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罗某人 于 2020-4-13 21:25 编辑
A,歌声路过的地方,心灵在沉睡中以梦应和。繁星译制的黑夜,过客在悬望时泪雨滂沱。 河流穿过地下迷宫,回到地上,回到喀斯特的歌舞,沿途开垦着大片大片的美。 有梦的人,即使在坟墓里,也将不朽! 额顶之光,让过客孤傲的智慧提前获释。
B,城市,群居着历史,也埋葬了历史;城市,摊开了世上最封闭的繁华,也碰着最赤裸的贫穷。一个乞丐,正像繁华失足或脱贫前一记多褶的疤痕。 郊外,无数岔道藕断丝连,无数比血还浓的民谣,共同绞杀了月光。
C,深山。黑谷。遥远得使人性简单的故地,寂寞得使人无法扪心自问的青色异乡。 与世隔绝。天籁之音带领我们返回眼睛。 人类轻若毛羽,轻飘飘地生,轻飘飘地坠落如土。那是无穷个我们,闯进空谷回音,站在世界之外,轻若鸿毛。 绝壁之上,远眺而笑的,正是一段陡峭的人生。
D,献出身体的人,生命永居在巢穴里;交出了生命的人,爱引领他们步入天堂。 抽象之极的你,怎么还在远年的留言册上,向千百年后多尘的身影挥手?
E.古寨,因为荒凉而成为图腾。 枪口的青烟勾勒了寂寞的岁月,猎手却被自己的枪声掠走。女人的肚子里,仍然坐着猎手和他猎猎的诺言。 图腾柱下,刀与斧正与锈迹一同舞蹈。 一曲又一曲贴着枪口的舞蹈,竟是一枚又一枚飞鹰般的吉祥。
F,诗意翩翩时,愁绪散落为秋叶;愁绪绵绵时,生命的精品组装成一座土坟。 一场风卷残云的朗诵。 一段活埋了青春的短暂记忆。 一个被无足轻重的珍藏蒙蔽了一生的人。 一截与世无争的无字断碑…… 它们如摇曳的美,在比祭祀的悼词更繁茂的谎言里,碰上了你,如此洒脱地拍着你。
G,沿途,我撒下种籽。怨恨发芽的时候,爱情和信念已经病变。 一些传承不必结出形式上的果实,正如无花果,它的花朵不必为果实而绚烂,也如真理,形成并成熟于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之时。
H,这只土瓷碗见识了我。十八时三十分莅临的早月,见识了黄昏对我的品尝。 几枚银币投入另一只土瓷碗,那个老人的头叩碎了良知。 而另一个从土瓷碗里淘出故事的老人,他的言语还没进入我的行囊,我已无法背负。
I,谁能扶持自己倒下的姿态,以及一种宗教般的仇恨,以及倒悬的天空的背影? 诗人站立起来,他脱壳于他嘈杂的诗歌,最终自毙于凡俗的诱惑。 一群追赶梦的老虎,忘记了它们倒下的形态,它们只记得子弹和人类低矮的伫立。 没有人记得别人的倒下,他们看见十字架——那不屈和控诉的记忆标本。
J,出生时,只看了一眼;死去,也只看了一眼。 之间,有谁在油腻腻的黑暗里,仅凭知觉,就看到了人世,在自由中狂想盲视的快乐?
K,通过你,我鉴照了我自己。蒙尘之途,通过你,获得黎明之光劈开的远方。 那是从水南溜走的青春,蒙福蒙祉的往昔,正渡过忘川,而彼岸无你。 没有言语,沉默拯救了永诀;没有召唤,皈依擦亮了曾经绝望的等候。 那是多年前的你,一个审美疲劳后的影像。 那是满头华发,彰显着我们对岁月的智慧。 那是我,让我成为宣言,更接近地成为你蒙难的情侣。
L,比远方更遥远的,是一生的跋涉;比苍老更老迈的,不是死亡,是丰富了我们内心的欲望。 我与风的上肢共同舞蹈,乘着它下肢的船流徙于时间,在它的上游,我看到了生命的胚胎——那条援天而至的河流。 啊,比美更能抵达内心的,是拯救了我们的远方;而被芸芸众生挽留过的诗句,比粮食更充足地喂养了我们的心灵。 一切都过去了,只留下如火的性情,点亮客栈的清灯,也留下了名字,温暖了那些曾经温暖过我清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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