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在追索文学的意义？》

云归不

《谁还在追索文学的意义？》

       第一次听说文学已经没有意义，竟然是从诺奖得主莫言所获知。虽然没有听到他更多的解释，我却恍然大悟深以为然且怅然若失。写了大半辈子，就获得这样的认知，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酸楚。
      莫言没有更多的解释，我想有两个原因：一是觉得文学多少还是有点意义——至少对他本人有意义，一是不甘心不相信文学真的就要寿终正寝——广义的文学真有可能，狭义的文学会活得更久.比如诗歌。他说的无意义可能只是文学已失去教化社会改造世界的功能。文学何曾有这么大的能量？她似乎真的做过号角和旗帜。但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过眼云烟，也不过是附带的成分，而不是文学的本质性力量。也许过去的文学家多少有这样的理想和抱负，但大多情况下也只是美好愿望而已。文学充当社会性角色本来就是错的，更明智的方式应该是观照和呈现。
文学已经没有意义。为什么弄文学的人比过去多多啦？简直几何级数的增长！什么叫弄文学？就是玩弄文学，甚至连爱好也谈不上！他们弄的就不是文学，而仅仅是文字，或者别的什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写？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原因不是理由。当文学成为消费，娱乐，搞笑，牟利，弄权，刷存在感的工具，还有必要侈谈文学的意义么！
      为什么说文学已没有多少意义？其实就是因为爱和敬畏在这个世界已变稀缺。没有爱和敬畏，连人的存在也将丧失意义，何止文学！为什么这世界已罕见爱和敬畏，就是因为很多东西比以前更容易做到得到或看到。拿文学来说，之所以没有爱和敬畏，有三大原因：书写的载体变了，传播的媒介变了，社会生态也变了。也就是文化转型了。但文化转型并不等于文明转型，转型也不等于升级，很多本质性的东西并没变，甚至在倒退！书写载体由纸笔转换为电脑和手机，不仅方便了书写和修改，似乎也更方便保存，甚至灵感也来得比以前更快。俗话说，得来容易去得快，越容易获得的东西就越不会被重视和珍惜。连自己都不珍视，还能指望谁？
      再说传播媒介。表面看去，似乎这是个人人都有发表权利和机会的年代，但也是比以往更容易被淹没被遮蔽被遗忘的时代！在传播和写作几乎可同步的网络时代，必然产生更多缺失价值的东西。泥沙俱下鱼目混珠，所谓价值只是相对而言。当文化变成一种权力，无价值的东西也炙手可热，其价值已脱离事物的本质。平民主义消解精英文学，连文学精英也自我消解。文学还有多少意义？
      最后说到社会生态。这才是文学失去意义的根本。整个社会本末倒置欺世盗名私欲膨胀，充满瘴气痞气戾气。变现和不道德成普遍心理，利益和权力勾连见惯不惊。价值观严重妖魔化，文学也不能幸免。人们陶醉于假象的繁荣，繁荣的假象。美篇和泛诗主义甚嚣尘上，垃圾派和屎屁尿被捧上天！文学从未像今日这样卷入低俗恶俗！
      为什么说文学还多少有点意义？那只是对文学本身和文学人本身而言。文学的本质意义是什么？就是打开世界和生命自体的方式！首先是提供观照，诠释和描述世界的特殊方式，包括美化和点缀，批评和矫正。再者，就是提供了一种自我塑造或救赎的方式。这些打开的方式就是诗！辛波斯卡说，诗是灵魂慰籍最好的草药。当文学在描述或解释世界的时候，至少在语言学和艺术学层面提高了全民素质，甚至可以实现哲学社会学政治学不能完成的任务。至于自我塑造和救赎，那就因人而异了。就当前的状况来看，文学已蜕变为美化和宣讲的工具。产品推销和房地产推介都不遗遗力地借用诗的语言，还说文学没意义？然而，正因为文学的世俗化，她的意义也被消解得更快更彻底！
      文学对文学人的意义。这可能是文学最大的意义，也是最后的意义。不要以为在接近或从事文学你就是文学人了。文学是追梦者的事业或信仰。隐逸派诗人把诗歌当成宗教。我现在认为诗教是最好的信仰，也只有作为信仰才能支撑我坚持下去。但这信仰绝不可大众化。大众喜欢把真实的东西虚幻化，用谎言装点生活；而诗人则能把虚幻的东西真实化，把心灵图景具象化。科林伍德说，生活是虚幻的，艺术是真实的。这句话很早就读过，长期的坚守和揣摩才体悟到其中深意——对艺术的坚持不仅是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还会有‘意外的奖赏’，而生活则常常欺骗和嘲弄你的努力，任劳任怨可能只是为别人的巧取豪夺增添更多成果和优势。对于精神层面大于物质层面的人来说，艺术不是一种生活方式，而是一种生命方式。对我而言，则是生命更高的方式，不可替代的方式。虽然文学对我几无报偿，但我也从未后悔过。如果不是世俗义务缠身，我宁愿为文学孤绝一世。我是不相信有来生的人，但文学已然是我的宿命！洛夫说，诗是报复残酷命运的匕首，我就宁做这匕首！

河西苦雨
2022.3.30.

赵春华

如今的确没有多少人追索文学的意义了，都不知道文学还有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可悲啊！

歌未竟。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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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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