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蝶散文诗

心蝶

秋归何处（组章）

文/心蝶


西 风 烈

一
青光中，抓一把西风。分不清季节的含混和变迁。从浓郁柔软的绿，转入骨质山川，
爬上相对制高点。
原野赤裸奔腾，水天一色，天地一家。
我是个忽略来处的人。愿意在渐浓的夕阳下，将小桥流水别于发髻。
轻舒唐朝的广袖，舞一曲霓虹羽衣。

曲落，问自己：
我是鱼，为何有翼，穿羽衣？
我是狼，为何如此明净爽朗？
我是云，为何总在一滴水中纵横？

二
被火围困，注定焚化成灰。相对于东风的妩媚，你选择刚烈，
绝地突围。
扬弃变质腐朽的部分，只在桂香中掏出过往的情怀。
情怀活过，风死去。情怀死去，风活过。

慢慢地，你瘦了。
瘦进田野，江河，沙滩。瘦进月下的树林，留一地凌乱的伤和皱纹。
举杯，就这样饮尽。

三
谁说曲径通幽。这样的季节，适合沿月光笔直攀登。
从海水出发，身体蓄满盐。沉重又浮躁。
西风掠过体内的海，消失在夜。却带不走它。

早晨六点，时针在下，分针在上。把晦暗戳穿。
让钟摆摇出朵朵碧莲。

四
我就喜欢你的长剑，王者之剑。剑下一片夏花，落成北方的海岸线。
剑在腕下，海在天边。
收不回的却是任性和野蛮。

锁上门，你凌空而入。火在墙边蔓延，烧出一支夕阳。
握住你，青丝化白雪。皱纹在水中扩散。
荡进烈焰。

五
素面朝天，除去所有粉饰。笑声都不拐弯，
径直走进一枚枫叶。
秋天，我以骨骼围猎，圈地为诗。让风景在诗中在劫难逃。

你问秋水，就在臂弯。我不愿打颤，让它在地上泛滥。
你说月光，要为我补白。
我啊，水墨情怀。一派植物心态。
若有红，在诗雨中层层展开。


秋水长

一
一天秋水，承载万里江山。一缕月光，只能遥遥相望。
深处，只需将路过的风轻轻抓住，稍微用力一捏，秋天就红了。
这个季节，需要低头抬头，向左向右向前就是不能向后。
徘徊在流水年华，过往都成了起点，终点始终在前。

流水中，身体每次蠕动都很艰难。眼睛却绝不退缩。
口说：一针一线缝补江山。手到擒来。
心说：遥远啊，天边的瓦蓝。

二
非要打开云彩，才能证明你的锋芒。这种行为，也消除了很多可能性。
推开尘埃，所有树叶村庄往事都甩在身后。
敬佩你的速度，遗憾少些重量。
你倾斜的陨落，填平了无数干枯的丘壑和谎言。

会有这样的门，用明净的爱都打不开？
会有这样的谷粒，用血液也不能填满？
什么碧血丹心春风化雨沧海桑田都在转身后成空。

不要说掌纹，让词语黯淡。你接住秋天的雨滴吗？
积重难返。那一刻，万物静止肃立。

三
风拂过，微笑如花。轻轻一戳，天边银河流下来了。
千娇百媚，万丈光芒。
走过黑暗，你不拒绝阴霾。接纳万物，承载万物的同时，万物也接纳你。
昏暗中亮出白羽，是勇气和传奇。死与生轮番上演，你想过平静超脱吗？
而超脱的极致，还是不能承受生命之重。

你，也许是滴幸福的泪。挂在父亲脸上，落进母亲心中。
你，也许是只苍鹰。拒绝平淡，扯痛天空的肋骨。
你，也许想将雁字锁在秋天。用一朵莲花，证明春花秋月的圆满。

你，在莲周围。歌在莲中央。

四
是不是放弃骨头和语言，才能和你交谈。
这样尖锐清冷，透出冰雪的寒。
走进体内，就开始泅渡分割我的暖。心潮起伏，时刻准备决堤。
你说冰是骨骼，云是翅膀。水只是尘世磨光的肉体。

这样坦荡哦，山边云边赋曲《高山流水》。躲在雷电背后，
准备下次伏击。
天涯咫尺，你的走向，自然由你定。

五
有花垂落，悄悄孤独。总在夜半更深，悄悄爬进梦境。
那时，外婆祖母父亲很多人来过。只是轮回中错落。
收起零散的片断，却发现有条河流。倒影中，看到过去现在未来很多镜头。
那里也有我的初恋。浪花，推出的碧莲。

爷爷奶奶手好暖，牵我走回前世江南。雨过，我只留条未编完的麻花辫。
我的祖先亲人，全走进化石。
我也脱胎换骨了，体内一半海水，一半湖水。
我识江南，江南不识我。我，还能走多远。


碧云天

一
星星闪烁的夜，多么美。
如果不动，天空就会睡去。
风屏住呼吸，踮起脚尖，悄悄走出画面。
我们明净如天籁，沉思像睡莲。有香，暗度陈仓。气息眼神全是空灵。
叹息可以嫁接，温润可以发芽。可以向所有方向站起来，走出去。

我额头开花，掌心特白。退出红尘，已不含黛。
我变青，失血，高烧不退。在镜中寻火。风尖悬而未决。
最终等到，瓜熟蒂落。

二
夜幕下，一片片温柔的网。网住的却不是桃花。
是灾难，裂变的梦，悲怆的影。
想用黑布包裹身体，只留个小孔。悄悄收集这些人物皱纹中的甲骨，
偷渡的朝代，蓄谋叛乱的水。还有裹不住的鸟鸣。

而月亮总是从背后赶来，揭去我的面纱。把我和朝代晾干。

三
就这样被漫天谎言的太阳射中。化为一片火烧云。
后世为水，水滴石穿是遗留的经验与教训。
风无情地收割了我的锋芒，我只能心怀鬼胎，暗暗发芽。
什么号角，旗帜，毛发，我的八千里路只有星月。

我是个孤独的灵魂，人称鬼魂，游子，梦。
在下个转身的时候，我决定拜访些古人。
西出阳关。只摇头不摆尾。

四
羊收复了天空，天空静的出奇。这里没有人。羊走进诗里，天空掉进海里。
羊在诗里蜷曲成弓，拉紧潮湿的日子。
天空在海里禁闭，喘息叹气颤动。身体发暗变蓝，胸腔起伏，咳出一枚太阳。
太阳脱离母体最初，体温与母体相似。温柔如牡鹿。

羊喝干了长江银河的水，与太阳对视。其实彼此早已熟悉，早有醉意。
蝴蝶花开。西风正好，不说东风破。


秋阳老

一
很想收藏你，收藏你细雨出浴，山抹微霞的一枝红艳。
挂在画廊，迎风玲珑。欲罢不能忘，欲说语还休。
收藏你前世今生忘情的顾盼。

火中观火，天外观天。我用骨头的磷火拷问岁月：
上场吧，一枚亘古的老太阳。

二
满心欢喜跑来，竟是个美丽的坟。
心事极寒，抱风向八方飘散。连绵的云彩，是你痛苦的褶皱吗？
眉间的风情，颊边的泪滴以及东边日出西边雨，
都是你抽出的丝和线吗？
如果储存在冬季，明年春天会不会发芽开花？

轻易闯进你的院，你怪罪吗？
你不答。又绕到后院。

三
剥下人为的涂彩，你是白的，河流是白的，光阴是白的。
胸中的火，身上的骨头，血液都是白的。
温暖大地所有角落。
让每扇窗花开花，每条河流荡漾，每个音符奔放。

赶在天黑之前，我们下个赌注吧：
如果你吐血，我定会张翼，划向天空。就算你背面雨雪交加。

四
相对春夏，你老了。一副铁石心肠。
抹去额前风尘，撕下风中诗句。

想：剑用酒洗过，花落如醉。何须醉春风。
想：躺在草原。牛羊放牧蓝天。吐出流年的隐疾，秋水。
想：喝过的酒，唱过的歌，走过的路。都在今天晒干。
想：南方的稻花香，北方的高粱红。走进口袋，才是收成。

其实啊，太阳的定语就是——金黄

五
光芒透过躯体，似涟漪。身躯如此单薄，思绪那样繁复。
只是因为你。生生不息，岁岁相似。
小白马失去就失去了。桃花梨花谢了就谢了。
请广开天门，红日高悬。我将乘风归去。

只把果实的香气留在南山。年复一年

心蝶

七月流火

文/心蝶


七月是杯转凉的酽茶，它的涩割伤了我。月弯横刀，几颗凌乱的星子，是决绝的言词。像嘈杂的鸟鸣，拍打着忧郁的感伤。
七月的右边，是一场场雨寒。往事的河水，溯流而上，两边锁住的是昨天和从前。
谁的心在河流中一泻千里？
谁的目光沿清风返航？
谁的梦捂住潮汐的形状？
谁用水的皱纹掩饰了破碎的荒凉？

左边的闪电长于奔跑，总以震耳的雷声，奏出咏叹。绿色窗帘，透出欲掩未掩的瀑布，撬动词语以外的心弦。七月，你吻过我吗，为何杯中，全是雪晶莹的眼泪？

我厌倦奔跑，也只能走过颠簸的日子。它象一颗坚硬的核难以咬透，但又永远不能启齿。也许，极致喧嚣会流落成空城，却不会忘记草丛中脚印曾经的茂盛。那些黑暗中的梅火，红过就是红过。刻在七月的额头，横断苍穹。

有些高音符号，在天空裂变。某年某月某日某个角落，是否会有人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中死去还是新生，或任脚下的梅花烙踏遍每寸湿咸的土地。而此刻，七月的名字还能走多远？

流火，不应是你的负担。圆润的日子，也有阳光和雨水恰到好处之时。如果将你隐匿，只能向黑暗的壳中祈福。设想，你说服了大地。在人群拥挤的地方，留一口清凉的呼吸，点一盏灯，安静岁月心中的孤独。这已是支离破碎的组合。

流火划出七月的线条，谁在画中实虚？经纬之间，是生命的颜色。什么声音什么风向什么音节才适合描述这个季节的彷徨？想起纯净的风，心中的温柔，骨骼中的雨水还有疼。依稀什么在幸福中攀升，叩开八月的蔚蓝。

心蝶

   夕阳箫鼓（组章）

     文/心蝶


     一
    无数次的轮回起落，风依旧是风。却碰痛了夕阳。
    哦，它流血了哭了笑了。
    走进海水明月花林。
    执箫鼓在江边，迫降了无数云。有朵落在墓碑，
    把自己和春江葬进夕阳。

     二
    我用手触摸过你，体温很高。玉和香已溺死在蓝田。
    我的身子倾斜，怕稍不留神怀中的星月，也死在花前。
    今夜，处处都是陷阱和坟墓。
    洞门大开，蛊惑的迷香呼喊饥饿。

    我抱紧自己，确认此时的方位目标。
    记不起啊，我到底来自盘古近代还是眼下。
    告诉我：“江畔何人初见月”？

     三
    沙子花朵人在梦中躺着。
    水悄悄来，又悄悄去。
    延伸带走的，是它们的阴影和梦境的形状。
    海浪展开翅膀拍打着：流浪流浪。
    呓语像雾霭树叶牛毛，越来越密，让人窒息。
    直到，死在自己的意念里。

     四
    细碎的细碎，是光阴搅碎的影子。
    江天一色的镜子中，看到了前世的你我他。
    那时，我们都在搬运食物泥巴。
    那时，我们只有一堆火一片树林一滴水一个子宫。
    而摆脱了枷锁立成山和树，却忘记了出身。
    只在身体中的水，与江水交织时，那些过去的现在的我们，
    才立于天地之间。
    只是我非我你非你他非他。

    我们行走在千年之内，千年之外。
    视觉之左视觉之右，就是没有视角之间。

      五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江月有恨，流水无情。水注满的明眸，亮了多少年。
     那一夜，没有一丝灯光。花草窒息。
     你的眼睛，我的月亮。凿通了前世今生。
     那一刻，天涯没有芳草，枝上的柳棉摇啊摇。
   
     有句话，想问问：海上升明月，可像我们童年玩过的小木盆。
     那时，我是水，你是月。
     现在呢：你是水，还是月。  

     六
    胸中装满风情万种，也有浊浪滔天。
    却被垂直的银针，穿的千疮百孔。
    你会在拐角，退回一粒沙一枚贝壳吗。
    那个转身弧度太大，耗去了半生沉淀。

    最后的划分是：水走进水，生出水，溢出水。
    喧哗点燃火。火铸成夜空的刀。箫声立成刀刃。

     七
    今夜，注定是场灾难。月亮又以爱的名义，疯狂袭击了水。
    水全军覆没，只剩下喘息的岛屿，垂死挣扎。
    最后的脉动，成为蛇足。江水窒息。
    世界静止默哀。

    风声和空气是多余的。你知与不知都有天知地知。
    在沙之上水之上，夜死寂的静如虚词。

     八
    天空一定掠走了海，那些珊瑚水草变成云。
    海底的血液，云中与我交谈，有欢爱也有叹息。
    我撕下这些绸缎，裹住冰凉的躯体。
    感受宏大与渺小，看光自由穿梭于过去现在未来。

    可以站在云端高谈阔论，立在水面风生水起。然后飞花溅玉，泼出唐诗宋词。
    当然只在以江水为酒池，发酵梦呓时。

     九
    月光的花瓣，一瓣瓣落成解药。医治阴虚火旺，容颜暗哑。
    其实，这个迷幻泡沫的夜，浪花的翅膀早已夭折。
    水出的箫鼓，从高音中音到低音，回到水的唇边喉结腹腔。
    彻底闭合。

    黎明，有人在沙滩，捡到了月亮的眼神。
    依旧明媚靓丽，深不可测。

     十
    场景，悬挂在天地。有无数水和土的秘密。
    拿镜子投向水，反光白。投向土，走进暗。
    我走向水，还我清白。走向尘埃，递来凉。

    我决定，在江水中用月光把自己煮透。配料是花草，调味剂是鼓箫。
    在沸点从漩涡走进漩涡。
    黎明时，如遇倒春寒。就逐层向里剥，剥到自己用自己取暖。
    剥到瘦成一根草，把月亮顶在草尖。



    注明：

    《夕阳箫鼓》为中国古代琵琶曲，也是中国著名十大古曲之一。出自被闻一多先生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的《春江花月夜》。张若虚的这首诗，被喻为“孤篇横绝全唐”。
  

心蝶

一世沉香 （组章）

文/心蝶


一
每个罅隙，你登上完美之路。白马驭风，驮着蒺藜。
成群成群的羊羔，丹枫长亭更短亭。千年，却跑不出画轴。
桃花一瓣一瓣落下，铺成庄园。
庄园，血色的桃花开在云间。四季是呼吸和体温。
桃火烧毁寓言时，我们解冻。用体温点燃海上蛊惑的浪花，
再一朵朵吹灭。看啊——

这些凝结的疙瘩,多像无法超度的经卷。

二
锈蚀的汁液，总在黑暗出手。毫不留情掏空我，又说昙花乍现。
我只能吞下冰冷的空气和水,用心捂热。
请原谅我冷漠无言。
那些锯齿的利剑，早已挫伤肌肤和神经。记不起多少年。
灰烬和野草，若季节的车轮碾碎画卷。
残缺的落红，醉醒流年。

三
黑白底片，瞳仁是逆光的漩。眉间挑起新月，勾住黛山的远。
你是我前世放生的白蛇。
泪在西湖，愁在断桥间。
我已将脉率和温度传给你。就在分手间。
抽离的是形体。


当某种场景变成背景，复活的大门开启。
昔日重现，你却与我无关。

四
你总与我背影重叠，不断延展。由此怀疑，你是另一个我。
是我的黑暗阴谋和寓言。
阴谋随时间攀援。填充空气粮仓。
终因纸梯折断，无法接近圣殿。
你说“我憎恨寓言。”
那是冰山一角啊，山顶才是雪莲。
只是轮回中，越走越远。
  
五
这是预料的雨。虽然准备好雨具,还是淋湿了衣物和身体。
悲哀无处躲藏，挤进眉间红痣。
真想用一束光，剔除骨中的暗。
是上帝的意志吧，体内的乌云变白变软。
若雨后的涟漪，凝成香气，覆盖了尘世。

阳光下，我们摊开手。看沉香自指尖，漫溢。

心蝶

杳如黄鹤
                                                   
文/心蝶


杳
比月光还白的你，穿过密林幽径空气。比月光还长的你，扯出前世今生红尘。
向上攀援，从风的尽头。对镜装扮，为化妆舞会。
形容词作嫁衣。骨骼和肉体却是虚词。
镜子打碎时，见满地碎片。反复拼凑也无法还原。
记得最后一瞥，有惊鸿飞过。脑海中努力勾勒，还是幻觉。
只有嫁衣，遗落在青山绿水千里百里。
而那些虚词的并列，引爆体内黑暗。
从高音到低音大到小有到无。

如
水还是雾，纽扣的魔术师时隐时现。
我们追逐倾斜拨离着。
“你感到身轻如燕吗？”那是我的初衷和喟叹。
如火如荼，是火点燃了你的白茅草。
如日中天，是心的家园坐落在太阳闪电。
在天空，我执着地丈量海拔，描摹落日的路线。
茫然间，举起右手，见你伸来的左手。
十指相扣，心心相印。人生如此圆满。

黄
收获的日子，我找出镰刀瓦罐。看青涩退进谷穗玉米。
从这里出发，后退是转折。有春花绿叶，也有万劫不复。
向前是必然，完美又近乎凝固。
我无视落花，流水无视我。站在中间，听缠绕的风挥别青黄，渐行渐远渐无书。
而我不愿离去，因为触摸到果实的核心。
核心怎能放弃，源于对萌芽的探索。

鹤
举翼的声音，落成碎屑和瓦片。你将成禅，我却找不到经典，退不回栅栏。
玉有伤，有棱角。也有沉淀的水和心。
但与你反方向。
一千年，抹去了足迹和声音。流水忏悔，天籁回归。
那楼，却立成灯塔。明亮着阴暗。

心蝶

唐三彩仕女（组章）

文/心蝶


一
等哈利光穿透尘埃，我们就可以相逢。
我站在千年风月中，高髻广袖，玉立亭亭。
你从前世走来，这我知道。
我海棠花瘦，香腮胜雪，只为这一刻疼痛的相守。
唇红齿白柳腰柔。

二
1300多年啊，我穿过1100度高温，沉重的河流。
只想与你握握手，再回眸一笑，走回花红柳绿，悠悠原野。
我是瓦片，音符，绸缎。来自千年的问候。
大明宫前，我们是否见过面？
你看我的眼，流着水的柔，梦的波。

三
你是山，我定是水。
当你高耸云端，可否想起身边的瀑布清泉，白露枫丹。
有种声音在天空回旋。
爱，你是否跟我走，永远。

四
冰花芙蓉， 霓裳羽衣，一场初雪时，我们牵手。
雪融后，走进后花园。种下花草，心愿。
你有山河锦绣，我有沧海明月。不必停顿，顾盼。
生命中失去的，如此爱不释手。

如果蓝田日暖，玉会化烟。
多少年后，展开画卷，见我萦绕在你身边。
此刻，曲终人散，缘聚缘灭。
喉头被堵住。人埋在咒语间。

五
黄白绿在烘制中沉淀升华，融进原野，夕阳。
走进庙堂，宫殿，鲜活了灵魂和生气。
在相互浸润，斑剥淋漓中，水样流畅。
这是霓虹羽衣，梦的翅膀。

你看我褐色瞳孔堆满雾霭，是阳光和断裂的爱。
沉在谷底，揭示遥远的记忆。水流的声音，清脆着远。
那不是伊甸园，是我的歌声悠扬，洞穿千年。

六
把你握在手，捧在心。让盛唐的浓笔飞花流转。
胴体花纹隐约，铺张一支冷艳。
那笑，那娉婷，迎风玲珑，暗香走远。
那些瓦片，石块，是空气。贯穿心肺，灵魂。
是今夜的红袖，为我添香。香的尽头，是古老的迷茫。

迷茫封存血管，凝成一首诗。漩涡着激情，纵横却不能驰骋。

七
紫色是梦，梦里我想你。
琥珀美酒，琵琶倒提。三色交融的纹理，蜿蜒千年。
要在那个时刻，那座山等你。
你无语，风无语。
我循着风，探出火的手臂，燃烧道路和虚无。
用意念劈开转瞬的绚烂。

掀起你如花的额头，让蝶羽轻扇，暴雨洗涤。
佛前还原，莲样的惊喜。

八
蓝色的跳跃，动荡着海。春潮带雨，野渡无舟。
它的不安，逼我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
探险。越过礁石，浮在蓝色，透视大海。

月圆的时候，潮水吞没一切。思想来不及躲避，溺水。
深水里浮沉，意念和鞋子多余。我是沙子，树叶，鱼。
情不自禁的吞吐，吐不出声音与自己。

想看海的灵魂，却看到生命的倒影。
依然喜欢海的嬉戏，但知道：
海保持天性，我才能保持本质。
我不会水。如果海天同立，尘世会颠覆。

九
故园雪后，宫阙重楼。锦瑟于血脉中绷紧音弦。
大唐的硬度，点击高音区。从辽阔中原破土而出。
琴瑟中对视，不要风度。荡出的温柔。更温柔。

菊盏在那，梅香几何。
月光的水酒，飘出鱼鳞釉，和着青苔鲜。
弯月切割黎明，梦在此时远游。

秦关淮柳，故地重游。能否再牵你的手，彼此的手。
我的手悬在风，掌纹麇集血色的釉。

十
孤星月寒，断桥残雪。
捡一枚月光花瓣，见往事沿台阶拾级而上。
夜的睫毛，轻触乡愁。
元宵灯下，还有笑的风，泪的雨和花？
不停地追赶流水，往事。
感觉到它的呼吸，疼痛。又总落后一步。

是否忽略了细节，也许只要轻轻转首，停顿。
回身把门一推，涌进的潮水，就会与我撞个满怀。

十一
目光从河边抽回，虚线成一道虹。
落叶，还是落叶。于枝头，岁月的肩头滴落。
谁的目光随落叶坠地，谁的叹息自月光滑下。
弯腰去捡眼神，却捡起一把冰凉的乡愁。
隔岸观火，没有永远的窈窕之章。
有箫音的夜晚，也需要换种方位，
轻抚日子的皱纹和伤痕。

从这些折叠的纹理，又看到久远的山村，小溪。
蒲公英的翅膀，以及原始的火焰。
大地，天空在我坐怀中入定。尘埃和雨填补空白。
而雨水的重刷，又还原真实。
黄白绿脱去面纱，露出瓷的胴体。水一样，圆润透明。

十二
谁在风中磨月芽刀，光锋利着刺向心。
麦田已远，黄土在沉淀。
霜雾弥盖眼眸时，秦淮河以酩酊之姿荡来。
这时，需要偷渡。让神仙逍遥其乐，你苦行其中。
宛若仙人掌的刺，月光的花。
丽人顺着针管走来。银装素裹，碧海青天。

吸口气，屏住呼吸。耳朵爬上树梢，眼神匍匐大地。
让箜篌的刀戈，割裂链锁。
音乐中，放飞一只，凝滞空中的哨鸽。



注释：

唐三彩始于南北朝，盛于唐朝，造型逼真，色彩艳丽，生活气息浓。
受中国画，雕塑，青铜器，外国文化影响。
基本釉色为黄白绿，出土的唐三彩，以哈利光鉴别真假。

心蝶

笔落成梦

文/心蝶


一
自从夜莺唤醒雪花，我就在西窗下，破译你走时留下的谜语和经卷。
春天和我被困在迷宫。
可以绕开空气日子，却绕不开这座空心城。你的方向，
明明暗暗，烟雾缭绕。
我知道桃花流水都不是你最终想要的，笙箫歌舞打造的铜雀台，
不过想留住铜雀飞。

那么，我只把念想放在雪花上，白纱白幡白车辇随西风向你驶去。
不要再说江山无花果，我闻到玫瑰百合的气息，
春天的潮水来自尘世，远上白云。如爱，
从不负君。

二
很多流浪的日子都在阵痛痉挛中清醒，悄悄走向二月，开成标新立异的花。
而我冰川之上的探戈，醉成摇摆，吐出柳芽春燕以及南山红豆。
喧嚣之上，时光的手臂化成千手观音，伸向我们身前身后。

外婆还在佛像前祈祷，父亲还在院中轻唤我的乳名，我推开门窗，
渐入佳境。
既然念想是灰色的，我何不尽情拥抱花香？攥住五颜六色的春光，告诉亲人：
我只想用枪挑开蜘蛛布置的假象，让春光融化露珠，温暖我和桌上的青梅酒。
快看啊，眉间的雪化后。它进来，我又出不去了。

三
当桃花开放时，我决定离乡背井寻梦。
那些无法陈述的场景，经常在风中轻启，端坐于尘世上下，
以花开倾城的姿势。

想起温柔缠绵百转千回，就背对日子，走向珍爱的日出日落，无情有情。
想起月明星稀时，虚设的繁华。
爱，请你用真心的微笑送我风雨兼程。

四
提管狼毫走进春光。谁是我致命的绝恋，诗笺中尽情铺展你的容颜。
风声在涨，河水在涨，地平线在涨。
我却在低处寻找经年的足迹和影子，梅花宋词还在吗？
有些故事已挂在树梢，有些心愿已落在古井。内心失血充血过滤。

不敢说所有种子都不发芽，但一路向西，你会看到麦田曾经荒芜。
此刻，月光很淡，马蹄很轻，所有念想词语落在河中，潺潺。
有暗香盈怀，莲花并蒂。有嗜血的虫蚁在暖香中死去。
我撩起一片香雾，看花事天翻地覆。

五
梅花烙是砍下的路标，我真实的念想是找到阳光的骨骼。
曾经，它挂在雪花上，凝望下化成一树梅。
曾经，它站在泥土上，掀开土地皱纹，拂去尘埃，催生花发。
现在，它就在发梢上，抱紧明天。却感觉不到它的心跳。

与你交谈时，我正想起这些。想起儿时的歌谣伙伴，阳光绿叶做成的草帽裙子。
你看我的掌心，长出绿色的草，游出红色的鱼。
而你隐隐出现的身影，在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中，朗朗大笑。

心蝶

丹桂寄（组章）

文/心蝶


一
摘下草尖上的红阳，连同心跳，吐出馨香
暗影是月下传奇，转过这片云彩，就是村庄
我用声音敲打钟声，用醉吐出八月
一步一摇，一摇一开
我是鱼，在村庄游荡，携着虫声鸟鸣
当绿色退成潮水，从水中转为金黄赤红

而敲开村庄大门，敲不开自己的心
那么多脚印留在风中悬崖上，孤寂冰封
回首，以何为寄

二
有种声音从血液出发，刺向冰川
枝叶稠密的缝隙，露出高音
声音在旷野放逐，轮回，愈来愈暗
只留下细碎的身影，红树青山
哦，坐南朝北，你遇到过先哲吗
那些荣光，是不是掏空了你的身体，振翅时
看到羽毛上的流萤

请伸出手，八月卷曲成一枚叶子，只有
你的气息，才能开启

三
打开一扇门，看光咬住叶子摇了又摇
想起隐士，白衣飘飘，那么多白日梦
划向轻舟

掌中落下的小鸟，是哪个朝代的一阕清词
江南江北，月圆还是月缺时。就这样握紧吧
听小风紧一阵慢一阵喊出你的名字
我没有拉住风的衣袖，怕它手中的钩子，钓走秋水
我没有松手，就让红肥绿瘦

四
踏风而起，云是附属物，大地在胸口
万物的初衷，结束，在四季仪式里完成
身边亮着一些名字，迷茫剔透时，伸出手臂擎起家园
托出太阳宫殿

那些手臂，又一次点亮流岚
又一次挥舞秋的旗帜，贴近生命圆满

五
如果回到昨天，那么多动词，象声词可不可以串起一地落红
风把它带来了，在今晚新月后，探出一张张星星的脸
月芽捞出轻叹，定然很蓝很蓝

放马过来吧，白鸽子，绿青藤
天低了，云暗了。桃红别在云鬓
恰逢红霞一抹

六
知道吗，月亮是斜的，星星是奔跑的野花
风一吹，星星就爬上树梢
再一吹，月亮就掉进水中
我抱着暗香磨成的刀子，走进月亮。它是神殿
多少年来不曾埋骨

湿漉漉的感觉，从全身流淌，沿着幽香的暗疾走向海
八月尾音溺水，咸了秋天的梦魇

七
并立，我们是一堆秋天的火苗。弹响的琴弦有闪电，流萤
你问我手臂，抬头看天空飞翔的翼，云海中奔流不息
而南方有杜鹃的气息，忍住气息听气息
所有气息都是音乐，从丹田发出
深深浅浅，染透了月圆，清风

八
禁锢的身前身后是绿与黄，脱离它们，又靠向青烟
拐弯的地方，请剪断我
以此拯救星宿和天堂

幽闭的时段光芒裸露，沿秋天瘦下去
谢谢眼中跳跃的火苗，那么浓
足以安慰我平淡的生命

九
继续向北流放，直到找不到鼓点。身体的颜色愈来愈深
深到极致：一半红，一半黑
下雨的时候，背过身。扶起声音，扶不起痕迹
荒芜裹住锁孔，打不开黑
我用诗压住风，站上城池。用北斗气息，置换距离
几千年，几万里，却发现走回自己

路的尽头月亮溺水，国色天香

十
潜入内心，祈祷。用单纯的声音，卸去修饰
缓缓降临的前世，七分青，三分白
太阳含在唇角，不需要理由

绳子勒住声音，惊恐中，我把心还给了大海
从此，梦中惊涛骇浪
始终不清楚，干渴的嘴竟不能用海水填满
也许，海水也不愿意
但它被风绑架，还是来了，来了

十一
再给一个支点，我要用珠帘卷起万千佳句
走回青绿。关上门，与儿时伙伴抓迷藏
躲在那朵春光里，再也不出来

风过城南，我把那朵春光
一层层打开，它却死了
它死了，还有老屋。一些燕子
在灰烬上方跳舞

十二
今夜，血脉上游的人物苏醒。地球抛弃黯淡，唤出星光灼灼
月亮是天空的大鸟，自云隙跃出
在千里之外，千里之内

当稻谷盗走秋天，灵魂索要供词，饮烟男女，点燃了自己
秋沿着骨肉皮毛，沿着不足挂齿，烧出尖锐的声音
我隐到声音中，拒绝疼痛，代替他们呼吸

十三
大野，到处是席地而卧的姓氏。高处的流星，低处的百合
祈愿的人们，从伤口中来，回到伤口中去
举过头顶的双手，接住了什么，又漏掉了什么
被桂花酒灌醉的月，在庄严虚幻仪式中晕头转向
歌舞升平至天明

黑夜裂缝时，我更热爱黎明的头颅
那沾着桂花香，泛出血色的额头
比火更红

十四
庄稼，草木撤退，原野更加广阔，只留下祭祀的香炉
露水和雾霭，像节气中的鬼，阴暗中来，阳光中去
马蹄声踏碎了香梦和屋檐瓦硕

用一滴泪浅笑，以此证明艳阳高照。用一双酒窝搁浅，船只咬住贝壳
浪花开了又谢，宇宙一如既往
请继续播种，用昨天送走今天，迎接明天

十五
我的城堡，风雨敲打绿砖红墙。刮风的时候，月亮跌下来了
眼神印在花瓣上，无人破解的柔光，像水痕
淡化了来龙去脉。

在命运的路口，有些事物拐弯，有些事物重生
只有沉在心底的意念，沿着八月，走向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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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父亲走出了月圆。我倒在自己杯盏前
当树梢的明月再次唱起歌，我知道
原地旅行，是把梦永远留在月圆边
      

杨雨田

心蝶 发表于 2013-8-9 18:17
散文诗

可以落而不鸣，也可以落而又鸣。这不是问题。
只想以此修复安顿那些断裂和迷茫。
【——言志也。好一副道家境界。】

把身体折成琵琶，总有和声相伴。
声音的亮羽...

我说你长啸若兰，打开春光一片。翼下的风，凝成队伍的杠杆。
你说我指尖的红，染透云霞牵出云海的乌篷船。
我们在船上摇啊摇，摇出了梦中的江南。那炊烟，素颜，垂柳的眉毛一弯。

我的眼睛站上浪尖

背流霞披水云，楚江水老芦花瘦。
【——精美的诗句，遣词造句的奇特美妙。把无形化为有形，把虚意化为实意，把无声化为有声，把静色化为动色，把物性化为人性……

湘水是蓝的。天空是蓝以外的蓝。梦是蓝中的蓝。
深蓝背景里，我凝视森林和童话。
【——心中的美丽中国（中国梦）早就有了。】

一粒种子在明年春天，就会唤来风生水起。

海水高起来风声立起来翅膀响起来。
【——多么自信，多么思想，多么希望……】

╰爱。难舍

心蝶 发表于 2013-8-11 10:04
秋归何处（组章）

文/心蝶

真是海阔天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