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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麦收时节,现在机械化收种,农友们轻松自在,年年丰衣足食,收过麦后,即使庄稼地里麦穗四处抛洒狼藉,却再也没人愿意于烈日煎熬之下俯拾它们了。
遥记四十年前,我在育红小学[实验小学. 前身]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校方为培养又红又专的革命接班人,教育同学从小珍惜粮食,曾组织一次全校师生拾粪、拾麦穗活动。 上午是高年级同学外出拾粪的活动时间,大清早一起床,我就见扎着羊尾辫的当时上四年级的姐姐一手挎着家里的粪箕子,一手掂着个小铲子,从家里出门兴致勃勃地外出拾粪去了,等中午我放学回家,见姐姐正拿着个大红奖状向妈妈炫耀,奖状上面写着“积粪小英雄”。听她说,上午和同学们一起满处跑着拾粪,刚一开始还用铲子除,后来大街小巷的粪越来越少,几个同学同时看见一坨屎时,唯恐自己拾不到,都抢着直接用手抓,说着说着,平时极爱干净打扮的姐姐“咯咯”笑个不停。
那天下午,该我们低年级的同学们拾麦穗了,我们从学校出发,两人一排,在老师的带领下,迈着整齐步伐,摆着神龙见头不见尾的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向我们活动的目的地------东风大队进军。 我和同学们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类大型活动,也是第一次远足郊外,个个显得异常活跃和兴奋,一路上,在老师的指挥下,卯足劲的同学们无不引吭高歌,把那豪迈雄壮的革命歌曲唱得震耳欲聋,响彻大街小巷,一时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出了城,很快就到了东风大队一望无际的田野。这时,我才发现,与嘈杂拥挤的小县城相比,那完全是另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晴朗的天空下,万里无云,蓬蓬勃勃的太阳照耀着苍苍茫茫的大地,这里的一切,仿佛都被这太阳公公镀上了一层明亮的金粉。四周,除了几声蝉鸣,到处静悄悄的,原野上,干热的风轻拂路旁枝叶稠密的槐树及攀附其上盛开的牵牛花,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奇妙,像进入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万花筒。 麦茬下,有拖着长尾巴的蜥蜴,它身手敏捷,两只狡黠的小眼睛警惕地骨碌碌来回转动,捉它时,倏地一下闪开了,停在不远处,依然故我。
身旁,有蹁跹起舞的花蝴蝶,亦步亦趋地环绕着你,挑逗着你,扑它时,它就着风势一个滑翔飞的无影无踪。
劳动开始了,在收割后的麦田里,我混迹于熙熙攘攘的同学们中间,边拾边玩,以苦为乐,忘情所以。从这头到那头,再从那头到这头,如同毛驴拉磨般,跑的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不知不觉已是日薄西山。
收工时,东风大队也算仁至义尽,他们用架子车拉来一大木箱冰棒,上面用一大块厚厚的白棉被盖着,让老师给我们每位同学挨个发了一块。
回来的途中,同学们虽然依旧排着整齐的队伍,但是,却再也没有嘹亮的歌声,所能听到的只是每一位同学,滋滋溜溜贪婪吮吸冰棒的声音,那悦耳的声音汇成一条河,像滚滚长江之水漫过龟裂干涸的土地,令人黯然销魂。 长大后,我吃过各式精巧的雪糕,却再也品不出当年那块冰棒的美味。人过四十而不惑,我现在早已明白,''此味只应天上有,踏遍人间无处寻''。
感谢那次拾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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