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杂咏(组章)
文/(重庆武隆)郑立
朝天门
“朝天门,大码头,迎官接圣……”迢迢童谣,纯纯无欺。
在《重庆歌》,想象朝天门的壮美,一面靠山,三面环水,十七座古城门之首,古渝雄关,恢弘豪气。
在山城灯海,找寻朝天门的绚丽,激越天地的千红万紫,被万家灯火的裙裾,展开了神话的插页。
左侧,放牧嘉陵江水的碧绿。右侧,牵引长江水的褐黄。
恩爱相拥,或者相拥恩爱,穿梭山盟海誓的情话,漩涡滚滚,清浊分明。
在朝天门,嘉陵江长江缠绕、交欢、接力,褪去精神的镣铐,抖出白虎图腾之彪魂。
我以最低的海拔,在影灭的瓮城之外,拥抱老城门的记忆,拥抱黄金水道的繁华,拥抱巴郡的秦风汉雨……忍受历史的针刺。
什么能够承载?2300年一座城市的疼痛和幸福。
时间不能,诺言更不能。
历史如白鹤,在浪尖上飞逝。未来如江鲫,在波谷里隐身。
江州、荆州、益州、巴州、楚州、渝州、恭州、重庆、雾都、陪都,片片白羽毛的呻吟,在朝天门,水涨船高。
朝天门,在波谷浪尖上,踏歌而行。
风云变幻的旗语,巨轮起锚的声音,姓名的无畏,思想的无敌,在时光的废墟上,凝视人间的长夜。
朝天门,静静捧出新鲜的阳光。
洪崖洞
“两头是路穿心店,三面临江吊角楼”,站在重庆老掌故里,清代才子李调元,扼腕叹息。
楼梯,在吱嘎吱嘎的叫;楼板,在闪悠闪悠的晃。
生活的艰辛,在嘿咗嘿咗的川江号子,刚柔相济。
行无定式的朴素,自然灵异的简单。房如积木顺山盖,筑台、吊脚、错叠、临崖……荟萃了世界上最奇怪的建筑。
闭门,借山水之势,遮风挡雨。
开门,应日月之行,迎吉纳祥。
城是一座山,一摞歪歪斜斜的鸟笼,塑进古典和新潮的铜像。
山是一座城,一片依山就势的吊脚楼,锁在城市精神的象征。
依然洪崖滴翠:纸盐河街酒吧街、天成巷巴渝风情街、盛宴美食街、异域风情城市阳台。都是至情的味道。
旧与新,古与今,民俗与时尚,在长江与嘉陵江的热吻,在时光倒流的折扇,重重叠叠。
洪崖洞,一幅巴渝的经典,一部山城的精粹,扑闪以身相许的惊艳,点亮了重庆。
解放碑
我触摸你,像一滴渗透时空的秋雨,触摸着一片金秋红叶的红。
穿越城市的红,穿越生命的红,穿越景仰的红,以时钟、方向标、风向仪的气度,为山城定心。
“抗战必胜的精神堡垒”、“抗战胜利记功碑”、“重庆人民解放碑”,一座重庆人的心碑。
在渝中区的商业区中心,在民族路、民权路、邹容路交会的十字路口,27.5米的解放碑,被高楼拥挤,十分矮小。
我无缘读到在碑里的罗斯福二战胜利时写给重庆人民的一封信,在碑底斑驳的块石上,看清了设计者的名字——黎谕。
我不知道黎谕是谁,四面耸峙的高楼,也不可能知道。
顶天立地的高楼,住满了人心的金色,住满财大气粗的迷惑,住满自以为是的高标,住满浮光掠影的思绪。让每一滴雨,可以抵达,却无法穿越。
伟大与渺小,崇高与卑鄙,永恒与短暂,分辨在人心上的琴弦!
像柔韧的我,不愿触及时间的硬度,不敢站向不屈不挠的阶梯,不能仰望不卑不亢的碑身,对视我灵魂和肉身的话语。
解放碑,一把精神的标尺,俯瞰着人心的虚空。
佛图夜雨
佛图关前,长江自浊,嘉陵江自清。 瞰胜楼外,恍若天国星火,宛然人间灯火。 一只杜鹃鸟,颤动鹅岭。一池巴山的夜雨,一涨看涨。 打捞高过夜雨的山峦,那些刻在峭壁的诗词,那些悬在崖边的歌赋,绿苔茵茵。 九曲回肠的书生气,一缕山重水复的氤氲,在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共剪西窗的红烛。 投鞭断流的英雄气,一腔月白风清的块垒,在蔡锷的《咏猿公石》,共担碧秋的寒凉。 壁立万仞,一千年也不算长。 佛图关,一座古城的命脉,凌空而起。 磴曲千层,一百年也不算短。 鹅岭,一个文化的标点,闻风而动。 三国的佛图关,清代的浮图关,民国的复兴关,文革时的八一村,在传说的夜雨石,抚今思昔。 佛图关公园,距李子坝轻轨站不远,离重庆澎湃的心跳很近。 我听见夜雨寺的钟声,清婉在时光翻卷的夜雨。 我看见清冷的功德碑节孝碑,掩去泯灭的石刻。 我看见一只泣血的杜鹃鸟,飞逝在诗歌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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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立,男,1965年11月生,重庆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作协会员,重庆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武隆县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星星诗刊》《散文诗》《华语诗刊》《四川文学》《重庆文学》《山东文学》《诗歌月刊》等。地址:重庆市武隆县卫生计生委;邮编:408500;qq:491648638;电话:13983580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