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亚诗歌批判之二《​别责备我的眉头》

侍仙金童

别责备我的眉头

揭掉疮疤，让我忘记皮鞭，我不能够；
擦去唾液，让我忘记耻辱，我不能够；
拨开蒙翳，让我忘记风沙，我不能够；
扬起笑脸，让我忘记狰狞，我不能够；
是生活教会了我思索，
别责备我的眉头——
（如果徐敬亚真的挨过皮鞭，真的受过耻辱，我当然理解他的“不能够”，我对徐敬亚的经历不了解没有发言权，只是这首诗让人感觉只有进过渣滓洞的人才有这样的痛，如果没有的话，这样写不说无病呻吟但有点小病大叫了！）
既然五脏里曾滚动过污血和毒瘤；
既然手术针正缝合着溃疡的伤口；
既然神经正编排着新的队形；
既然古老的纤绳正勒进我枯瘦的肩轴；
那么，别遮掩我的痛苦，
别责备我的眉头——
（我猜测徐敬亚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痛苦，或者仅仅是如普通人生病经历过的痛苦，诗人这样苦大仇深似的写出来，必定另有所指。从我了解的不多的一些迹象看，这些苦难还是精神上的，是现实远离徐敬亚理想的一种痛苦。）
寒冬时我皱眉，那是因为阴风抽打着皮肉；
早春时我皱眉，那是因为霜雪还残留在心头；
如今我皱眉，是因为我总嫌世界热得不够；
将来我皱眉，是因为还要将温暖播撒环球；
思考的路哇，一经开始便没有终点！
别责备我的眉头——
（这里还是能看出徐敬亚那种胸怀天下的忧思，不过还是我之前说的，在平天下之前，要把自己的诗艺提高到时代的最高点，然后再这样抒情就不会让读者产生违和感。就好比说主席的《沁园春雪》是徐敬亚写的，那么气势肯定会“顿失滔滔”!涉及到思想高度的诗，必须要能与人般配，否则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了！就是装了，就是不伦不类了！)
弯弯的笑眉，能使心花怒放能够延年益寿，
可松懈的琴弦不能伴奏歌舞更不能射出箭头。
世界上，如果只有哲学家思考，显然不够。
思维的大海都汹涌澎湃，普天下也不会洪水奔流。
思考是生活的栅栏呵，
别责备我的眉头——
（徐敬亚的诗相对于前十位批判对象的作品，条理还是清晰的，也看得出明显的思路，就是局部用词和修辞有些勉强吃力，主要原因还是没有从具体的生活细节着眼引出情感的抒发，都是望空兴叹式的完全凭借词语堆砌出来的。“可松懈的琴弦不能伴奏歌舞更不能射出箭头”与“弯弯的笑眉，能使心花怒放能够延年益寿”衔接得并不流畅。“射出箭头”无非就是要复之前经受折磨的仇而已，然而读者刚把注意力放到复仇上，徐敬亚又跳到哲学思考上去了，一会“思维的大海都汹涌澎湃，普天下也不会洪水奔流。”、一会“思考是生活的栅栏呵”，而徐敬亚这一系列的受折磨、想复仇、哲学思考，都没有任何一点上升到某种高度而只是泛泛而谈倏忽无影了，这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过了把嘴瘾，通过这首诗宣泄了一番让自己心理平衡了。这倒是容易让人联想到精神胜利法，徐敬亚不同的是没有臆想自己“射出箭头”报了“皮鞭”、“唾液”之仇，而是转向了哲学思考，他像《一代》那样再次以“心柔似女”化解了仇恨。）
我们的民族应该不习惯满足，应该不习惯于点头，
我们的国家不应该习惯于一个大脑指挥几亿双大手。
（徐敬亚的核心思想终于露面了，与北岛的诗歌密码本一样，有了这个核心，基本就掌握了破解徐敬亚诗歌隐喻的本体真面目。所以像北岛、徐敬亚这类诗人，他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诗的，否则不可能不把写好诗放在第一位，他们是把诗外的思想性放在第一位，当然你可以反驳诗歌只是载体，思想才是文以载道的道。我认可这个观点，但诗歌也有它自己艺术性的改革创新发扬光大的任务，所谓思想性你用散文、杂文、小说形式效果可能更好，毕竟遮遮掩掩地谈思想，何必呢？想说敢说你就具体点说，既然那么冠冕堂皇就不要偷偷摸摸，直抒胸臆的诗歌形式也不是没有，对吧？不要藏着掖着，你写得提心吊胆，读者看了也不明就里，这样你说了等于白说。）
古老的黄河，给了我们太多的善良，太多的憨厚，
一辈辈的手脚磨出了老茧，大脑也不应该生锈！
快补偿那失去了的沉思吧，
别责备我的眉头——
（费劲心思，无非就是想说大家醒醒，快跟徐敬亚洗脑去，他要带你们走阳光大道。前辈不都是这么说过来的吗？梦想不都实现了吗？结果怎样呢？）
牛顿皱眉，落地的苹果才敲醒了困惑的地球；
爱迪生皱眉，宇宙里才增添了亿万个额外的白昼；
马克思皱眉，人类才第一次懂得了自己的过去将来；
肖邦和达·芬奇皱眉，声波和色彩才获得新的自由；
人类在思考中飞腾啊！
别责备我的眉头——
（徐敬亚如果真是思想家，就别写诗，你学马克思写一部类似《资本论》的著作，详细阐述你的思想，诗歌尤其是这首皱眉头的诗肯定解决不了大家的思想疑惑。革命者首先要敢于对自己动刀，还是那句话，能不能把自己的诗歌水平提高到万众敬仰的位置呢？不要急，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再解决大家的问题，这样有说服力，不要指望一首诗就调动大家玩命，此路不通。）
现成的答案，总是灰暗，总是陈旧，
新鲜的谜底，永远等候勤奋的探求。
贫穷总是伴着愚昧姗姗而走，
科学和民主永远是难舍难分的同胞骨肉。
啊，国土上“勤劳”和“智慧”已挽起了神圣的双手，
加进思索的汗水定能浇灌出沉甸甸的丰收！
（徐敬亚想到的并不是从来没有人想到过，大家只是没有符合实际的解决办法罢了！所以徐敬亚用诗复述这些想法，并没有什么现实意义。）
我的额头有一条大江奔走，
我的额头有一万张大犁在开沟……
条条皱纹，那是我层层的心潮呵，
（这个比喻倒是很形象很到位。如果徐敬亚从解救全人类的高度回到解救自己的创作水平，还是很有希望的，毕竟它没有像臧棣那样胡扯。）
每一次心灵的颤动，都荡起汹涌的海流！
我的眉头，倒拧的眉头，俯冲的眉头，
象两道长长的翅膀，张弛起落，舒展自由！

啊。在生活的海洋上你扬落翻飞吧，
那是我上下奋翮的——
思想的海鸥！
（其实徐敬亚更想当的是思想的领头羊，海鸥，屈才了！整首诗有亮点就是过于冗长，且陷于空抒情，比臧棣、于坚、韩东、陈先发强，但与中国顶尖好诗还有很大距离。我想徐敬亚如果能努力缩短与中国顶尖好诗的距离，他与乌托邦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近。）

徐敬亚想通过这首诗让国人看清局势，我自选《龙虾》是提醒徐敬亚首先要认清人，如果无法弄清楚人，一切努力都将白费，这是历史反复论证过的。




            龙 虾

只是轻轻地一掰，
你一切的坚硬都柔软了；
只是轻轻地一掰，
你一切的勇猛都胆怯了；
只是轻轻地一掰，
你一切的生都死了；
只是轻轻地一掰，
你挥螯一生的故事连同红盔甲就成了弃物，
只剩下挥动一生的螯和红盔甲保护一生的难以割舍的尤物。

龙虾的尸体一堆一堆，
人们用满桌的嘻笑为蜷缩在铁锅里的尸体祷告，
但内容肯定是祈求从你们的尸体上得到旺盛的食欲。
各色的佐料一堆一堆，
犹如一簇一簇裹尸的各色鲜花为你送葬，
但目的肯定是让你生活于清水中久了也被澄清的灵魂，
在酸咸苦辣的酷刑中都交付出清香。
腥红的炉火一窜一窜 ，
是狱火在煎熬着墓坑般铁锅里的弱肉。
人们的渴望便随之一步一步实现。
一瓶一瓶冰镇的啤酒，
为龙虾们冲刷出一条条冷冰冰的地狱之路。
一张一张人的口，
正是吞噬生命的地狱之门！
一声一声人的赞美，
仿佛在肯定着一切低于人的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