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车祸

师永平

第四十章：车祸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老祖宗的话，含量高。我承认我酒确实喝高了，不高都不行，今晚陪的是大客户，陈学宝说董事会已经研究，意向性通过调整我工作岗位的事。具体啥岗位陈学宝没说，他只是用眼神甩给我一个七三空洞三分复杂的笑。啥叫意向性？意向性就是变数很大，具备不确定性，随时可能发生变故。娟娟的乳沟深，陈学宝的手掌大。
　　得，我知道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做业绩，陈学宝毕竟是生意人，生意场上的男人，除了对乳沟有特别的爱好外，对于人才也是相当青睐的，所以这酒我得喝。
　　酒自然是让客户满意了，客户满意我就高兴，我一高兴手脚就软，脚软油门就忽悠起路来，手软方向盘就书写起狂草舞动着太极，我的帕萨特，绝对的弧线感被充分发挥出来。
　　为了准备今晚这次宴会，我特地叫上了周天宝，他这副厂长可不是虚的，副厂长面子自然没有厂长的大，可在酒的面前，我让副厂长的面子跟酒一样高。我向客人隆重介绍了周天宝，我跟他们说，这人就是我铁定的妹夫。得，一句妹夫让周天宝喝得干脆笑得开心。
　　周天宝醉了，醉了还叫嚷着干杯，我可没他那么憨，送走客人我就跑卫生间里用手扣嗓子眼。
　　车在路上摇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陈学宝那七分死鱼眼三分风尘笑的意向性让我很是喜忧参半。说实话，万达木业在我的苦心经营下已经蒸蒸日上，就是不往上爬呆在厂长这个位置上，我也可以好好地捞上一笔，更何况陈学宝曾经有言在先，能把厂子搞活，我有50%的股份。
　　可问题是究竟到什么程度才叫把厂子搞活？这话有点悬乎。高人说的话就是高，摸不着边。再说了，又没白纸黑字地写了放在兜里，这50%比意向性更意向性。
　　我想着调整工作岗位的事，想着50%的股份，想着搞活的程度，又想着红袖这婊子冷冷的笑，还有阿芳的甜蜜，杜美玲入骨的骚，还有那个胖胖的婆娘叫沐君，虽然不怎地，却让人不能小看，我觉得我的头开始膨胀，膨胀到脑海里只有山坡上那一大片蓝，梅子的喘息很重，继而是我跪地昂天的姿势，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整个车子咯噔了一下。
　　我醒了，整个车子咯噔了一下，不醒都不行，我还没有醉到一塌糊涂的地步，我是醒了，周天宝却没啥反映，尽管他被惯性弄得从座位上掉了下来，可他依然人事不醒。
　　我踉跄着打开车门，才发现车子撞到了公路边的行道树上，车子正前方，一看似人影的物体横躺着，我走近看了看，还别说，真是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很恐怖。这人一恐怖酒精就占不了上风，这酒精一退这毛细血管就得扩张，毛细血管一扩张，我全身就都是汗。
　　死人了，都城郊了，都半夜了，这人咋还在公路上晃悠？这不明摆着找死吗？找死也不能这么个找法？这不拖我下水吗？
　　我的酒彻底醒了，阿芳的甜蜜杜美玲的入骨已经荡然无存，随着而来的是全身的极度冰冷，我已经能感觉到冰冷的手铐已经戴在了手上。是的，冰冷的手铐。我颓废地蹲在地上，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完了，全完了，我的大好年华，我的美丽青春，我的前途理想，随着咯噔的一声闷响，全完了。
　　周天宝就是个丧门星，他的出现先是带头闹事，然后是打娟娟的主意，这可是我进贡的圣品，这下好了，害我背人命案子了，而这丧门星居然睡得如此香甜。我在车子周围来回地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心的烦乱，我的焦虑与周天宝香甜的睡姿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下好了，我进班房后，他小子脑袋只要灵活点，就可以当厂长了，他跟娟娟的爱情也没阻力了，他们可以过上美满的生活了，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赐予他们的。我不能让他们这般完美，是的，不能。他们欠我太多。没有我，娟娟现在还是一村姑，农村的太阳紫外线那是相当强的，在那种环境下，就算她生得再怎么葱花水嫩，现在都是一皮黑、毛孔粗、头发油的疙瘩，要没我，她能知道啥是计算机？啥是帕萨特？啥是手机？啥是口红？她欠我的太多了。而那个周天宝，带头闹事我不计较，不但不计较，还提拔他当了车间主任，当了副厂长。他现在人模人样的外表都是我给他的，他现在的自信都是我给他的，就连他现在身上这套西服都是我用单位经费给他买的，我不能让他们这么滋润，我不能太为人着想，我不是周恩来，不是朱容基，不是人民公仆，我不能这么大公无私。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一看周天宝这小子的睡像我就更坚定了这一信念，口水滴嗒，满脸笑容，说不定在梦里他正抱着娟娟啃。得，睡吧，你也没几个安稳觉了。我照了镜子，查看了车子，确定我的身体没有受伤，车内没有血迹后我才把周天宝从后排座抱到驾驶室，为他系好安全带。说实话，要是我身体受伤车内有血迹的话，我是必须制造假现场的，朝他脊背猛推一把，虽然可以让他头部受伤，可问题是警察一采血样就得露马脚。帕萨特真好，撞死人不受伤。为了安全起见，我用安全带在周天宝的衣服上磨蹭了半天，以使安全带上更多地粘上他的衣服纤维，这样撞人安全带受力的现场感才强，然后就是让车钥匙、方向盘、油门、刹车等我碰过的地方都留下他的身体证据，这样一番布置，现场足以成真，做完这些我终于露出了笑容，我的大好年华，我的美丽青春，我的前途理想，随着周天宝与我位置的转换而发生了质的变化。我从后备厢里拿出宴请客户们用的茅台，猛灌了几口，想想不对劲，又下车把我的脚印打扫了一番，我才安然睡去。
　　我已经想好了警察询问的笔录，是的，周天宝喝多了，而我同样喝得迷糊，他好象拿了我的车钥匙，叫嚷着要开车，因为他也有驾驶执照，尽管我没见过他开车，可我的确喝多了，所以我爬进车子里就睡了过去，我很后悔我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为什么把车钥匙给他，为什么不阻止他喝那么多酒，他可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好副手，他不能出这事，是的，不能。我一定要买些好烟好酒去招呼办案民警，我要让周天宝觉得我义气，而这义气要特别地做给娟娟看，娟娟是棵摇钱树，很宝贝。一般摇钱树都有翅膀，一不小心它就扑哧一下飞了，所以我得攥在手里，好好地捏着。
　　师永平
　　2009年6月13日于玉溪随笔草
　　

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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