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际与传承

云归不

代际与传承

作为超四十年文学历练的生命写作者，作为与第三代诗歌几乎同步成长的文化边缘人，我对新时期诗歌的衍变发展是深有感触的，自认为也有些发言权。这中间发现有关代际与传承方面的一些问题，觉得颇有点意思，想分享给有心人。
曾经有人说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时代精神，每个诗人都有自己的时代精神，为什么我们总是看到很多东西似乎一成不变？有些现象到处千篇一律？平庸和低级的事物似乎更具普遍性，且根深蒂固！看当今诗坛文苑，无论官方民间，都沉浸于平均主义的审美狂欢之中，一片虚假繁荣，不亦乐乎！回眸八十年代，各路流派竞秀，各种精彩纷呈，奇葩异卉，争奇斗艳，而总归是纯真年代。千帆过尽，时不我居，不禁一声长叹！
这里想说的是，那时候的代际传承才是自然正常的。尽管此前有廿七年的断代，但自朦胧诗派出道起，新时期诗歌有十五年左右的健康发展期，正是秉承和扬弃前现代和现代前优秀传统的成果。自九十年代起，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写作分道扬镳，尤其是口水诗垃圾派下半身粉墨登场之后，中国诗歌就越来越变味，代际传承也断裂了！混乱已到什么程度？表面看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其实是勾心斗角明争暗夺。有人故步自封有我没他，有人欺世盗名装疯卖傻！断裂又到了什么程度？何止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有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种断裂现象表现为诗歌价值观的空前混乱，有人趁乱起哄，混水摸鱼。
造成这种断裂现象的因素很多，最致命的原因就是世俗主义和崇低主义，还有旧体诗词在21世纪初的（僵尸复活）。同时造成混乱和断裂的是前二类，造成断裂的主要是现代诗（其实多半是“新诗”）里面的复古派怀旧派顽固分子。旧体诗作者或新旧“两栖”作者对诗歌观念的嬗变有更大的拖累作用。前二类是漠视传统或反传统，后者是不懂传统或只认旧传统。前二类是以取悦大众文化心理或以世普世价值为标杆，后者是以传统审美观或旧意识形态为标准。前二类以当前‘时效性’为用，后者以退化式积习为‘本事’。这些诗歌门类本是末流，却长期占据话语高地争风吃醋炙手可热。
这种混乱和断裂的直接后果，就是造成精英写作的被淹没和前瞻探索的失效及高尚文化的消解。这种混乱和断裂还造成年轻一代对传统的模糊和无视，使优秀传统无人接力。他们不知道诗的根在哪，更不清楚诗的代际和分层情况。比如现在有几个人知道新诗与现代诗的区别在哪？前现代与后现代的区别在哪？现代主义的源头在哪？浪漫主义还是象征主义？超现实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区别在哪？现实主义和写实主义的区别在哪？更遑论象征主义和后象征主义，表现主义和后表现主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关系与区别。
据我观察，当今最流行的是后浪漫后唯美主义（美篇）和后现实主义（口语纪实）及泛诗主义（泛文化）。这几类诗写者的文学价值观满足于语言层面审美，伦理层面情感，社会层面思想。无论老少，写诗多象编诗，文字多象干尸。
可笑又可恶的是，有人以为后现代主义就是行为主义，庸俗主义者自命为先锋，老童生自以为前辈！多少人思维都退回了五六十年代，以作文心理看待诗。要命的是，这些人还‘高见’频出评头论足！
让我深感悲哀的是，代际传承真出问题了！当今真正走在前沿的仍是60,70后的一些前代诗人。不是早有人说过“诗是青年的事业”么！八十年代担当前锋的多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现在呢？多迷恋于语言游戏！还有后生酷爱旧体诗。其中应有三方面原因：一是不懂当代社会语境，二是找不到契合语境的话语系统，三是语境本身的话语限制。这些可不是好兆头。因为传统不止是语言，传承不能靠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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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苦雨
202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