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后拖四十年时光

彭纯廉

向后拖四十年时光


文：彭纯廉（重庆）


1
把时光用鼠标向后倒拖
四十年
一路拖过来的是
呼延坝一字岩、五指山、令牌石这些兀立的山峰
这更让人有了手感
画出一道农历的虚线后
橙色的太阳不经意间将文静的四月升了上来
那头牛伸进秋天深处撒尿的一处
扯了扯四周的一片安静


令人耳目一新的是
那多年不见的仁慈、善意，宽厚
渐渐高于绿和一片片已经打了冬耕的黄土


当光标拖到十五年时
仙人洞尖尖的山峰挂了一下
撕破了一个角
那个角恰好是大脚板陈老头蹲过的一片秋天
一群人背着木架式背兜
手拿打杵
在羊肠小道上爬涉
想把它扯下来贴到现在
充当一首词的路标


很少露面的古宅翘檐今夜对月当歌
试着伸向了春风
老皂角树，柿子树，老椿树就像一个个守村子的老人
一片怀旧慢慢散开云朵


我会扯住这些
包括林茂白居住的山崖
把山拿来抖一抖
抖出被挂的部分


2
枫林正在
悄悄把山岗染红
像刘海粟泼墨山丘一样
又像扎染艺术
它先把九层楼、剪刀架、大弯这些自然名胜古迹扎起来
我舀了一桶这染透了的日子和阮熙文老先生的哲语
泼向小镇风凰山上
泼向谭家墩头卡一角


然后
听它们
从枝头石阶谚语中滴下来的声音
它一段段把我的沉思
渐渐抱进北门坡入眠


不知谁还在廊桥上
继续走向夜的深处
我的梦
不知还能把这夜扯多少回来
远处
是灯红酒绿的张扬


3
当用两个手指头把故乡的触摸屏拔开
巫溪县黄金叶样的版图出来了我拔到特号大
那风凰、石龙、董家琦树立的样板邱家坡
一层层梯田、胜利乡欠场坝一丝丝露了出来
向北边再拔开些
渐渐清晰的是一个乡
有望宁山峰
坪义村
再拔开些
是那故乡宁厂
路像一根根血管通向人间冷暖


最小的是那些老房子
田埂
山上自然流下来的小溪
不计报酬地给我们好多自然的韵律


一只野鸭
飞了出来
始料不及地似乎想擦掉那老人背柴禾的身影
我得添上来
四十年
他是活动的
有时他边打草鞋
边在喃喃自语
像叙旧时
剝那些黑桃之类的坚硬的外壳


4
我现在
不想继续拔开那些
更细小的事物


观音岩古道
甚至那饮马槽岩石旁
一吹就呜呜叫的人工凿的石孔
男人女人听了都会有生理反应


还有桃园村可能那长长的篱笆
高大的老柏树
一直在听清澈见底的宁河水响


向前追溯远去的日子时
也许它们是一根根藤蔓
不小心就是一个磕绊


穿过枫林的唢呐声
和春天这篾刀的匀篾声
得绾着一些在手里
那山鹿会不会悄悄收藏些
它身后的路
又细又弯
又长
给出了好多好多的联想
它把越来越远的那头形容得那么小
好有寓意


我打了个喷嚏
试了试长短


5
走进四十年
稻田是那么绿
绿得直想挠痒痒
让你绿得起瘾


风车不停地转
牛的鸣叫高过山坡
我放的父亲给我扎的风筝
顾不得衣摆和空荡荡的裤档


把那片芭茅草地
一些后来起的房子擦掉
不行可以吐点口水继续擦
得把旁边2000年长出的马桑树擦掉
那时没有这些多余的想象


把那些走了的老人补上来
邓老头王大妈
把那几座坟擦掉


雨下了若干遍
太阳出来若干遍
桃花开了若干遍
那头牛屙尿若干遍


把那首山歌
系在麦田
说不准
一不小心
它又开始爬山坡了


2019.2.17

彭纯廉

顶上一个

冯歌

顶上！品读，学习。元宵节快乐！

拓客章.

在中诗网上见到如此诗写时的激动，
就象从唐宋扎了一个猛子
泅到现在，甩开水雾
又见到了春光

王怀文

在这里，我读出了老师的另一种风格，喜欢这样的写法。元宵节快乐！

彭纯廉

谢谢各位，

●周香均

欣赏老师佳作，元宵节快乐。

琴群

元宵节快乐。好诗。欣赏。

周建好朝

欣赏，祝元宵节快乐！

彭纯廉

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