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经过的红墙,已爬满雨渍苔印,尚作苍黄的古藤,一场霜染后,想必是红阵掩砌,木叶积香。
如今,越来越怕看见这样的痕迹,它们悄无声息,偷运暗转,仿佛表示这一切时不我待。
其实待我何必,我何尝不是为此供奉了一样的年华。
还有那座梅亭,春风无事不到,以及那面西山,流雁无秋不飞。
现在说起这些改变,难免唏嘘。曾经的曾经,果然已太过遥远,远得让人无力去看。
岁月如尘啊,还真是把什么都掩了。人事,风景,还有以为可以躲过的情感。
自然的,也包括如我一样的,一样的如你。
那时说起话来,总是眉眼生动,脸色看上去便是亮的。
笑时,没有别的,一排白的牙齿,弯月似的好看。
有时,会倏然地转过身,望着微风吹动的树梢,好久不说话。
以为你生气,你说你看云。
算了,反正人愚不知,尚有云知。
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可以开心地说上半天。由此说开,越说越远,那鲜活的样子,像一道蜿蜒的花墙。
除此之外,还有不知何时起的争辩。我们各自护着所谓的真理寸步不让,活像一只手拿小钢叉的刺猬。
说得不好了,便忽然会掉泪。
等到明日忘记,好的又可以奉送一座江山。
有时,也会音信全无。
好久,好久。
那时,柔静的心,仿佛变成有棱有角的方块,无所感知的四周,像被一条围巾死死地捂住了口鼻。
脸上觉得麻木,僵硬,似乎一碰就能裂开。
仿佛除了泪水,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湿润地化解。
偶尔想起这些,好像才是今春开落的花。粉面绿酒,莺莺燕燕。
那时节,山润水活,风摆翠柳,仿佛尽是一日好过一日的美景良辰。
如今,它们去了,变成前世一般的茫茫无着。
好在也终于去了,从此便不用担心,它们随时会离开。
想来人的一生便是如此,时而鲜衣怒马,时而闲倚栏杆。
且幸故人犹在,无论世事如何,过去和将来都会因此触之有物。
如同我的悲喜,若有一天随着时光变得模糊难分。
而你,便是随时供我破译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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