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方齐杨 于 2015-11-12 10:38 编辑
在一片瓦上行走的乡村(组章)
福建/方齐杨
鹰,从村庄飞过
鹰从这片土地飞过的时候,我与这片土地还隔着三生。 一棵参天大树上,我们看不见的巢,站立着天空之王。 它锐利的眼神,穿透朝阳和落日,穿过人间的风尘。
除了鹰,我心中还未装下另一种猛禽。 我所看见的,都在尘世之中,我所未见的,都在努力追寻。
大雨,如黑夜,覆盖了隐藏在浅草中的路径。 此刻,祖先的牌位,在厅堂之上;神明的塑身,在庙堂之中。 但这些远不能让我找到精神的出路。
一扇门,还未打开。 只见鹰翱翔的雄姿,为信仰指明了道路。
台风,刮过村庄
太平洋随便咳嗽一声,人间就一阵颤抖。 席卷而来的乌云,和乌鸦一起逃离。
雨,夹着狂风,列阵走过村庄。此刻,彼岸无涯。 暴涨的心事,把昼夜填满,蛙声隐去。 树木和庄稼纷纷倒伏,那座独木桥也有了属于它的远方。 一场风雨,只是一场风雨,它淹没不了历史,淹没不了阳光和未来。 我的村庄,已经生根了五百年。
阳光纯净,绿草拔高了头颅。 一条河流,她,安静地穿过岁月的土地。
台风,刮走了一些秘密,刮走了时光里来来回回的脚印。 一株水稻重新伸直了腰,长出谷粒,长出希望的前世和今生。
沿着一条河流,回家
沿着一条河流,是否能找到回家的路?一只鱼和我聊起故乡。
故乡,曾有五月艾草的香,在夜幕中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 此去经年,艾草干枯、腐朽、消失,用沉默打乱了我的世界。 我不曾叹息,我们握不住时光的巨手。
农历七月半,母亲唤我回家,额头又添新皱纹。菜园子里的丝瓜,日日开着淡黄色的花。 夕阳西下,廊柱上那对红对联,红如夕阳,光芒渐逝。 内心,隐约的痛。 传统,被浪潮击打的支离破碎。
鱼呵,我那条纯净的记忆之河,已荒草半遮,壁立千仞。
只见,一丛兰花依然婷立,在一块石头的背后,分娩了一朵花的馨香。
宗祠
风霜雨雪雷,我的村庄,我的祖先,以一片瓦的厚度和宽度,在自然中筑起了梦的家园。 我站在鸟鸣响彻的山野,溯流而上,祖先的脚步渐渐逼进。刀耕火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文明的长卷逐步铺开,他们把精神和思想全部放进了一座宗祠。 一座宗祠承载着宗族的文化密码,绵延…… 这是根的深入,这是叶的回响。
当我打开宗祠的门,我已晚来了五百年。我只有静静地听着、看着,沐浴着从天井中斜照进来的那缕意味深长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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