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人事
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不省人事?婚前或婚后?婚前,我在英雄的墓旁宣过誓,在英雄的黑板前敬过礼,我靠喊口号欠下了革命的债。婚前,我找到了(也可能是闯入)现实与非现实边界上的迷宫,我在这个迷宫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总有一束伟大而妄想的火苗,让我尾随其后。这束伟大而妄想的火苗在迷宫中弥漫着令人迷惘的信念和亢奋的情欲,足以让我的生涯颇感难堪:既不与自己的同盟者同盟,也不与自己的敌对者敌对;既要与琢磨我的人琢磨,又要与暗算人的人暗算,让我总是在一个革命的纨绔子概念中寻找革命。婚后,我确信有这个纨绔子存在,这个虚拟的人的躯体就由我来守卫,这个虚拟的人的遗志就由我来完成。我乐于不可思议的干着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婚后,这个虚拟的人的看家本领就是跟在那束伟大的妄想的火苗后面,守住周围的一切俗气和浮华,这种虚拟的行为像一条专横的法律适合于我的一生,我仔细查看了自己的意志,它就是一头特殊的怪兽,一身的零件只遵循这种乌有的法则,它厌倦所有灵魂的买主,厌倦灵魂总要冒出那么点油水,让世间彼此赚来赚去。在不可思议的革命者的概念面前,这个虚拟的人也开始不省人事,开始迷信前途这一类滋补性的药物,迷信这类亢奋的冒险的实践。虚拟的人开始在一出闹剧里自我崇拜,开始在光天化日之下,与纨绔子们携手起来,开始轰轰烈烈的所谓革命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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