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山火车站改名“三界站”经过
贡发芹
一九一一年底,全线通车的津浦铁路(今京沪铁路)在当时的滁县江宁堡施郢村庄(今明光市三界镇所在地)设立一个车站,名叫施郢站,后来民国嘉山县县政府申请改为嘉山站,再后来又为什么要改为“三界站”呢?经过是这样的:
“三界”原是安徽省泗州盱眙县西南边境上的一个集市,因地处盱眙、来安、滁县(今滁州)三县交界而得名。这里山峦起伏,绵延数十里,其中以老嘉山为主峰。因为这里是各县的边区,人烟稀少,山径荒凉,官府鞭长莫及,土匪在此出没无常,烧杀抢掠,附近人民不堪其苦。
一九三二年,为了清除土匪之患,皖北三界知名士绅邵艺五等人申请安徽省政府报请国民政府内政部批准,析盱眙、来安、滁县、定远四县边地成立新县,用以维持当地治安,安抚附近百姓,县治设在山区集市三界。因新县所在地靠近境内最高山峰老嘉山,边上还有中嘉山、小嘉山,邻近还有定远县划入的嘉山堡,遂命名为嘉山县。这里是晚清封疆大吏、四川总督吴棠的故里。吴棠在四川总督任上,曾多次上疏清廷,请求在三界立县,最终未获批准,只允许在三界修筑了土城,吴棠为此引以为憾。
吴棠去世后,朝廷赠谥勤惠,经朝廷允许,在三界敕建了吴勤惠公祠。嘉山县政府成立时百废待兴,竟然没有办公地方。征得吴氏后人同意,县政府遂临时设在三界老街的吴勤惠公祠内。
距离三界以西八华里的滁县江宁堡施郢已划归新县嘉山,因位于铁路线上,设有一个小站,取名施郢站,是距离新设嘉山县城三界最近的一个火车站,也是津浦铁路通车之后全线设立的八十五个车站之一。嘉山县成立时,就把这个施郢小站改称为嘉山站。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件爆发,日寇悍然侵华。同年底,次年初,津浦沿线各站,相继沦陷,县政府所在地的三界因距铁路较远,虽遭敌人三次侵扰,但国民嘉山县府的相关工作人员,仍在吴公祠内流动办公。
一九四一年初,汪精卫背叛民族,公开投敌,在南京成立伪中央政府;四月,汪伪安徽省政府在蚌埠成立;五月,汪伪嘉山县政府在津浦线上重地明光镇成立。一天,蚌埠的汪伪省政府,派一位外地“大员”,到汪伪嘉山县视察。照理,他应该在明光站下车,去找自己下属的“嘉山县政府”。哪知他是一个外地人,不晓得战争时期变来变去、复杂混乱的行政区划情况,自认为到嘉山县当然应该在嘉山站下车,于是他在明光站没有下车,而是坐到嘉山站,从容不迫地下了火车,又叫了一部人力车,拉他到三界国民党“县政府”。车夫当然也不清楚这位“大员”所要去的是哪一个县政府。就一直向北跑了八华里,把他拉到三界老街吴勤惠公祠内的“县政府”。这位“大员”下了车。他身穿长袍马褂,头戴礼帽,手持文明棍,肋下夹着黑色的公文皮包,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钦差大臣架势,昂然踱入了国民嘉山县政府吴公祠。
“大员”见公祠房舍破烂,院内残垣断壁,杂草丛生,不禁狐疑:堂堂一个县政府,怎么搞得如此破败寒酸?上级“大员”莅临,竟然无人欢迎,这像什么话?正在疑惑之际,从里面走出人来,“大员”便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立即拿出省府证件,上面还印有伪省长大名。国民嘉山县政府工作人员马上心领神会,此乃天赐良机,焉能错过?于是立即“隆重接待”,前呼后拥,把这个自投罗网的汪伪“大员”妥善地“安排”在一个单人房间里,同时派了两位士兵持枪“保护”起来。
几天以后,当地老百姓看见这位长袍马褂的“大员”,被绳捆索绑,拉了出来,只见他垂头丧气,面如土灰,狼狈不堪。国民党县政府官员,当中宣布奉上峰命令,随后把这个汪伪“大员”押赴荒郊枪决了。这就是抛却民族大义、甘当汉奸的应得下场。
消息传到蚌埠,汪伪安徽省政府省长气得直跺脚,歇斯底里,暴跳如雷。为了避免日后再出差错,汪伪省府派员与铁路部门联系,当即把嘉山车站改为三界站。
解放后,新政府在“三界站”设立了三界乡、三界公社、三界镇,火车站一直叫“三界站”。为了区分,人民把吴棠出生地三界叫作“老三界”,把火车站所在地三界叫作”新三界“。
2024.8.29
贡发芹,笔名亚鲁、贡晖。安徽省文史馆特约研究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民协会员,中国散文、诗歌、报告文学、(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协、评协会员,省民协、散协理事。曾任明光市政协常委、文史委主任、六级职员,滁州市民协、散协常务副主席等职。出版有散文集《故园乡愁》《帝乡散记》、诗集《轻描淡写》《浮光掠影》、文艺评论集《管见孔识》、文史随笔《明光史话》《史林拾荒》等 25部约700万字。作品入选百度题库、全国性高中语文试卷阅读题、小学五年级语文课外教材及《2010我最喜爱的散文》《中国诗歌年编》等30余部作品集。获省社科通俗优秀读物奖、省金穗文学奖等省级奖项10余种及明光市一、二届政府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