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辜正坤就有关江枫等三位先生的诗歌翻译答疑

童天鉴日 · 发表于 2007-1-1 20:10: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7 12:30 编辑

发表于：2005.06.11 19:46冰山：<o></o><o></o>从辜老师的译诗实践看，以忠实于原诗句语言意义和文化背景为原则。可以这样理解吗？<o></o><o></o>辜正坤回答：<o></o><o></o>冰山君的问题非一言可回答完。第一，我很少用“忠实”这个字眼。我在１９８２年就开始批判“忠实”提法，请参看我发表在１９８８年《北大研究生学刊》上的《翻译标准多元互补论》一文。第二、语句意义和文化背景当然都要考虑，但是还不够。一般情况下，内容和形式都重要，但在有的场合，内容更重要；而有的场合，形式大于内容。具体论述，我在《中西诗比较鉴赏与翻译理论》一书中已经系统阐述，这里不便展开论述。见谅。<o></o><o></o>关于“忠实”字眼问题，我想多说几句。如果有读者认为我反对译文本身应该尽量近似原作，那就大错特错了。其实，我反对的只是“忠实”这种字眼。从学术角度说，我们使用的每个术语和字眼都应该尽可能经得起推敲才好。现将我在１７年前发表在《翻译标准多元互补论》的有关段落拷贝如下：<o></o><o></o>“翻译的绝对标准就是原作本身<o></o><o></o>“在翻译上，绝对标准是个永远达不到的标准，因为达到它，就意味着根本不翻译一个字。如果把这个根本达不到的标准作为翻译的价值尺度显然是不实用的。然而没有这一个标准也不行，因为其他标准实际上和它有内在联系。只是要记住，它的实际用途是极其有限的，等于形同虚设。正是在这一点上，古今中外的译家们提出的种种标准往往和这个绝对标准一样暴露出其空洞性。以所谓“忠实标准”而论，这几乎是翻译界人的口头禅，中国人这么说，外国人也这么说，似乎译作可以忠实于原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这种说法的空洞荒唐性与上述绝对标准一样。首先，“忠实”这个概念对许多提倡“忠实”标准的人来说是个模糊概念：译作究竟忠实于原作的哪些方面？是语音、语义、句法结构都忠实，还是仅指其中一项或二项？若非三项全忠实，则明明有悖原作，又如何算“忠实”？若明明不忠实，又偏要使用“忠实”这个概念作标准，岂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既欺人又欺己？而三项全忠实，又是绝对办不到的，因为那样等于不译，原文照搬，忠实与否便失去了意义。而实际上，只要从事翻译的人都知道，岂但一篇文章不可能完全忠实，就是一段、一句甚至一个词，要在各方面与原作相当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忠实”
的提法不过是如捞井中之月，如摘镜中之花，根本就办不到的。其他的提法还有许多，如三国时支谦提到的“循本旨，不加文饰”
，东晋道安所倡的“案本”
，唐人的“信”
，以及近代严复所提的“信、达、雅”的“信”
，朱生豪的“神韵”说
，傅雷的“神似”说
，钱钟书的“化境”说
等。国外译论家的类似提法，此处略举四家，如英国泰特勒（Tytler）的“三原则”
、苏联费道罗夫的“等值论”
、巴尔胡达罗夫的“语义等值”论
、美国奈达的“等效”论等等，等等，真是令人目不暇接。而所有这些提法，不管字面上如何不同，其实都与这“忠实”的说法一脉相通，无非是要译作尽量相似于原作。提出这些概念的人心里明白，自己的概念并不是要求绝对忠实；听这些概念的人也不至于愚蠢到拘泥于字面上的含义，要求绝对的“忠实”，而是暗中打了折扣。所以各种提法的表面虽然有别，实质却无甚差别。也许有人会说，“忠实”之类的说法虽然不妥，但它通俗易懂，人们不知不觉中会作正确的理解，也就可以沿用下来，不必另铸新词了。鄙意不然。一个术语如果只是为了茶余酒后的闲谈，自然怎么用都可以。但是作为书面的严肃的学术用语，则万不能等闲视之。何况目前翻译界不少人都在呼吁建立翻译学，既要成一门“学”，则首要工作当须在澄清概念上下功夫。因为理论上的许多分歧，往往都是由于概念上内涵、外延界定不周而引起的。如“忠实”这种漂亮提法，既属荒谬，还何必眷恋它？假如找一个与实际情形相当的字眼来表示，人们一看就懂，不必绕着弯儿，打着折扣来理解它，岂不快哉？为此，我提出——<o></o><o></o>翻译的最高标准是最佳近似度<o></o><o></o>与具体的多元翻译标准相对立和联系，最佳近似度指译作模拟原作内容与形式（深层结构与表层结构）的最理想的逼真程度。用“最佳近似度”来代替“忠实”、“等值”等说法，要客观一些。当然，译作要尽量近似于原作的说法也不是我的创见，不少学者（如朱光潜先生）都曾使用过它。
不幸的是，他们都不曾把它作为最高标准（抽象一元标准）提出来。何况，只呼吁译作要近似原作，还没有真正从理论上解决翻译标准问题。译作和原作相比，近似百分之十算近似，近似百分之三十算近似，近似百分之五十算近似，近似百分之八十也算近似。究竟什么样的近似才是真正有意义的、有实际价值的、最好最理想的呢？显然只说译作要近似原作还是一句空洞的话。最要紧的是要厘定近似的具体程度。所以，我提出了最佳近似度这个概念。最佳近似度是一个抽象一元标准，它必须依靠与它对立而又密切联系的具体翻译标准群才能实现自己。如果没有具体的翻译标准群，最佳近似度这个抽象标准就会形同虚设。最佳近似度究竟统摄哪些具体标准呢？这将在下文阐述。”（上述引文亦见《中西诗比较鉴赏与翻译理论》，清华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４年）冰山君问：<o></o><o></o>有人说江枫先生译雪莱的诗风格相匹配，但他译的狄金森的诗就不甚符合原作风格，您觉得这种看法对吗？<o></o><o></o>辜正坤回答：<o></o><o></o>在我所读过的雪莱诗译文中，《西风颂》这首诗的译文最多。就这首诗的诸多译文而论，我最喜欢的是郭沫若先生的翻译，其气势和措辞都和雪莱的风格颇接近。江先生译的我也读过一点，但没有读他翻译的狄金森的诗，所以无从比较。谅。<o></o><o></o>冰山君问：<o></o><o></o>另外，您对如下观点持何种看法：译者不必理他人对自己译作的评论，使自己的译作有少许几分自己的风格、特色，即自己的译作与众不同，而译学研究时又不得忽略其译本，即具有研究价值和一定阅读价值？比如，也有人说余光中译狄金森就比较与原作风格贴近，虽然内容不甚忠实，您觉得这种译诗方式是否值得提倡？辜正坤回答：<o></o><o></o>这都是我在《翻译标准多元互补论》中回答过的问题。译者诚然应该尽量在风格上靠近原作，但是没有一个真正的译者没有自己的风格，因为每个译者的文学、文化素养、审美观、遣词造句的习惯方式都会在译文中体现出来。所以译文风格不可避免地是原作风格和译者风格的拼合。译者翻译的时候，最好能够找一些与自己的写作风格相近的原作来译，效果可能要好一些。余光中译狄金森的诗，我没有看过，不好做评论。你断言他“不甚忠实”，不知指的是哪个方面？形式？内容？语形？语义？还是所有方面？我觉得所有的译诗方式都值得探索和保护，却不一定都值得提倡。百花齐放才是春嘛。如果整体诗歌的译文在意似方面离原作太远（所谓“不忠实”），当然是不对的。这要看场合，个别场合需要这样做，也可以。整体上不“忠实”的地方过度，是不值得提倡的。所以这里主要是一个程度问提题。此外，我不怎么使用“忠实”这个字眼，因为这是自欺欺人。我喜欢用“最佳近似”这个提法。如何最佳近似？当然是意、形、音三方面的尽可能的最佳近似。“尽可能”，是因为有些因素往往不可能近似，例如音似一般就不可能，但作为一个指标放在那儿，形同虚设，也是必要的，这是理论上求完备性的需要。<o></o><o></o>回辜老师：这里是原文和译文，您看是否如前所说……

童天鉴日 · 发表于 2007-1-1 20:12: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7 12:30 编辑

冰山
发表于：2005.06.12 21:18修改于：2005.06.13 23:45<o></o><o></o>Wild Nights-Wild Nights!--Emily Dickinson<o></o><o></o>Wild nights! Wild nights! 　Were I with thee 　Wild nights should be 　Our luxury! 　　　Futile-the windsTo a heart in port—
　Done with the compass- 　Done with the chart! 　　Rowing in <st1></st1><st1></st1>Eden-<st1></st1><st1></st1>Ah,the sea!Might I but moor-To-night-In thee! <o></o><o></o><o></o><o></o>--江枫译:<o></o><o></o>暴风雨夜，暴风雨夜！
我若和你同在一起，
暴风雨夜就是
豪奢的喜悦！
<o></o><o></o>风，无能为力——
心，已在港内——
罗盘，不必——
海图，不必!<o></o><o></o>泛舟在伊甸园——
啊，海!但愿我能，今夜，泊在——你的水域！
<o></o><o></o><o></o><o></o>--蒲隆译：<o></o><o></o>暴风雨之夜——暴风雨之夜！如果与你紧相偎依暴风雨之夜应成为温柔富贵之地！<o></o><o></o>狂风——白费力——因为心已入港——罗盘入库——海图下放！<o></o><o></o>泛舟伊甸园——啊，海洋！今夜——我只能系缆于——你的心上！<o></o><o></o><o></o><o></o>--王晋华译：<o></o><o></o>暴风雨的夜啊——暴风雨的夜！如果我现在与你相伴暴风雨的夜晚就会是我们共同的消遣！<o></o><o></o>劲风——变得无用——对一个栖在岸上的心灵——它已离开了航海图——离开了指南针！<o></o><o></o>啊，大海！如果我今晚能停留在你的怀中我会像是在伊甸园里划舟！

童天鉴日 · 发表于 2007-1-1 20:13: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7 12:30 编辑

摘自“帮忙来看看狄金森Wild Nights-Wild Nights的三个译版! [#15395:2527, 6/74] - 等明天”<o></o><o></o>My life closed twice before its close;It yet remains to seeIf Immortality unveilA third event to me,<o></o><o></o>So huge, so hopeless to conceive,As these that twice befell.Parting is all we know of heaven,And all we need of hell.<o></o><o></o>我的生命结束前已结束过两次；　　　它还要等着看　　　永恒是否会向我展示　　　第三次事件。<o></o><o></o>　　　象前两次一样重大　　　一样，令人心灰望绝。　　　离别，是我们对天堂体验的全部，　　　对地狱短缺的一切。<o></o><o></o>　　江枫
<o></o><o></o><o></o><o></o>　　在夏日众禽的啁啾之外，　　凄楚地起自草底，　　有一个较小的国度举行　　它那宁静的赞礼。<o></o><o></o>　　我看不见有任何仪式，　　祷词是如此舒缓，　　它要变成一种沉思的风俗，　　扩大了寂寞之感。<o></o><o></o>　　日午时最感到了古意悠扬，　　当八月焚烧了残烬，　　遂唤起这幽灵似的音乐，　　作为安息的象征。<o></o><o></o>　　迄今盛况犹未见减色，　　光彩也未显皱纹，　　但是一种神奇的变化，　　已侵入自然本身。<o></o><o></o>　　余光中译

童天鉴日 · 发表于 2007-1-1 20:13: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7 12:30 编辑

辜正坤：<o></o><o></o>对不起，因为忙，以后有空才交您安排的这份作业。<o></o><o></o>冰山：<o></o><o></o>先生言重了，这不是作业。我哪有资格这样跟先生说话，真是折杀后生了。我只是想向您请教，也许我说的方式不当，请您海涵。<o></o><o></o>辜正坤：<o></o><o></o>交作业了：简评和诗译均在内<o></o><o></o>下面是冰山君拷贝的原文及译文。希望我谈谈感想。翻译评论很花时间，既要研读原文，还要研读译文，还要揣摩对比，还要自己翻译一下，所以我不想做这份作业。但是冰山君辞情恳切，我只好勉力为之。这里只对第一首（Wild Nights-Wild Nights!）的译文做简评，并且试译了三种译文，仅供参考。我的回答见后。（本帖后面有改动，增加了白话译诗。）——辜正坤按<o></o><o></o><o></o><o></o>Wild Nights-Wild Nights!--Emily Dickinson<o></o><o></o>Wild nights! Wild nights! 　Were I with thee 　Wild nights should be 　Our luxury! 　<o></o><o></o>Futile-the windsTo a heart in port—
　Done with the compass- 　Done with the chart! 　　
Rowing in <st1></st1><st1></st1>Eden-<st1></st1><st1></st1>Ah, the sea!Might I but moor-To-night-In thee! <o></o><o></o>--江枫译:<o></o><o></o>暴风雨夜，暴风雨夜！
我若和你同在一起，
暴风雨夜就是
豪奢的喜悦！
<o></o><o></o>风，无能为力——
心，已在港内——
罗盘，不必——
海图，不必!<o></o><o></o>泛舟在伊甸园——
啊，海!但愿我能，今夜，泊在——你的水域！
<o></o><o></o><o></o><o></o>--蒲隆译：<o></o><o></o>暴风雨之夜——暴风雨之夜！如果与你紧相偎依暴风雨之夜应成为温柔富贵之地！<o></o><o></o>狂风——白费力——因为心已入港——罗盘入库——海图下放！<o></o><o></o>泛舟伊甸园——啊，海洋！今夜——我只能系缆于——你的心上！<o></o><o></o><o></o><o></o>--王晋华译：<o></o><o></o>暴风雨的夜啊——暴风雨的夜！如果我现在与你相伴暴风雨的夜晚就会是我们共同的消遣！<o></o><o></o>劲风——变得无用——对一个栖在岸上的心灵——它已离开了航海图——离开了指南针！<o></o><o></o>啊，大海！如果我今晚能停留在你的怀中我会像是在伊甸园里划舟！<o></o><o></o>摘自“帮忙来看看狄金森Wild Nights-Wild Nights的三个译版! [#15395:2527, 6/74] - 等明天”<o></o><o></o>————————

童天鉴日 · 发表于 2007-1-1 20:13: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7 12:30 编辑

辜正坤的简评：<o></o><o></o>我觉得三家译文都很用心思，译得挺不错的。但是这三种译文，各有所长。总起来说，江译比较贴近原文风格，似稍强一点。下面指出的问题，有时是译者不可避免的。翻译一首诗，可以精雕细刻，失误可以少一些；翻译多了，就难免顾此失彼，这是可以谅解的。再高明的翻译家也不可能不犯错误。这需要事先说明。这三家译文都有三个共同的疏忽之处。第一个疏忽之处是：第一、三行的名词nights复数形式都被忽略了。wild nights中的nights复数形式在诗中重复了三遍，却被三位译者放过了。由于诗歌倒数第二行有一个to-night，如果nights不加以突出强调，读者很容易误以为诗人只是在描绘一个夜晚的景象。其实，在今夜到来之前，诗人已经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暴风雨夜了——暗示诗人的情绪风暴经历了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所以这个nights指“很多夜晚”、“夜夜”之类。不能模糊过去。第二个疏忽之处是：第五行的Winds用复数，不是只指一般的“风”，也不是只指“狂风”，也不是只指“劲风”，而是指各式各样的风，顺风、逆风、大风、小风，东风、西风，诸如此类，因为这些风与船的航行息息相关。必须点明。但是三位译者都疏忽了。第三个疏忽之处是：在处理第二节中的头两行——Futile-the winds / To a heart in port—时，过分追踪原作的句法结构，而忽略了最关键的含义逻辑结构。按照逻辑来排语序的话，应该是：To a heart in port—在最前边，其余三行在后边。也就是说，当心灵（的船儿）一旦入港之后，海上无论刮什么风都无所谓了，因为船已经泊在岸边了。不但刮什么风已经没关系，罗盘、航海图之类也都用不上了。试看三位译者分别译为：<o></o><o></o>江译：风，无能为力——
心，已在港内——
罗盘，不必——
海图，不必!<o></o><o></o>蒲译：狂风——白费力——因为心已入港——罗盘入库——海图下放！王译：劲风——变得无用——对一个栖在岸上的心灵——它已离开了航海图——离开了指南针！<o></o><o></o>三位译者都译得很忠实原文诗行排列结构，但是对中国读者来说，容易在理解上造成混乱。风之所以无能为力，是因为心已经在港内了。二者具有因果逻辑联系：心已经在港内是风无能为力的原因，译成：“风，无能为力—— / 心，已在港内——”，二者之间的因果联系就颠倒了，或者不明显了。故译文在这里最好是变通一下，将第二行提前，意思就通顺了。例如江译顺序可改作：<o></o><o></o>心，既已在港内——
风，无能为力
罗盘，不必——
海图，不必!<o></o><o></o>就意思显豁了。当然个别字词还要因为更动的原因进行重新调整一下，例如心后加一“既“字;江译中的"不必”和“水域”两个用语在表意上也略嫌未完全到位。<o></o><o></o>蒲译的“因为心已入港——”的“因为”点明了逻辑关系，很好，可是下面紧跟着的“罗盘入库——”以对举的方式出现，又搅乱了逻辑关系，容易被人误解成：“狂风——白费力——”是“因为心已入港——罗盘入库——海图下放！”等三个原因，这是不对的。王译也有同类的问题。不赘。<o></o><o></o>由此可见，诗歌翻译在某些场合，一定要变通才有出路。其实，我们在翻译简单的英语句子的时候往往都用了变通手段。例如： Drop in whenever you are free. 我们往往先译后面，再译前面部分，译成：有空就来。这就是变通。当然不变通有时也可以。变与不变，要看具体需要。本来诗歌翻译享有特权，照理更可以变通了，而许多诗歌翻译家们却战战兢兢不敢变通，这未免使人感到奇怪。<o></o><o></o>辜正坤的试译：<o></o><o></o>评完了别人的译文，自然不能光说不练，应该自己也翻译一下。江、蒲、王的译文都是纯白话的，而且已经占住一些容易想到的白话用语(比如 wild night在陆谷孙先生主编的《英汉大词典》上，就译成“暴风雨夜”，我再照抄翻译，便会被人看成是抄袭。所以后来的译者在遣词造句时，要躲开前人的旧译，另铸新辞，难度就较大。我这里译成三种风格：１）白话形式；２）略带词曲风味的译文；３）或文白两夹的译文（都还不太理想）。算是多一些种供读者赏鉴参考的译风，请诸位指正。如下：<o></o><o></o>其一(白话体）<o></o><o></o>暴雨夜！狂风夜！但我若能和你同在这夜夜暴雨狂风便成奢华！<o></o><o></o>心儿一旦停泊港湾——则一切风云都无所谓了罗盘无用了海图也无用了！<o></o><o></o>驾轻舟在伊甸——啊！大海！我但愿—今夜—抛锚于你的胸怀！
（辜正坤译）<o></o><o></o><o></o><o></o><o></o><o></o>其二（词曲风味体）<o></o><o></o>风宵雨夜，雷电交加！但愿君驻我家，
任它风雨雷霆多少夜反似锦上添花！<o></o><o></o>心船一旦入港闸——再无须理会风止风刮，去也，航海图别了，罗盘架！<o></o><o></o>伊甸园里摇舟槎呀，大海！愿系我孤舟今夜海角天涯（辜正坤译）<o></o><o></o><o></o><o></o>其三（文白两夹体）<o></o><o></o>狂风之夜！暴雨之夜！惟盼在君侧，纵夜夜雨暴又风狂，正求之不得！<o></o><o></o>心船既已泊岸——就无须再理会风云变幻去它的航海图志去它的罗盘！<o></o><o></o>荡漾在伊甸——啊，
大海！愿今夜您能拥我于胸口系我归舟！（辜正坤译）

童天鉴日 · 发表于 2007-1-1 20:14: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7 12:30 编辑

张祈：教授的译法感觉是理解原作后的重新组装。但我不太喜欢文白相杂的方式。<o></o><o></o>辜正坤：<o></o><o></o>恭喜您。终于悟出真正的英诗汉译常常需要重新组装这个道理。在诗歌翻译上要善于重新组装的道理是中外许多翻译大师反复说过的。中国外语界大师李赋宁先生曾说过：“对原文要窥全豹，要胸有成竹。然后把原文投入翻译家的语言炼金炉中，加以熔化、分解、重新组合、再创造，结果产生出最自然、最通畅的译文。”<o></o><o></o>初学翻译者往往难以跳出原文形式和字面特点。没有学会巧妙地重新组装。重新组装要注意不能违背原文意思。尤其要注意原诗的逻辑联系。只有对原诗的精神与神韵成竹在胸，才敢放手重新组装。亦步亦趋要容易一些，但是也往往在文字上枯燥一些。对传统诗歌而言，文字太枯燥，是一种失败。<o></o><o></o>李赋宁先生反复说：“对于文学作品的翻译，要特别重视译文的表达力和感染力”，“这是一个文学翻译工作者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如何提高自己的汉语写作能力和修辞手段，这是翻译工作者必须全力以赴的奋斗目标。”李先生认为，文学翻译一方面要"信"，要"可靠"，但又"不要绝对化，不要要求百分之百地忠实可靠。"他指出文学翻译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先生比较了英国诗人Chapman翻译的荷马史诗和若干现代英译本，发现Chapman的译文远不及现代译文那样忠实于原文的字面意义，但他的译文"却能传达出荷马史诗的气势和精神"。这和钱钟书先生比较了某些书的林纾译本与现当代译本之后得出的结论可谓不谋而合：钱先生在多年以后，"接二连三，重温了大部分林译，发现许多都值得重读，尽管漏译误译随处都是。我试找同一作品的后出的--无疑也是比较'忠实'的--译本来读，譬如孟德斯鸠和狄更斯的小说，就觉得宁可读原文。这是一个颇耐玩味的事实。"(钱钟书：《林纾的翻译》。)这个事实"颇耐玩味"者，就在于某些"不忠实"的译文反倒可以在李赋宁先生所说的"气势和精神" 或"气氛和神韵"方面的总效果上超过"忠实"的译文，可见文学翻译确实自有其自身的特殊规律，不能一概而论。李先生一方面主张文学翻译要顾及到原文的形式因素，但更要注意到译文的"语言习惯"，即译文应使用比较归化、自然的汉语。所谓原文的形式因素，亦非"拘泥于原文的语言细节（例如，词序、句子结构、句型等）"，而是要"对原文总的语言特点（全文的结构、着重点、修辞手段、气氛和感情效果）牢记在心，也就是说，对原文要窥全豹，要胸有成竹。然后把原文投入翻译家的语言炼金炉中，加以熔化、分解、重新组合、再创造，结果产生出最自然、最通畅的译文。"（李赋宁：《李赋宁论英语学习和西方文学》，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52页。）<o></o><o></o>张祈：<o></o><o></o>然而，重新然组装也会带来若干问题。首先是形式，后是音韵。<o></o><o></o>辜正坤回答：<o></o><o></o>不完全对。在诗歌翻译上，有时要首先注意原作形式（音韵其实也属于形式），因为有时形式大于内容；但有时要首先注意内容，形式上的因素可以变通。如果形式与内容都能够传达，当然更好。换句话说，形式大于内容时，不宜重新组装；内容大于形式时，可按需随意组装。<o></o><o></o>张祁说：诗歌不是学术文章，也不是小说散文，它本身就是一个构建的很严密的东西，拆了后我怕是不如原诗组织的那样好。除非我的才能和那原诗作者的才能差不多。　<o></o><o></o>辜正坤回答：其实，岂止诗歌，学术文章和小说散文照样是构建很严密的东西，拆了后还是不如原作组织的那样好。那么，什么时候拆了重新组装？例如上面诗歌中的 Futile-the winds / To a heart in port—就要在译文中重新组装，改变语序，否则在逻辑上就容易出错。要想把原作结构全部照搬是办不到的。搬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就得看译者的组装手段了。我自己翻译的这首诗，重新组装的地方并不多，大体上还是循原作结构（主要是诗行排列顺序），微观调整多一些。<o></o><o></o>张祁说：<o></o>另外，就是音韵⒂锲?陀锏鳌Ｖ刈橹?螅?庖膊蝗菀妆Ｖぁ?br> <o></o><o></o><o></o>辜正坤回答：这里出现乱码。无法回答。<o></o><o></o>张祁说：因此我个人的想法是，尽量照顾原作的形式，有必要或者没有办法解决时时再改装，不知道教授是否同意这个看法。<o></o><o></o>辜正坤回答：我同意这个看法。十几年前为北大英语系研究生讲中西诗翻译课时，我常说：Word for word translation,
if possible, is the best translation. 但是事实上，一动手做英汉对译，就知道 word for word translation在大多数情况下是impossible的。只是一种理想。勉强为之，必然失之做作、生硬。因为原作的形式依附于原作的语言结构，翻译成了另外一种语言，其形式就必须要和译入语所能接受的程度相协调，否则削足适履，往往难以成功。就印欧语系内的语言而言，照顾原作的形式可以做得很好。就英汉对译而言，情况就要复杂得多。唐诗宋词的英译，如果不打破原句的形式进行重新组装，往往诘屈聱牙，不堪卒读。在翻译过程中，能够照搬的，翻译难度相对小一些。不能照搬的，翻译难度就要大一些。因此，译者的功夫，往往在需要重新组装的地方显示出来。<o></o><o></o>此外，要将此诗翻译成不那么借助于重新组装手段的白话诗，是比较容易的。下面的译诗只花了我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但是翻译成元曲风味的诗体则花了我好多倍于白话体译诗的时间。<o></o><o></o>白话体：<o></o><o></o><o></o><o></o>暴雨夜！狂风夜！但我若能和你同在这夜夜暴雨狂风便成奢华！<o></o><o></o>心儿一旦停泊港湾——则一切风云都无所谓了罗盘无用了海图也无用了！<o></o><o></o>驾轻舟在伊甸——啊！大海！我但愿—今夜—抛锚于你的胸怀！
（辜正坤译）<o></o><o></o>张祈：
<o></o><o></o>喜欢这个白话译本,第一行的处理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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