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云归不

黑   夜


    夜并不总是黑的
    而我独喜黑夜
            ——题记

吾友，你说你也喜欢黑夜，你也曾拥有整个的黑夜？当你被白天挤得疲惫不堪的时候，夜色已悄然弥满你的时间和空间，以她无微不至的温柔恬淡来亲吻你抚慰你，你是否有几分惬意和欣慰？
夜晚是那样的轻盈和袅娜！夜晚是那样的丰富和饱满！夜晚是那样异乎寻常的美丽！
因为夜晚并不是白天的附丽，更不是白天的吐余。我从不把夜晚看作白天的延续，她是与白天对称的存在！
白天是火，夜晚是水；
白天是土，夜晚是金。
人们常常把天亮之前的时间算入夜晚，因而夜晚拥有与白天一样多的财富。
而且，夜晚还是财富悄悄进行重新分配的重要时间，是消费和创造的黄金时间。夜晚不仅是娱乐业经营的大好时光，更是灵魂得到释放和慰安的美妙良辰。
夜晚是人类休憩、调息、重组的时间，也是新生和死亡交接的时间，良知与腐败斗争的时间，正义与邪恶较量的时间！
夜晚是酝酿爱情祝福人生的时间，也是罪孽萌动恩怨浮沉的时间！
你怎么可以轻忽夜晚呢？这足以与白天分庭抗礼的存在！
诞生的夜晚！死亡的夜晚！
爱情的夜晚！失恋的夜晚！
宁馨的夜晚！不眠的夜晚
寂寞的夜晚！不安的夜晚！
众生的夜晚！一个人的夜晚！
……如果把白天和黑夜分成两轴画个坐标，那么按照不同时间观生活作息的人们就可以分成这样四个部分：黑白分明的人，黑白不分的人，把白天延续到黑夜的人，把黑夜延续到白天的人。
我以为那些把白天延续到黑夜的人不是太辛苦就是太贪婪了。他们不是为生活的必需所困就是不懂什么的真谛。——难道一个人在白天的勤奋工作还不足以换来晚上的宁谧和温馨吗？
而那些把黑夜延续白天的人，他们也许是这世上最有福祉的。他们不是在享受爱情的浆果，就是沉浸在创造的欢乐之中。这世上最伟大的和最光荣的非你们莫属！
黑白时间观分明而无所矫枉的人们，我在此不愿谈说你们，因为你们的神经太正常！
黑白颠倒的人，他们不是罪犯就是懒汉，或能量倒负者吧？让上帝去审判你们吧！
但是，吾友，如下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黑夜的秘密。你也许闻所未闻，也许不以为奇，而我却把这些当成世上绝无仅有的生命心得。
吾友，你真的热爱夜晚吗？你真的拥有过夜晚吗？那么你是喜欢繁星满天，还是月朗星稀？你喜欢月黑风高，还是天朗气清？你喜欢夜雨如酥、缠绵撩人的春宵，还是夜雾如水、天街迢递的秋夜？你喜欢群星如织、蟋蟀唧哝的夏晚，冰肌玉骨长袖如湿的冬夜？你喜欢在璀璨如昼的夜晚挽着情侣在街头漫步，还是喜欢在黝黑如漆的深夜在大野中静坐禅机？
而我独喜在初秋夜雾如水的深夜，坐在阡陌之中，望着满天星斗出神凝思，我的想象便会如群星出没一般丰富。这是我因田间灌水逡巡陇亩所得的感受。其时虽然那些不愿关紧门窗悠然入梦的高楼平房近在咫尺，而我却有一种独坐深山远离尘嚣的感觉。我简直就是一个孤傲的王，一个夜的世界的部落酋长！
这当然必须在没有恶人蛮横的争逼和威胁的情形下。也正是在这样的心境中我萌生了许多“怪诞”的思想。这时，我的心会如夜空般纯净，意绪如脱缰之马般驰骋……
我对这世上的一切都产生联想……
我对这世上的一切都失去欲望……
在这样的深夜，我的意念之马会伴随着那些夜雾之流或萤火之河，涌入每一扇没有关紧
的窗口和不眠的街市。我窥视着少男少女们初尝爱情的蠢蠢欲动，丈夫和妻子们怎样尽人伦之份；我欣赏着临盆的少妇的痛苦和将为人母的幸福。在这样的夜晚，有一宗事情总是让我激动不已，这就是诗人们如喷的灵感，作家们不歇的笔，他们是夜的耕耘者和播种者，但他们收获的是与众不同的欢乐！
在这样的深夜，我总是喜欢欣赏那些爱情的小把戏和有关性爱的小罪过，有时竟然参与进去。但我决然反对如何暴力和诱拐行为，特别是对善与美的摧残！
我从来也没有忘掉黑夜的罪恶。我为那些卑鄙的交易和暴力行径感到震惊，但又无能为力去加与制止。
我来不及为那些善行鼓掌喝彩，只是微加默许；我对那些暴殄天物的罪行却总是暗暗惊讶，咬牙切齿！
这样一次旅行使我终于懂得了人类文明的业绩是如何产生的，人类的那些罪孽又是怎样产生的。夜真是一个诲淫诲盗的大师啊。我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卖笑和卖春，以及这些古老的行当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上长盛不衰。我觉得它们不应该鼓励也不必禁止。因为黑夜给了人类中的某些分子过多的能量，无论男人和女人。只是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以这种买卖的方式来进行各取所需的欲求，而有时因为得不到满足就诉诸于暴力！
在这并不短暂的旅程中我感到痛苦和倦怠！
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夜晚。我被一只大鸟驮着神游大千，飞越群山。我甚至聆听到坟墓里传来的信息。那些纵横交错的“佳城”多么像鳞次栉比的店铺。其时并不寂寞啊。其时正是孤魂野鬼出没的时辰，原来他们并不比尘世少一份扰攘和喧嚣！
因而，吾友，你是否有过这样的企望——黑夜会一直持续下去，白天永不莅临。这样你就不必为白天的烦忧而懊恼了。
顾城曾写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这眼睛去寻找光明。”而我是恰好相反。我希望黑夜永久地统领这个世界，好让善良的人们永沉梦乡或饱尝人伦之乐，让恶人们永无出头之日，让他们醉死在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之中！
    然而，夜也并不轻松啊！
因而，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希望夜色能将我一个人吞没；或者我能够乘着夜雾之船，不
为人知地悄然隐去，永远离开这个充满烦嚣的世界……

                                                 2000.9.25.draft
                                                 2012.3.27.recopied

残器

你如一个夜之幽灵，以纯净而冷峻之眼，洞穿黑夜。是的，黑夜其实远比白天更丰富，远比白天更真实。

云归不

我的散文是用了后现代主义的手法。我还想开创这样一个流派呢。似乎现在还没有后现代主义散文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