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山城子 于 2018-11-24 20:38 编辑
故乡,曾经的春夏秋冬(微散-四章)
& 山城子(李德贵)
春
春天最盼的事,是打雀儿。
保护生态,那时政府还不懂,小孩子如何懂?小孩子只懂那些羽毛的小生灵,不论用火烧着吃,还是剁碎炸酱,都是贫苦家庭难得的美事,美食,美味。
辽西这地方,一到小满,雀鸟就来全了。青头鬼、蓝丹杠、烙铁背、串鸡、黄鹌,什么都有。雀鸟们毫无警惕地四下里鸣啭,鸣啭得很热烈,很热闹,很热火。
林子里,抠出潮湿的土,悄悄埋好一排铁丝夹子。诱饵是秫秸虫儿,肉白肉白的,肉白地蠕动在新土上。那些小可爱们,一会儿就受骗上当…… 贫穷的岁月,弄点小小的野味,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可以蕴藉的快慰、快活、快乐。
夏
夏季最美的事,是村河涨水。
一场暴雨后,那水,可桥洞地汹涌咆哮,咆哮汹涌。小伙伴儿们,都赤条条地酮体在桥沿上,争先恐后,一个接一个,以五花八门的姿势,跳下去。跳下去就不见了——是潜泳。一口气憋出水面,已经冲出去一、二十丈远了。 开始飘仰,蹿泳,打狗刨。顺着急流横冲真撞,制造着又凉快,又凉爽的欢乐。直到游出一、二里地,才上岸。上岸后就“啪啪啪”、“啪啪啪”地拍响肚皮,齐声唱:“一盆火,两盆火,太阳出来晒晒我”;“一盆火,两盆火,太阳出来晒晒我”。
几天后小河平静了。天太热,我浅滩洗洗脸。洗着洗着,一条巴掌大的白鱼,竟在我的眼下,噼里啪啦地搁浅……
秋
捡拾柴禾,是秋天最深的记忆。
柴米油盐,柴排在前。无论如何离不开的——烧火煮饭,做菜,暖屋子。 捡拾柴禾,高粱叶、豆叶,叶叶不能遗漏。先从自家的地里捡拾起。还要刨高粱茬子、拔豆根儿。手磨成血泡,结成痂儿,不恼,不哭,不泣。尽管,才十来岁年纪。
然后,到别人家捡拾过的地儿,恨不能再刮一层地皮……
二哥大我几岁。比我力气用的多,汗流得多,捡拾得多。穷人家的孩子;为迎战贫穷,勤劳得没怨气,没脾气;有的是骨气,与朝气。
冬
大北风吼了一夜。 天麻麻亮,二哥把我喊起。我知道,这是要捡拾干树枒了。街上的大树,每年都有吹落。机不可失,哪管滴水成冰的天气。脚,冻得猫咬猫咬;手,冻得狗咬狗咬;脸,冻得狼咬狼咬。可是呢,见了干枝、干枒、干棒儿,心里就欢欣、欢乐、欢喜。就跑着,蹦着,跳着,加紧搜寻,加紧捡拾,加紧动作;忘了严寒,忘了冰冻,忘了隆冬。 这赏赐,一定,一定是上苍的心意……
2018/11/24 于辽西北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