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香情怀——致樟香人家 2014-8-8

旷钦凡

樟香情怀——致樟香人家  2014-8-8

自上大学起，近三十个春夏秋冬已悄然而逝，双亲也已迁居另一个世界，含目注视，在人生近半百之际，如果依然追求所谓的成败得失，末免偏离了人生的价值了。

我的家乡偏居江西中西一隅，在儿时的记忆里，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永远明丽的天空，绿色的原野点缀着星星般的村舍，泛着白光的河流蜿蜒而走，而今似乎一切都在变，在物欲横流的当下，家乡仍然有着昨日般的踪迹，也许不可避免掺杂了些许的灰暗，但相比发达地区的晴无天日，夜无月明的境况，我内心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有一个后花园，想逃避现实时还有一个世外桃园的消磨时光去处。

在外漂泊的时间太长，故乡已经朦胧了，故乡的父辈们已不再象当年一样叱咤山河，意气风发，多已满脸苍老，声细音衰，只陪儿孙打发时间，有些自然已睡卧长眠，岁月就这么带走了一代人，把他们懵懂的少年也雕琢成不再到处惹事生非，而是拖儿带女，为生活整日操劳的而立不惑知天命之人。故乡的面貌时时在变，一幢幢农家大宅拨地而起，农村不再是低矮的土房茅舍，确实江山社稷已今非昔比。

我依然年年回家，依然走着一条亘古不变的回乡之路，只是从以前的沙土路变成今日的水泥康庄大道，但我对家乡依然顶礼膜拜的是村口一株巨大的香樟树，似乎它是一个历史长河的老者，注视着人世间的沧桑演变：人在变、屋在变、家在变、田园在变、就连河流小溪也会在年复一年的洪水冲刷中改变，只有它——古老的香樟树默然无语， 恒久不变，我儿时记忆里，它是这样、我少年的嘻闹中，它是这样，数十载春秋已过，乡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它还是这样，也许再过五百年，它还是这样。

我对香樟树的顶礼膜拜，不光因为自己村的那棵：古老、高大、树心已完全空洞可容数十人却依然枝繁叶茂，依然挺立险峻，还有许多邻村、邻乡有着更高大，更险峻的香樟树，香樟树不仅承载了一个个时代，经历了数百数千年的寒暑时光，在它的生命里见证了多少少年的欢乐、嘻闹，我的童年就是在村里这棵令人敬畏的香樟树下度过。

儿时的记忆虽然已过去数十年，但已深刻印在脑海中，香樟树就是一个村的儿童乐园，多少欢笑、多少哭闹在这里上演，尤如一个没有观众，人人都是演员的大舞台，只可惜大人失却了无数个观赏的机会，当然在农村，大人是不会陪小孩一起游玩的。

香樟树巨大而内空，在夏天就是一个天然的避暑胜地，树洞终日不见阳光，加上潮湿的地气，更加重了树洞里的阴冷，再酷热的天到树洞里也是暑气全消，阴凉沁人，树洞有数米高，呈自然的缓坡状，玩滑梯是在树洞里游玩必备的游乐项目，不管男女，依顺序在洞外爬到洞顶在洞内再依顺序滑落而下，其乐趣至今仍然记忆犹新，依然时时回味，伴随着欢笑，自然也少不了哭闹：碰撞、挤压、摔跤在所难免，但都是同龄人，谁哭谁闹没有关心、没有大人的胡乱调解、没有董事小孩的安慰、也没有对犯错人的指责，该玩的依然玩得欢快，一旁哭闹的看着个个玩的兴高采烈，也没心思哭了，调整一下情绪又加入游玩的行列了。累了、饿了，一个个开心回家，香樟树安静下来。香樟树仿佛成了一个没有老师的幼儿园、是一个不用买票的游乐场，孩童们尽情地的玩耍，童年光阴不知不觉在香樟树下度过。

爬树捉鸟绝对是一个技术活，不是一般小孩所能玩的，儿时的我是村里出名的爬树能手，高高的香樟树叉中，盘结着数个硕大的鸟巢，巨大的树干、粗大的树枝，而且树枝间距甚远，徒手爬树绝对不可能，儿时的我最多用梯和绳，能架梯的地方扶梯而上，上去后再抽梯向上，不能架梯就甩绳而上，数十米高的香樟树，整个村只有我一人能到树顶，爬树是一种光辉经历，是一种有无限面子的荣耀，有一次捉到一只幼鹰，竟被村里人买去补身，爬树还能赚钱，我更加乐此不疲，虽然更多的是十爬九空，村里还有一棵古老的柏树，垂直而没有枝叉，无人能上，树顶也有着鸟巢鸟洞，我从旁边的树顶枝叉过桥而上，为村里人创造了又一个奇迹。因为爬树，我有几次差点把命丢，一次爬香樟树，因为攀了一个腐朽的枝叉，枝叉突然断裂，整个身体高空坠下，从数十米高跌下会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幸好跌落下面的权叉上，有惊无险，一次是爬另一棵古树，以往经验空空的树心里是鸟巢，而这次探头向里望时，竟盘着一条硕大黑白相间的蛇，一陈惊恐后，此后再也不做爬树英雄了。儿时的我还有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四五岁时随同两个哥去砍柴，我年幼坐在下面路边的拐弯处，上面大哥们在滚树木时知道路是拐弯而不知道滚木是走直线的道理，于是滚木从我身上滚过，还好有很多杂草，将我压入草丛中，当时就人事不省，事后头痛耳鸣地回到家中，乡下小孩命贱，在恶劣的环境中我能长大能成人不能不说是天助我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其后的我是远近出名的首个大学生，而且是去遥远的北京上学，可怜的父母虽然没能享受到我的荣华富贵，却因我而很有”面子”，我也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附近村民的极好谈资和榜样。

时过境迁，今天我依然对村里的香樟树充满敬畏之心，现在的小孩有高档玩具不会再去香樟树下，香樟树下杂草丛生，垃圾遍地，也许有蛇影鼠迹，香樟树的欢闹只能在我的记忆里寻找了。村里的香樟树，伴随着我的成长，给了我们许多快乐，我们已历经沧桑而它依然孤独的挺立，依然象历史长河的老者，注视人世间的每天变化。

安福境内，象这样的古香樟树还有很多，也必然发生了很多的故事，一代一代的人，在香樟树下成长、苍老、故去。

我心中的香樟树，请庇佑一方乡民，赐福他们。

                                        旷钦凡  201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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