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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冬晨歌声
——“忆童年”之八
年近五十,觉便少得多,冬晨四点,就睡意全无。坐在暖暖的火炕上,思绪便飘飞起来,记忆将我带至四十多年前的冬晨,耳边便响起难以忘怀的歌声来……
歌声来自一间土屋。半铺土炕,炕和灶台之间,有土坯垒砌的一尺多高的土墙。一个三十多岁的年青男人,叉开双腿,倚墙而坐。三个男孩儿,大的七岁,对面坐在他腿间;五岁的二儿和四岁的三儿,挤坐在怀中。男人晃着身子,摇着孩子,嘴里唱着——
“临行喝妈一碗酒,
浑身是胆雄赳赳。
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
千杯万盏会应酬。
……”
男人的声音不高,但富有磁性和感染力,引得对面的孩子随声哼唱,怀里的两个孩子也随着节奏拍手。
于是,在寒冷的冬晨,那冷冷的小屋便因有了歌声而充满活力,便因活力而变得温暖如春。……
——那歌声飘起的小屋,就是我们最初的家。那个男人是爸爸,七岁男孩儿是我,余下的是二弟和三弟。
爸爸常常一连几天唱“临行喝妈一碗酒”,直到我完全会唱,二弟、三弟也能跟着哼哼几句时,他才换别的歌。
那时唱得最多的是《大海航行靠舵手》。爸爸常常训练我们齐唱,他一手揽一个孩子,说:“大海航行靠舵手,预备——齐!”
那“齐”字还没完全落下,我们哥仨儿的歌声就参差不齐地响起,那清脆的童音就在小屋里翻飞开来——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
……”
我们这边唱歌,妈妈就在灶前烀大饼子。不一会儿,短墙那头就热气腾腾了。又唱了一阵子,妈妈去掀锅盖,只见一大团热气忽地升腾到房顶,又翻卷而下,噗地卷来,像千万把小笤帚,痒痒地挠着嗓子。我们连忙从爸爸身边爬起,齐刷刷跪在短墙边,看着妈妈拿刀铲子抢出黄澄澄的玉米大饼子时,嗓子里仿佛伸出一只只小手,只想抓过大饼子狼吞虎咽。妈妈刚放上小炕桌,我们就小兔子一般跳起来,去找自己的小板凳……
那年冬天,我们学会了《我是公社小社员》《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等歌曲。爸爸上班去,我们有时就在炕上边淘气边唱歌儿。
记忆中,那时的冬天比现在冷得多,也没有炉子,早晨起来,便会看见窗玻璃结了很厚的一层霜。我们的歌声虽不能将霜花融化,却将温馨与快乐充盈于小屋,充盈于心间,充盈于那个困苦的年代。
四十多年的时光倏忽而逝,而那个寒冷冬天的歌声,却常常于某个冬晨,飘进我的心房,柔柔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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