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

诌正

          （1）

    我是没有桨的船，我是没有帆的船，我是没有舵的船，我是没有锚的船。只有腐朽的船身，日复一日地随波逐流。不能选择我要的方向，更没法停泊。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在黑色的海白色的浪上漂过。多可怜的一只船啊，在白色的浪黑色的海上蹒跚。在珊瑚、沉船、宝藏上漂过，在鱼群、浮尸、孤岛旁漂过。漂了又漂，漂过清早、中午、傍晚；漂了又漂，漂过黑夜、黎明、清早。
    海崖上的灯塔照不亮我的前方。我在狂风里喘息，在骤雨里挣扎，在大浪里浮沉，不知想把什么抗争。唉~徒劳，谁知道。

           （2）

    海平线上的星星寂寞地戏水。静静地听，海妖的歌声似有若无。那是不是为我而唱？用尖利的牙齿，猩红的舌头，嗜人血肉的喉咙。可怜这不是我的艳福。我只是一只腐朽的船，在黑色的海黑色的浪上期待。
    星星走了，天已微微照亮。我期待的不是黎明，是不是？是哪个黎明，这值得商榷。掺水的船身快不堪重负，我期待的仍不见踪影。唉~我期待的充满鹤望兰和蜡菊芳香的黎明。真正的自由，永恒的欢乐，一只朽船怎配！
    又近岸了，又漂远了，反复间的折磨。黄昏时分，一个人弹奏管风琴在海边的教堂。一只船在漂远，来不及细听，来不及不舍。是谁的纸船漂到我的身旁，却被小小的浪花打沉。这是个预兆。那么我将命归何处，黄色的烟使我呛出眼泪。
    是什么深海巨兽喷吐冲天的水柱，遗憾的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太阳。它只得结束那苍凉的低于二十赫兹的呐喊，沉入无底的汪洋。可我将命归何处。
    何处，何处，难道会是造我的船坞？不，我不能也不想懦弱的逃避。哪怕无法选择我要的方向，但我要选择反抗的意义。

           （3）

    月神迈着悲哀的步伐开始攀登青天。月华融入海水凝固了鱼群，埋藏了白天。亦或是在向谁献礼，但我已受够。受够了做作的悲哀，粉饰的平静。
    我知道我掺水的船身快不堪重负。或许等到白天复活，我会被埋藏。我到不了黄金岛，我会在加勒比触礁，谁知道。

           （4）

    冷了，冷了，黑夜更长了，我向北漂荡。船身里的水开始结冰。我将被撕裂。极光，星光，还有远处冰川的反光。我进入了梦的国度，可身体疼痛。
    陪伴一个无声的世界在黑夜里舞蹈。我的舞步渐僵，寒冷快把我撕裂。极光做的衣裳挺美，遗憾不保暖。星星做的灯塔指引着我到不了的方向。冰川的反光又叫人怎么捉摸，像我的漂流，你的命运般难以捉摸。
    我冻碎船底，才等到极地的黎明。一线光从拉的指缝里滑落，落在冰川上、雪上，融入未结冰的海水里，世界成了镶嵌黄金的蚌珠。

           （5）

    起风了，我还未沉下，我在极地逃亡。高高钟楼、肃穆的教堂、巨大的城堡，噢，一座奇迹的城正漂浮在冰海上。
    我被风送往那，或许是乌托邦。近了，近了，我看见街道上的卵石、花坛中的花、飘扬的旗帜和精美的浮雕。消失了，消失了，我的乌托邦，我奇迹的城。原来，原来只是海市蜃楼，只是来自远方的镜像，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惹来的一个玩笑。
    收起无用的叹息，继续随波逐流，看无底的船身做着无用的坚持。累不累？也累了。日安好梦。随着一阵晕眩，我听见船身碎裂的声音。

成都梅香

先坐月儿沙发！梅香问好！

兰溪先生

拜读问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