年由国民党起义参加解放军,“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去抗美援朝,负过伤。转业后,在银行、四管会辗转工作过,在工商所工作到退休。父亲是九十年代初退的,退休工资并不高。父亲在位时,工作作风,又是我们这辈常说的老革命一套,一心都是公家的,没有为自己家庭多拿过公家的一分一厘、一针一线。
父亲一再问我银行账号,准备把钱寄过来,我总是骗他说,最近没喝酒、吃辣的了,鼻子已经不红啦,不需要治啦。反正电话那头的他是看不见的,但总是能听到电话那头,他深深的叹气声。我也不好多说,只有长话短说,怕说多了,父亲更不放心。
结果暑假回家,还是露馅了,红红的鼻子昭然若揭,这加重了父亲的叹气声,我只能听他沉重的叹气声,没有勇气看他脸上那深深的沟沟坎坎。
在家呆的前几天里,父亲每天早中晚吃饭前,都要喝一小杯药酒,并且用棉签蘸着药酒擦拭自己被蚊子叮咬过的红疮。每次看父亲空腹喝酒和擦拭疮时,他的眉头几乎都要绞在一起了。我在一两米外都能闻到药酒那刺鼻的味道。
过了几天,父亲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兴奋地告诉我:“你的鼻子有治啦。”他说去年他得过带状疱疹,就是这内服外擦的药酒治好了他的病。父亲让我也用这个,他说我这个鼻子螨虫没有他带状疱疹厉害,我如果用这个,比激光灼烧强,好得很快。我看得出父亲深陷的眼窝里透出的喜悦光芒。他看我半信半疑,就胸有成竹地说:“你放心,我这几天,又试了试,你看我生的热疮,还有被蚊子叮咬的地方,全好啦!”
原来父亲一打我回来,就折腾这药酒,全是为了我的红鼻子,此时我觉着鼻子,酸酸的,火辣辣的,红得快燃烧起来一样。
此后每天,三顿饭前,父亲总是按时给我服药擦药。早晨,父亲等我起床洗漱完后,就把半小杯药酒递在我手上,看着我喝下,这时他眼睛总是闪着亮光。然后他就用棉签蘸着药酒,在我鼻子上轻轻地反复擦着。晚上睡前,还要专门看看我的鼻子,有没有好转。
看着父亲为我擦拭药酒那青筋爆绽的手,回味着苦涩的茶水和刺鼻的药酒,觉得父爱就是我爱喝的老白干,有劲,绵长,回味无穷,让我回味一生。
现在,父亲八十多了,身体极度虚弱,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都半年没有下过三楼了,尽管楼下就是繁华的钟鼓楼步行街。如今父亲已再无精力为我做这做那了,但是从父亲银白的发丝、慈爱的眼光里我能感受得到父亲深深的眷爱。 愿我迟来的父亲节问候,祝福父亲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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