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注:本诗集出版于2012年,中国文联出版社】
这本诗集收入了最近几年的大部分作品,其中一些是以组诗的形式发表于《星星诗刊》《四川文艺报》等报刊上,但在编辑这个集子时将它们拆开了,主要是便于形成一个诗集应具备的或个人喜好的模式。 在我看来,小说就像一个经历人事丰富、内蕴深厚却又极端粗犷的人,在出集子的时候,不必着意包装,只要面世,那些故事与蕴含于故事中的意义就出来了。散文,是一个看惯了世事,却又无法处处自在悠然的老者,或者是一个全方位暴露了性格、情趣、审美观、人生观和无数经历的“自己”,在出集子的时候,毋需,甚至根本就没有必要写序的,集子中的每个文字,乃至每个标点符号,都是信息源,是智慧、经验、教训、审美、心态、信念等,里里外外都可见得。诗歌,诗歌可就不同了,它像一个美得让人绝望的女人,除了呵护,就是尽可能地围绕着她思考美、美学等东西,也像一个抽象得接近神的艺术造型,距离大众的审美习惯和理念太远,而我偏偏又不是为读者写作,讨好巴结读者评论者的人,为着一些抽象之极的表现,我力图在文字内外都“造型”起来(如《稻草人》登),或者,它像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在加勒比海湾或普吉岛那种地方修建的、大审美却曼妙得让人诗意永驻的别墅,但绝不是国人因为自卑、显摆、炫富、附庸风雅等而建造的那种土鳖或大闸蟹式的房子,更像一个梦,一个只成全个性和自由的最伟大的孤独,一个大气磅礴的景象,等等。因此,总得在书前说点什么,不是辩白,当然,也不是国人认可的谦虚或内敛(谦虚是一种美德!这个是当然,但谦虚又是虚伪之母,我一直这么认为的,同时,在当今,“谦虚”又使无数人变得下贱,不如文化阉寺等)。但诗歌却又是无法说的东西,因此教科书上关于诗歌创作的理论,大多是废话,它们只对职称和单纯的阅读或好心的“帮助”有用。而技巧是至关重要的,但一旦技巧以投机取巧的方式被“告示”出来,它就光环全无,成为创作的桎梏。有人说:“没有技巧,就是最高级的技巧。”此等说法看起来是有几分道理的,而且相当相当地有“深度”,就跟老人式的经验一样。但显然,它还是无法说清楚诗歌及其技巧究竟是什么,或许,也没有人能真正说清楚。如果理论能将诗歌说清楚,那诗歌就死了,而理论本身就是死东西。倘若理论将诗歌(或者说所有文学样式)说清楚了,诗歌也不会死,但它显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让我及大部分创作者获得创作的乐趣,就像雕刻、射精、搏击或“杀人”带来的快感。既然如此,诗集的序言也变得为难起来,它极有可能得罪看此书的人,并与随大流者或自我感觉极为良好者,无论是风格,还是对某些东西的认知方式,都是格格不入的。因为文学而得罪人,尽管与主观意愿无多大的关系,但那是经常性的事情。 诗歌存在于无法却又使人身心愉悦的境地之中,自古以来,它的席位就是那样的,没有变更,永远都处于那个位置。我向来对那些以为现在文学不景气了,尤其是诗歌不景气的说法嗤之以鼻。把诗歌与房子、职称、文凭、钞票、服装、地位等极为物质化的东西等同起来,是那些市侩者和假文化人的作为,不必理睬。当年一窝蜂追捧诗歌诗人的现象,当然是“变态”的,是个例。每个时代,人各有其好,各司其职,各有其求,尤其是精神上的追求。人类社会自形成的那一天起,就进行了精细“分工”的。比如,有的人天生就是官僚、商人,有的人还蜷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是小人、痞子,有的人刚一蹦到人世,就展示出了在体育、艺术或科学上的天赋,有的人生来就是善人,或恶人等,只是年幼无“恶”,不大容易看清楚真面目,而后天的教育要么是锦上添花,在道德、学识、精神等方面进行训练、教育和培养,要么是毫无办法。总的说来,后天教育往往使好的变成坏的,而坏的却变得更坏,我们的教育可是说是全盘失败。要说明的是,天赋不是培养出来的,那是爹妈给的,老天爷赏赐的。因此,每个人在所处的社会环境中,尤其是那些忠实于自己的个性、天赋和理念的人,就能迅速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自由而浪漫。其他的大多数人,大多也能找到适合于自己的职业或其他方式,用各种各样的形式活下去。过去的某些东西丢了,被新的东西取代,过去的想法被新新人类们以为过时了,必须得有新的思想的说法,在我看来是正常的。文学也在朝前走,但它是极少数人的事情,但它又时时存在,与少数人共同演绎属于文学的悲乐。多数人从事的事业,也是分得很细,合理而又变化着。道理就这么简单,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这么看问题。至于那些刻意,甚至恶意地贬损文学,毫无诗意的人(比如官僚和文化阉货)脱光了衣服在某高级酒店,趴在一个女郎的胴体上,像劣质绸缎一样扭动着,唧唧呱呱地,想要营造出一点诗意、唯美的气氛来,或者勒令其子女背诵《唐诗三百首》,自己则在一边充当“学监”,间或摇头扭臀,“疯牙(风雅)”之极,一边又鄙视丑化诗歌诗人等行为,可以纳入小说素材,或只消用你眼睛的余光,就能完全将他们扫出老远去。 文学是人类精神与神性的一个必然,也是一个偶然。文坛中老于世故圆滑者,充分发挥着狭窄的聪明劲、虚情假意、装腔作势的小人与御用文人等,他们组成的文学“圈子”,是钢筋水泥的堡垒,难以看出什么真性情真精神,大作品就不多见了。文学史上,某些被几撮怀着这样那样目的的编撰者们排挤、压制和批判的文人,大抵也能写出潇洒大气的作品来,这只能说明那些编撰者出了问题,说明文学史本身就不全是真实的。在我看来,包括文学史在内的大部分历史,至少有五成是虚假的。因为不真实,国人的精神、灵魂和道德都在遭受最大限度的折磨、蹂躏和嘲讽。当我们把范围缩小到教育,缩小到高等学府,这种不真实,不真诚,不透明,不学术,不诗意,不自由,便是一切历史,与即将成为历史的东西,又一次成为垃圾、糟粕和文明史发展中的大笑话的根本原因。我无法改变这个现实,只有在文学里,用一盏灯照耀我的那片天地,它神秘,且神圣。 最后需要说明一下的是,本集子的作品大多是短诗。我极力避免口水诗、口语诗、极端日常性诗、身体诗、滥情诗以及其他这样那样的诗的痕迹,以达到我的意志和形象。至于合不合读者的口味,那就由不得我了。
2012年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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