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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都诗话（长篇诗体小说）三稿（15-16)/心蝶
十五 千古风流，把生前给姓氏 诗会后，姐妹们约好听琴书。
若雨早饭时沉默着。 “想什么若雨？”爷爷不解。“诗会题目，风筝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若雨抬起头。“说法很多，不一定准。”爷爷想了想。若雨请爷爷奶奶晚上听琴书。
今晚大观园南门广场灯火辉煌，说书人全家上阵，台下从老人到孩子里三层外三层。“下面是琴书《说风筝》。”女儿清脆的报幕声响起，引来一片掌声。
【盲人】
你问我宇宙怎样诞生，这是科学家的事。
我只知道盘古开天，女娲补天。
你问我风筝什么时候起源，说给你。
我燕子一样的妹妹。
我雄鹰一样的兄弟。
【说书人，妻子，女儿】
弹起琴弦，敲起鼓。唱给你，唱给你。
我燕子一样的姊妹，雄鹰一样的兄弟。
【说书人】
要问木鸢发明人，我知道你们的回答。
站在风筝博物馆前，衣袂飘飘的鲁班。
背驮风筝，双臂伸展， 仰面朝天成老鹰。
鲁班是鲁国人，生于鲁定公三年。
“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
开头用来攻城，偷看敌情。
蔡伦发明纸后改为纸鸢。鸢就是鹰。
先祖把鹰和燕放回天空，
花朵放回树，梦放回天堂。
几百年长歌，雪蝶响翅，神鹰飞天。
男儿有泪弹不得。
女儿虹霓冲云霄。
想起先祖尚伯仲。
想起先祖母许如画，满弦梨花扫不去。
七弦琴上，星碎山河。
大鼓里，青山到处埋忠骨。
人民的儿子尚伯仲。 人民的女儿许如画。
[说书人，妻子，女儿]
弹吧，敲吧，唱吧，歌吧——
人民的儿子尚伯仲。
人民的女儿许如画。
【说书人】
鸟儿飞，狗儿叫，风筝吹口哨。
再说一段要不要？
【观众】 要------
【说书人】 张良坐着韩信的牛皮风筝，到楚军上空打探，
见四面楚歌吹散八千子弟兵。
南北朝，羊车儿献计，
用风筝写敕传达敌军。
李邺的风筝以竹为笛，放在唐朝屋檐下。
你们的鹞子牵着故事， 说因果，道吉祥。
【说书人，妻子，女儿】
唱吧，唱吧，唱吧——
人民的儿子尚伯仲。 人民的女儿许如画。
先祖在上。我们在下。
掌声雷动。没有什么可以代替人们对祖先的爱，知音的感激。“你知道门神，什么时候请进年画？请听《门神》”女儿稍后报幕。
【说书人】
你知道门神多，山寨多，人物多。
我知道门神少，山寨少，主人少。
话说从前，人们喜欢用巫术控制生活。
天黑，神从护佑的地方离开，鬼怪开始横行，
穿越掌故飞来飞去。有人捡到牙齿，有人掉进陷阱。
尚伯仲向神求助。神没有重量， 请来的神供在年画，贴上门和墙。
陪伴人们进进出出。 你知道吗，村庄的树与《山海经》的树相连。
有对同胞兄弟，一个叫神荼，一个叫郁垒。 把恶鬼用芦苇捆绑起来喂老虎。
天机不能泄露，他们闭紧嘴巴站在门上。 唐太宗的御用门神，大将秦叔宝与尉迟恭。
“白脸儿”“黑脸儿”，身穿甲胄威武雄壮，
尚伯仲请来为百姓看家护院。
请来关羽，张飞，赵公明，燃灯道人。
五子门神文门神。天官赐福，怀抱环绕五童子，
牡丹，花灯，宝瓶代表富贵连登， 平安喜庆的愿望。
很久以前神不在，影子在。
父亲不在，年画在。
在生活的阴阳面。门神是人间的守护神，
把噩梦挡在门外，美梦圈进门里。
掌声，飞舞的纸币，喧闹中有人吆喝说灶王爷。“得令。列位看官听好。”说书人谢过大家。
【说书人 妻子 女儿】
小年到，霉运，坏运走开。
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妻子】
我们是天帝的女儿女婿。
我们是人间的穷苦夫妻。
我们嬉笑怒骂发不出声音。
我们手捧大雪说人间吉祥。
我们在《庄子》中“灶有髻”。
我们在司马彪口里是赫赫有名的大神。
我们在《礼记 祭法》中。
我们从皇家，民间飘出烟火长发，抚摸山河故人。
你不用哭穷，我们怀抱元宝。
你不要担忧，文财神手持笏板，仙官执扇。
有乌纱帽，马匹，鸡犬，聚宝盆。
更不要伤感，红黄蓝绿套色，
交换相遇的虚实。
我们是灶王爷，灶王奶奶。
我们是严寒剥出的暖意，与你共度腊月二十三。
谨遵上帝旨意，翻阅黄历。
【说书人】
小年到，大年近。
英俊的后生。
美丽的闺女。
请接受我的祝福，日复一日的称赞。
蒸糕用黄米，加枣助甜味。
发面做饽饽，多多揣几把。
蒸上咸白磷，案上供养菜。
当年我饿了很久，妻子一顿饱饭无以为报，
用腊月二十三轮回感恩。
也得到你们的祝福，再祝福你们。
幸福贴近灶台。
【女儿】
世上先有尚家庄，后有灶王爷。
我是丁香女，张万仓的妻子。
吃喝嫖赌的丈夫挥霍祖业，家境败落，休妻后沦落街头要饭。
他蓬头垢面哭瞎双眼走到我家，我端上面条。
这熟悉的味道，还有哪根头发。
他羞愧得撞死在锅沿。
这世界最冷的一天。
这世界最暖的一天。
雪说死亡。血说新生。
炉灶，这么热。 炉灶，那么凉。
烟火吞下墓地，老屋走回从前。 我们成了墙上的故事。
【说书人 妻子】
孩子，你这么好。
请人画上丈夫的相贴在炉灶边，
每天与他同吃。
孩子，你这么美。
人们把你们的画像贴在自家墙上，
称为灶王爷，灶王奶奶。
“受一家香火，保一家安康。
察一家善恶，奏一家功过。“
【说书人 妻子 女儿】
小年是欢喜的。
新春是吉祥的。
无论天南海北，我们在这里相会。
小年，大年又是一年。 又是一年。
口哨声掌声渐渐平息。“和谐是社会文明的标志，说段《杨家将》怎么样？”年画研究所秦玉站起来问，短暂沉默后爆发出叫好声：“《杨门女将》。不，《穆桂英》。”
一千年，后人做了无数次殇
在你遇难的地方。眼睛流出红血，朝向大宋
落日江河，铺成最后战书
碧血青天写就的史诗在山花明艳，这种艳
关乎山河兴盛。一片片花瓣
分裂彻底，像刀切割誓言
因为不死，拒绝沉默
因为灵魂忧伤，追问千年
因为红色的血，成为太阳部分
而大宋在金戈铁马下倒向元朝
后人懂你，看到你眼睛看到的
可以不恨。你不奢望绚烂
离开穆柯寨是黑色玩笑
在天波府笑靥如花，以婉约示人
太君亲授杨家枪
你不能不恨。踏破天门阵的元帅死于冷箭
那箭包裹无边夜色，穿透铁血身躯
在皇帝额头刻下生死符
杨家将雪白的手指，化为红色海洋
风以骨头记忆，以血选择旗帜
《辞印》《挂帅》，征服天下的王者
烽火燃起，你是纵火者，也是被火烧死的人 你是风在风中迷失，回到风
那一刻死亡插进肋骨，山河小成嘱托
你如果知道生命短暂，必定把剑问天
可风吹不动了，从石头山拐弯 褪去所有日子，熟悉的味道飘来
“无话可说，我的父老乡亲”
回家路上，姐妹们谈兴正浓，街灯忽然熄灭，黑暗深处有种凄厉的声音由远及近。“狼来了！”谁喊道，大家顿时乱作一团。
十六百年朗月，让身后证菩提 青儿和红雨到研究所查阅文案，与秦玉谈起听书发生的事。秦玉家姊妹三个，家住岭南，父亲在大学任教。她沉静聪慧，偏爱民间文化，大学毕业后特地应聘而来。平素推崇“美是数的和谐”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名言，相信音乐之间音符是和谐的，星球运动有各自轨道，众多星球发出的声音形成天体音乐，与人产生共振。天地人有自己的个性，也有共性，阴阳互生。民俗文化是传统文化，受封建思想影响有消极的一面。青儿信奉我思故我在，没有人在梦中认为遇到的事物不真实，在梦与现实之间感知事物存在，才能通向真理。也赞扬秦玉博学多才，邀请她加入诗社。秦玉笑道：“看我糊涂了，信口开河，不过懂得点儿皮毛。倒是从小喜欢诗，不过些应景的顺口溜儿，如果姐妹们不嫌弃。”秦玉拿出一份复印件，“最近写了《尚家庄年画初步考察》报告，正要向二位请教。”青儿谢过。 门 吱呀呀 撕开深处疤 一道影子站上墙 心噗嗵嗵落到冰冷地上 那影儿忽然散开 疤悄悄合拢 呼啦啦 风
回去后青儿打开调查报告，眼前一亮，伴随文字跌宕起伏，读罢意犹未尽，发到几个群推荐大家欣赏。一石激起千层浪，报告引起的大战是后话，先看文本： 尚家庄年画历史悠久，风格独特，作为民间文化遗产列为国家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年销量1000多万张，辐射80多个国家，以及国内很多地区。清代中期年画店达到100多家，产量2万余令纸。1922年画店160家。尚家庄带动周围30多个村庄从事年画产业，影响高密、青州等地民间画，以及相关艺术发展。与天津杨柳青，苏州桃花坞年画构成三足鼎立局势，显示其民间文化底蕴深厚，内容丰富，艺术精湛的特点。
一、尚家庄年画起源 经过对本地博物馆，民间艺人，甚至地方志考察，均未发现明确记载，在《尚氏族谱》发现答案。明朝洪武初年，尚氏祖先从四川成都梓潼县迁来汶河西岸。四川在宋代已是著名的雕版地区，位于蜀道南端的梓潼县，有近五十个尚氏大村。他们在传承艺术同时，与齐鲁风土人情结合创作出年画。高峰时销量高达2000万幅，远销100多个国家和地区。100多套年画珍品，传达汉族悠久的文化历史，民间艺术的历史价值。 在收藏市场，人们大多收集名人字画和古玩，年画无人问津。而鸦片战争时期，来中国经商传教的外国人已开始搜集尚家庄年画。光绪年间俄国阿列可塞耶夫来华，与法国收藏家相遇，他们将搜集的年画编成《中国年画》一书。俄国汉学家编辑的《中国年画———民间画中的旧中国精神生活》在莫斯科展出，很多画在尚家庄已经失传。 古版年画是珍贵的纯手工艺术收藏品和传统文化礼品，具有稀缺性、珍贵性和不可复制性。画廊协会介绍:〝目前在收藏交易市场，民国时期的老版年画每幅在2000元左右，清代古版年画每幅在3000元以上，明代古版年画每幅高达5000元，收藏古版年画堪比书画作品。〞
二、尚家庄年画分类 尚家庄年画与杨柳青，桃花坞年画比较，在内容和艺术方面均有不同，内容更加传统，贴近北方农家生活。造型夸张，色彩突出，以大红大绿大紫为主，如《大金增》、《年年有余》、《正月里》、《少喝酒多吃菜》。尚家庄人赋予年画乡土生活经验，关注农民的粮食、饭菜、家禽，风俗习惯。有些作品与现代社会脱轨，但因艺术语言个性化，依然在市场流行。 年画种类繁多：按题材分有辟邪保平安神像画、祈福迎祥画、神话传说画、小说戏曲画、百戏娱乐画、山水花卉画、珍禽瑞兽画、风俗画、时事幽默画、劳动题材画等。按张贴部位分有门神画类、中堂画类、窗帘画类、条屏画类、炕头画类、实用年画等。
三、尚家庄年画与诗同源 自古有诗情画意，诗画同源之说。尚家庄年画也不例外，画中有诗，诗外有画，增强了年画艺术性与可读性。如“勤是致富路，俭为聚宝盆”的全国六届美展入选作品，在《门前自由致富路》中对联与画面的相得益彰，年画同时收到诗词抒情性，音乐美感。 用象征、谐音、比喻通过文字表现年画。《榴开百籽》籽通子，寓意多子多孙。《寿星》象征高寿。《麒麟送子》比喻子孙富贵。蝙蝠图中的蝠谐音为福。金鱼图中的鱼谐音为余。猫和蝶与耄耋谐音。梅兰竹菊图代表岁寒三友，品质高洁。甚至人物画、山水画采用“十八描”等。借助诗文表达，年画呈现灵透、深邃、内涵、趣味等特点。构筑出虚实相间，耳目一新的意境。
四、尚家庄年画的女性题材 处于孔孟之乡的尚家庄人深受儒家思想影响，传统年画女性题材大多宣传相夫教子。生活中女儿不能写进家谱，男人供养天地祖宗。新中国诞生后，女人走出家门顶起半边天，男女同工同酬。国家明文规定孩子可以用母姓，保护妇女的合法权益。在尚家庄年画也有体现，像《新式结婚》《姐妹编制图》《为了四化图多打粮》《女士忙》等。但封建的男尊女卑思想依然存在，《品茗图》里女子正襟危坐，《蟾宫折桂》儿童手中戟上挂有三只香圆，寓意“三元。”启发女性做好份内工作。 尚家庄文化中哲学成为神学附庸，体现在几个方面：神高于人，男高于女。《一家之主》《三代宗亲》等作品中神是上帝，男人是血脉，科学证明女性携带遗传基因多于男性。神学高于哲学，对神性过多崇拜，束缚和麻木人们对真理的追求。灶王爷在现实是人间渣男，却是仙界的神。新时代妇女本应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享有同男子平等的权利。
尚家庄年画元素呈现多元化形态：历史与现代，文化与艺术，进步与落后。作为民间艺术，我们要理性思考它们之间的辩证关系，在充分肯定文化价值的基础上，用批判的眼光看待封建落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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