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诚谆
女儿玮晏今年七岁,小学二年级学生,别看她小小年纪,却能口齿伶俐、坚强活泼、礼貌待人;她还是她们班上的语、数两科的课代表兼学习委员呢!能让我在警察队伍安心尽力地工作,毫无疑问就是女儿在各方面都很能干,没让我这个做父亲的费心劳力;在平常与同事朋友的交往中,大家都说我很自信,我觉得我自信的主要因素应该是我拥有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吧!
前段时间,所里每天进行紧张的“四深入”走村访户活动,每天走访都要很晚完成工作任务,回所后就会感觉到极点疲惫,连澡懒得洗,一粘床就会到黎明拂晓。
一天深夜,手机响了,一看是妻子来电,很是抱怨她这么晚还打扰我休息。我接了电话,但听到的只是妻子在电话里轻轻的泣涕声,我的心立即竖了起来,连忙问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妻子说女儿玮晏在这次数学期中考试的成绩只得了七十八分,还说自己已看了试卷,女儿所做错的那些题目,都是很简单平常都会作的。妻子哭着问我该怎么办啊?接下来,妻子一边哭一边开始了数落:自从女儿生下来以后你管过她吗?她一岁零八个月进幼儿园,不到四岁你就狠心把她送体校训练,我都没怪你!五岁开始上学现在都二年级了,你送过她一次上学、接过她一次放学吗……
面对妻子与我结婚十多年来第一次的数落,我无言以对!只能厚起了脸皮在电话里开玩笑安慰妻子:老婆,我们宝崽已经遗传了我们俩习性中最优秀的那份基因,一次没考好不要紧的,失败乃成功之母嘛!但妻子仍没有泄愤,直到我答应第二天和她一起接宝贝女儿放学才罢休。
第二天下午,我没忘了我对妻子的承诺,我早早做完走访工作,请了假坐了近两个小时客车回到家里与妻子一道,直接来到女儿的学校大门口,那里已云集了很多人,我想应该都是和我们一样,接小孩放学的家长吧!一会儿,学校的大门开了,很多小朋友从里面陆续涌出,我和妻子的目光开始在孩子的海洋中寻觅我们的女儿。
“老爸、老爸……”熟悉悦耳的叫声由远至近,直到一个娇小的身躯扑向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顺利、成功地第一次接到宝贝女儿的放学,惊喜地感觉到自己被天伦之乐的那种温馨而陶醉,让我不由自主抱起了宝贝女儿,在她那令人疼爱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几口……
忽然,女儿停止了脸上的笑容,眼圈红了,大眼睛开始含泪,并且,在不时偷看着走在我身后的人(我的妻子),这时,我的第二感官敏锐地告诉我,是身后妻子那严肃的情态在感染着气氛。
我抽开一只抱着女儿的手,轻轻地指了指女儿欲泪的红眼圈。
“老爸,我又没让眼泪流出来!”女儿在为自己辩解,她依然熟记着两年前我教她“只有庸俗的人才向自己乞讨眼泪”那句我的格言。但她还是不小心掉下了一滴泪珠,正掉在我的手背,温温的……
我示意妻子放弃那种严肃的表情,妻领会,但气氛仍处低落,我想,也就是小玮晏期中考试所得的那个“七十八分”,而让眼前我最至亲的这一对母女,相互间油然而生了小许陌生。
我抱着女儿,妻子紧跟着我,心各负荷,默默无语,三个人仅仅是为了接近我们自己的家而一步步缓缓地挣扎着。作为家里“顶梁柱”的我,曾在社会工作中完美调解过无数起极为复杂的家庭纠纷,却面对于自己家里这小小的尴尬局面竟不知所措,我茫然了。
“宋家洲大桥”是接女儿放学的必经之路,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桥的正中央,心中尚存的那种茫然让我蓦地停住了脚步。我开始举目眺望遥远的西方,一轮火红的夕阳正徐徐下落,霞光映红了云层,也映红了滨江的水,壮观极了,而导致了我全神贯注。妻子和女儿对我的举措有些不解,但那种只有家人才具备的心地灵犀,不一会就让她俩沿着我的目光和我一道关注日落时的那份壮观,许久、许久……
“哇塞,好美!”女儿惊叫起来。
“可是,一会她也会落下去。”妻说。
“但是,明天她还会升起!”我连忙补充,故作神色楞楞,其表情也许幽默,让妻子笑了、女儿也笑了......
三个人三句话,也许是太阳婆婆听懂我们一家对她“让世人感觉什么是‘永恒’”那种最真挚、朴实的赞许,她不忍心打扰我们家刚刚达成的和谐,悄然回去了山那头自己的家,开始为我们准备明朝更壮观的日出了。
那晚,我们家很幸福,女儿一直兴奋到深夜十二点才肯入睡,我拥妻目注梦呓着“爸爸、妈妈”的女儿,心中油生酸楚!妻哭了,泪水滑落在我的胸口,我顺便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舌尖,细细品味,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妻的泪有点苦,也有点涩……
我决定次日,要“第一次送女儿上学”,然后再去上班。
(2012年05月17日作于麻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