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诗歌批判之四《我请求：雨》

侍仙金童

《我请求：雨》

　　我请求熄灭
　　生铁的光、爱人的光和阳光
　　我请求下雨
　　我请求
　　在夜里死去
　　我请求在早上
　　你碰见
　　埋我的人
　　岁月的尘埃无边
　　秋天
　　我请求：
　　下一场雨
　　清洗我的骨头
　　我的眼睛合上
　　我请求：
　　雨
　　雨是一生的过错
雨是悲欢离合


4、《我请求：雨》
（前天有新诗友加我微信，他连线后在江西跟我语音，鼓励我继续批评，尤其支持劈判于坚。我说今天开始批判海子诗歌了，他说自己一开始也不喜欢海子的诗歌，但是读着读着现在觉得海子那么年轻能写出这样的作品确实是个天才。我说那我的批判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觉得海子构成天才的诗歌要件是缺失的。扫了一眼这首诗，还是要继续坚持这个看法。）

　　我请求熄灭
　　生铁的光、爱人的光和阳光
我请求下雨
（这首诗没有明显的层次节点，“我请求下雨”放在这段感觉更顺利成章些，毕竟“我请求熄灭”之后海子想到了雨水。一如既往，语言还是很平淡，诗歌初学者练习不长时间基本就能模仿掌握这个级别的创作路数。“爱人的光和阳光”很好理解，但并列在一起显然不妥，因为爱人的“光”不就是阳光么！本体喻体并列出现影响诗境的视觉效果。“生铁的光”更蹊跷，不明就里地突兀出现，前面完全没有铺垫，对于一个新的读者不常见的意象来说，一般会在出现前铺垫下交待清楚，毕竟你是需要通过这个词将读者带入你设置的意境，并对你的抑郁苦闷感同身受的，怎么能轻视。所以海子诗歌的粗糙是显而易见的，天才的惊世之光也许还在生铁状态吧！对于海子来说，他迷恋气功和藏传佛教的密宗，都说明海子一直在寻找光，虽然这首诗没有提及这段经历，而且海子的诗歌与现实的具体细节也是脱钩的，顶多笼统地说事，所以针对海子心里将宗教作为光源去寻求，我就选一首与宗教认识有关的诗，展示面对光我们都有的疑惑甚至最终请求熄灭。《神们的广告—宗教》：“许许多多的神/请了许许多多许许多多的广告代理商/在地球这块广告牌上/贴满了与其所推销推崇的显然是相悖的耗费巨资的广告/那高耸华贵的教堂那雕粱画栋的庙宇高大金装的神像们/便是众多广告的一种/那甚至渗透到农村各个角落的<<圣经>>/便是印刷量最大的产品说明书的一种/在地球这块广告牌上/我浏览着这一副副能一下子便令人肃然起敬的广告/也想去购买一件商品/也想拥有一份宗教的信仰/然而仅仅从说明书上/我不了解这些商品的性能和信誉/然而仅仅从说明书上/也找不到这些生产厂家的详细地址/或仅仅是一个“天堂”这样的莫名其妙的地方/看来这些制造商们如果不搞一次现场签名销售/看来如果神们不显一下灵或留下更详细的说明/我是不会购买任何一种商品的/我是不会信仰任何一种宗教的/这是我贴于地球这个广告牌上的/广告/（1999年）”。如果海子真是个天才，起码应该有与我类似的追问和诗歌文本，天才是不能以有仪式感的死亡作为亮点的，他表现出的天赋才是亮点，他足够量的诗歌文本才能够支撑起天才命名，否则不仅仅是一个头衔虚名么？

　　我请求
　　在夜里死去
　　我请求在早上
　　你碰见
　　埋我的人
岁月的尘埃无边
（从个人写作经验举荐，我倒是主张中国诗人诗歌创作要从古体诗开始，对于诗歌的建筑美学会有一个潜移默化的熏陶，文本形制会更工整美观。再看海子诗歌的创作受到翻译体舶来诗的影响更大，如果现代诗舶来诗相对于古体诗格律诗，储藏的诗歌灵魂会更丰富，那么先在融合古今中外的诗歌表现形式基础上搭建好储藏室，并不影响日后加注诗歌的精神食粮啊！就如人的成长，必须让身体先自然生长，再逐步灌输层级越来越高的智慧，而不是反自然反规律。鉴于这句还是很浅显，加上没有任何联系到海子实际生活的背景资料，此处无需赘述解读。针对海子这句有轻生念头的对生命的理解，我选一首相关主题的作品，我们和海子一样，可能都是胎生之前就天生自带使命的。海子走了或许是他提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倒可能是他能称为天才的点。《生命只是一条命令》：“我从哪里来/最终走到现在看似宏观的世界！/奇妙呀！/这犹如一粒种子长成参天大树！/难道，/地球、宇宙也是一粒尘所长成！/奇妙呀！/微观宏观中的我同是我，/为何已记不清微观时我的经历！/奇妙呀！/难道那时生存靠所谓天条的指令而不是记忆和思维！/奇妙呀！/最终我们又将消亡，/是归于微观的世界，/还是进入更为宏观的时空！/奇妙呀！/一切的一切，/我们竟无法超越局限一点点去主宰自己，/只是毫无意识无可奈何地生存，/犹如本身没有思维的，/一道命令、一条信息。/奇妙呀！/这世界竟有我！/(199年）”。

　　秋天
　　我请求：
　　下一场雨
清洗我的骨头
　　我的眼睛合上
　　我请求：
　　雨
　　雨是一生的过错
雨是悲欢离合
（整首诗海子是在臆想自己的死亡时刻，他在为自己的死搭建一个布景，然后再拟定一个剧本，所以海子的死亡具有仪式感，他让火车将自己一分为二，他在这个祭坛上放置了四本书：新旧约全书》（《圣经》）、梭罗的《瓦尔登湖》，海雅达尔的《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其中只有《圣经》是被打开抱在他怀中的。也许海子是用自演自导的死亡，在对抗上天导演的自己的一生，海子用自己的方式改写了这个家境贫寒、爱情不堪、诗艺平平的上天的剧本。如果海子确实看穿了这个天书剧本并勇敢地罢演，还真是有天才的特质了，但这个天才即使成立，也是非诗的，而且从海子没有带任何一本诗集，而是选择了散文和小说，并且从选择怀抱《圣经》离世来看，在海子心中，诗歌并没有很高的位置，所以海子死后诗坛迫不及待地给海子加冕确实有点一厢情愿了，所以更坐实了我的定论和批判。面对这个世界绝尘而去的海子，我想送《生命在岁月的壳中》这首诗给海子，因为这里有一句“你我像极了蛰伏的蝉/轻易不去/人间”。《生命在岁月的壳中》：过去的岁月是/垒在记忆中/一堆一堆的/衣冠冢/ 你我象极了脱壳的蝉/鲜活在今天/明天又是什么/一个孕育新生的宫体/还是/血盆大口一张/ 生命的华章/在某个人眼里/其实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涂/ 生命在岁月的壳中/被剥离出来的那刻/你我更象极了蛰伏的蝉/轻易不去/人间/ (2008年2月27日）

2023-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