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西部散文选刊》编辑部
2021年第94期·总第1010期
风雨交加。
早早地用完晚餐，我们一行4人坐上车身宽敞的越野车按预定计划从下榻的新泽西州宾馆出发了，目的地是仅仅隔着一条隧道的纽约市曼哈顿区时代广场。雨点敲打着车窗，风声撞击着车窗，大西洋的暴风雨向着美国的东海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顶风冒雨地观光，无疑是对旅游者意志的一次考验。风雨之中，刚刚在餐桌上的争论，又理所当然地在车厢里继续进行。争论双方是Q和Y，Q曾经在市科委任职，现在是市经济开发区的头头；Y从某军事院校退役，现任经开区地税局的一把手。两人是老相识，是经历与性格迥异的人物，是一碰便要溅起火星的打火石，然而又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口头上嗑嗑碰碰，行动上高度一致，一路上没有寂寞，反倒增进了彼此的了解和友谊。此次争论的话题是，在遇到恶劣天气时有无必要坚持原订行程。Q认为没有必要，Y则持相反意见。Q的女儿在美留学，Q已多次来过美国，今后还有N次机会。Y与我及同行的小皮是首次来美，今后还有可能来否，不得而知。所以，我和小皮尽管没有说话，心中是站在Y一边的。此次的风雨兼程，我们这无声的两票，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从新泽西州到曼哈顿，有点像我们家乡那座城市从南岸或江北到渝中半岛的感觉，万里之外的那边只隔着两条江，而地处美国东部的此处只隔着一条隧道。同样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目的地到了，争论也就结束了。越野车停靠在一座高楼的地下车库，包括司机在内的5个人一起跳下车来。3个人拿着雨伞，2个人身穿军用雨衣。原来河北籍的司机兼导游，也曾服过兵役，40岁左右的他是在转业后才来到美国华人开办的旅行社打工。我们4人在美国东部的所有行程，都是他一路相随相伴。同是炎黄子孙，远在异国他乡，5个人朝夕相处，欢乐共享烦恼同担亲密无间，已经成为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风吹雨打的广场，已不是平时模样。摩肩接踵的人流，早涌进了周边聚集着的近40家商场及剧院。那些吸引着街头巷尾众多观众的流浪艺人，也纷纷进入了这块三角地附近的酒吧与餐馆去展示自己谋生的才艺。暴风骤雨之中，每天平均约七万人次的高密度人潮不见了踪影，号称“世界的十字路口”的纽约时代广场，在大自然发怒咆哮的时刻，充分暴露出越来越自高自大的人类的脆弱和渺小。我们5人从车库乘电梯升至平街层，立即感受到风助雨势的威力。刚一探头进入街边，雨伞便被吹翻，雨衣便被撩起，已掀开初夏的5月，似乎又在转眼间退回到寒气逼人的季节。龟缩在大型商场的玻璃门后，放眼向外张望，只见楼房的高墙上连绵不断的霓虹灯广告及电视似的宣传版仍然在闪烁着意味繁华的眩目强光，大屏幕正风雨无阻地滚动播放着新闻和歌曲MV，才使人想起自己是置身于纽约曼哈顿西42街与百老汇大道交汇处，是在范围东西向分别至第六大道与第九大道、南北向分别至39街与西52街的世界著名娱乐及购物中心。同行的司机兼导游告诉我们，在丽日晴空下或溶溶月色中，这里从早到晚涌动着来自全球各地不同肤色不同不同服饰不同语言的人流，间或，还有一种专供游人游玩的三向轮的脚踏车，载着疯狂吆喝着的时尚红男绿女从街头呼啸而过。那半圆柱型的NASDAQ巨幅广告，瞬息万变地变换着黑蓝红的冷热面孔，似乎在告示着这世界金融中心的股市莫测风云。集多种中心于一身的纽约曼哈顿时代广场啊，好像一个24小时不停旋转的万花筒，组合出棱角分明的图案，呈现着多姿多彩的颜色。即使在疾风暴雨的此刻，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出风停雨止后的狂放与张扬。
在商场门边的逗留，纯属遮风避雨，琳琅满目的商品，丝毫挑逗不起我们购买的欲望。行李箱的空间实在有限，4个人早就商量好在返回美国西部时再买些深海鱼油卵磷脂之类的养生补品带回国。中国人四处采购的爱好，已随着物资的逐渐丰富而淡出历史。就在一行人隔窗观望与想象的兴头上，忽然听到近旁有湖北口音很重的普通话兴奋地喊声，似乎在提醒同伴，也好像是在召唤同为中国同胞的我们，快来关注街对面那幅风雨也遮蔽不住的巨型屏幕，正在播放长江边上黃鹤楼的风光和用青花瓷大碗盛满的热干面。原来优美的民族音乐隆重推出的是武汉人引以自豪的大众食品。这是一则不折不扣的走出国门的商业广告。很久没有听见Q和 Y的声音了，此时却发现他们又争论起来，虽然音量不高，我仍然听得真真切切。主题是，花不少的钱在此地打这样的广告是否值得？Q是否定的意见，Y却持肯定的看法。我经常是Y的支持者，这次却私下站在了Q的一边。未曾想到的是，没等小皮开口，我们的司机兼导游已明确表态成为Q的盟友。他的理由是，此类商品，不仅大量的华人是消费的主体，那些爱尝鲜的西方人也是潜在的开发对象。何况还有美丽的景物与优美的民乐一起亮相，让外界了解开放的中国，如此做法是值得提倡的；向国外展示更多古老中华的传统文明，即便是小小的饮食文化经过不懈的努力也可打造成大大的食品产业！毕竟是在另一个半球打拼的人，经历过更多的风和雨，对他这种颇有远见的见解，我们一行4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再看看那几位湖北老乡的表情吧，满脸都是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洋溢着对家乡抑制不住的自豪。
风狂雨骤的时代广场，有着别样的风景。
作者简介：
成再耕（笔名再耕），重庆奉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新诗学会原副会长。重庆市体育局原副巡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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