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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與詩》編輯序:詩的聽覺描寫 / 魏鵬展 ( 香港)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到有時比看到更傳神,更動人,甚至更震撼人心。有日本學者認為唐詩中的流水聲讓杜牧感到安定平和,蟬聲和笛音引起他的抑鬱。杜牧喜歡聽覺描寫,卻不重視細節刻畫,是他對現實無意識的迴避,因為觀看是一種積極的行為,用心注視,就有如直視自己離開長安的不堪情況。事實上,與其以流水的景象呈現,不如點出流水的聲音;與其刻畫蟬的形象,不如直接記述蟬聲。流水的景色不是不能描繪,而是流水的聲音有時更感動人心。蟬的形象在詩的意象呈現上,確實沒甚麼感染力,但蟬聲就能觸動人心。聽覺的感染力大抵源於人只有在很寧靜的氣氛下才能感受到聲音。人的心境寧靜,可以聽到平時不曾注意的聲音。聽到某些聲音,有時又會反過來令我們聯想到某種意境。 文章題材須取捨,須剪裁。太多細節,反而喧賓奪主,失去了藝術感染力。與其鏤彩摛文,不如突出直指人心的意象。就算是聲音描寫,我們也應該有所取捨,尋找觸動人心的聲音。我說「尋找」,因為不是所有聲音都能入詩。甚麼聲音可以入詩呢?我們須要現實生活的真實體驗,寫一些確實感動過自己的聲音。我們未看過黃鶯,未聽過黃鶯的聲音,如果我們硬要把黃鶯寫成詩,那只能是閱讀印象,不是藝術創作。 聽覺描寫不一定就比視覺描寫好。「落花滿天蔽月光」是我看過的最觸動人心的意境,也是最震撼人心的起興手法。「偷偷看,偷偷望,佢帶淚帶淚暗悲傷」更是比一般古典詩詞都傳神,都動人;如果換成聽覺描寫,反而沒甚麼感染力。甚麼時候用聽覺描寫,甚麼時候用視覺描寫,很考驗一位作家的本事。創作人的多愁善感有時反成了創作的天賦;作家脆弱的心靈可能是創作的優勢。
2024年10月7日 夜 (刊登於《小說與詩》,第45期,香港,2024年10月,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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