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产安江 于 2020-7-9 10:56 编辑
阿华的这组诗,一共10首,一下子把人拉回到很可能被遗忘的传统农耕文明的记忆之中。与现代工商业文明的快节奏和陌生人社会相比,那是一种行将远去的慢生活的熟人社会的田园风光和田园生活。诗人笔触细腻,平缓的叙述中流露出不尽的诗情、难舍的留恋与淡淡的忧伤,与其说是在怀旧,不如说是以一种怀旧的方式促进人们对现代化进程的反思,太快了,太快了,我们是否有必要停下来,听一听大地、乡村和田园的心跳与呼吸。
命运
她很少出门。就像我,没有任何心事
抱一支北风谈论北方的大雪
冻结的河面可以走人了
红羽绒小心的追逐,她的眉宇皱了又皱
老榆树守着几户人家的炊烟,搁置的草垛
三三两两。一条道,一座木板桥
被岁月磨损得沉默寡言。整个冬天
抽旱烟的老人围着火盆打转转
她几乎不出门。土改时的裹脚布仍让她
孤芳自赏。说到祠堂的烛火
谁也看不清她眼睛里的秘密
在旧时光下惦记族谱里的男人
她模仿了雪的清高和洁白
让我无异于交 换女人内敛的痛
她看了一辈子的风景
从没在一只鸟的鸣叫下
重返娘家那条等待了三十年的河
一个忘记姓氏的女人,身在异乡
唯有记忆还能剪一截温暖,慰藉红尘
产安江点评:
在阿华的这组诗中,《命运》给我的撞击更大。作为不多见的传统文化遗存,裹脚这一历史现象几乎被我们遗忘了,但此诗通过对裹脚老妇人日常生活简省而富有典型意义的诗意描述,潜在流露出处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我”的种种复杂感受,其中也包括对传统老妇人的深度打量与细致观察,如“她的眉宇皱了又皱”“她看了一辈子的风景/从没在一只鸟的鸣叫下/重返娘家那条等待了三十年的河”等等,更有对这种隐忍、坚强、随遇而安性格的具象化呈现与对比观照和发现,如“就像我,没有任何心事、抱一支北风谈论北方的大雪”。凡此种种,又超越了那种陶渊明式的诗意满足与留恋,而带给我们更多、更沉重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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