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上

麦秸

其实被铲除的田块是会说话的
那些你大爷、你老子的老子种下的树
那些瓜，那些豆，他们都会说话

一口老井在荒芜的院坝上被一帮渴鬼
吓得只剩下一口气。惊飞起的麻雀的黑眼珠
还沾着晨露的迹，我把情交给
一棵想揽也揽不入怀的树，它们
马上就被连根刨起

鸟的喙像刚从五月的桑葚
中抽回，紫乌得叫不出声来
水黄了，天黑了。积了八辈子德
蚂蚁也要变成市民了

本是人气融融的乡村扔一根扁担
砸不着一个人，伶怜的芦苇
和蝌蚪它妈也一块消失了
东一个塘，西一个坑。深挖洞，不积粮
敛得钱财才是娘。有钱就行

钱是老子，钱是他娘的老子
穷得就剩钱。守着钱笑，守着钱哭
守着钱叫乖乖。颓废的温暖比不上炕头的热

炕也没了，桔杆狼藉，短裤招展
被扒光的人性光着屁股腰缠万贯
还好，是拿地、拿地上的炊烟犬叫换的
是拿绿水青山换的，比起人模狗样
摸黑伸手要气正腔圆

“人法地，地法天，道法自然”，老子说的
大地在上，老子的话狗屁不如

其实田是会说话的，草也会
他们不说，他们在
一棵老树枯死的坟头上，叫
狗尾巴草长得老高，老高

一味求饱

其实田是会说话的，草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