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公诗选：英烈篇（1）

乐山船公

船公诗选：英烈篇（1）






【谁认得这位娇小美貌的女兵】
  文/乐山船公


1、


在微笑，那天，堆在远边的白云
停了下来，裙边卷起来
风，停在云的腿上
草，停在地的脚上
青色的嘴角尖翘得老高
触到的微笑是柔软的
柔软是大家的
大家是用会心地微笑修饰的
一个家，包括
所有的青草尖儿
所有的浮云和轻风
所有流芳的微笑
都从一幅照片中苏醒过来
这些和平的景物


2、


草的记忆很强，颜色和肢体
子子孙孙，年年没有疑问
这是2005年9月3日
泥土情愿侧身收缩
让出一些位置给初秋露出的微笑


色调还是一样，十八岁的姑娘
没有疑问，在草地上一躺
就是一个甲子，六十年的轮回，青春依旧
那时，你告别了学校，一去不返
你躺过的草地
至今还余留你的芬芳


3、


向南向南，秋风秋雨，秋叶纷纷
九一八，九一八
秋收的灾难，向南
向南，花园口
浓缩的黑夜，浓缩的痛苦，待摊中原


徐州告急，如果徐州告急
飞过去的、走过去的、拖过去的
从亲人的尸首上
从婴儿的撕裂声中，下西南


下西南，一路悲壮在脚下蔓延
江山破碎，母亲最后一滴乳汁
喂大了哭声
老人最后一滴眼泪
汹涌了长江
倒下去，站起来，向西南缩进
五指攥紧
后腰上是我的拳头


4、


满目疮痍，呜咽的湘江，向东北
读不懂的天书，硝烟弥漫
徐州，徐州，我乘坐湘水而来
带着长沙对大海的怀念
这里雨大林深
枪林弹雨染红的土地，有我祖宗的遗训
那是我红颜的归宿


你受伤了，徐州
你还有一粒子弹，连长
别站起来，你的一条腿不见了
不不，东洋军刀削走了你的肉体和另一条腿
连长，我如何为你包扎啊
连长，我是女生
连长，我软弱
连长，连长
XXXX的鬼子，见你娘去吧
砸死你，砸死你


5、


一粒子弹划出一道殷红的弧线
悄悄落在台东18里路的一个角落


壕沟被填充，心壑被撕开
那些碎散的唐砖汉瓦
记得一位战地救护员，象一阵风
把一个鬼子的脑浆给砸了出来
就再也不见
那娇小美丽的身段


徐州啊徐州，5月19日沉默的徐州
你可曾载录，天上有多少双闪亮的星星
是你的英雄儿女们
死不瞑目的眼睛


6、


土地，我是草，土地
在枯荣之间，祖祖辈辈都不知道您
有多深、多厚、多大、多广
远处的泰山是您的脊梁吗
近处的磐石是您的骨头吗
脚下的青铜在孕育寂寞
残存的古瓷在鄙视软弱
我不知道您有多少沧桑
您扬起的尘埃也是一背的炎凉


请原谅我，从您的缝隙出来
允许我用细柔的根
缝合您千古不愈的伤痕


7、


我是分裂的，我无法摆布自己
人类的界碑是我身上的桎梏
欲望，割裂我干燥的皮肤
象板块一样漂浮、漂浮、碰撞、碰撞


草，你无法缝合这些裂痕
一方水土养就一方性情
你还记得60年前的微笑吗
我只把这些和平的容颜变成你
一岁一荣的肤色


如果你把所有的根连接下来
你就会知道
我厚积的恶与善
是你永远丈量不了的地幔
我只表露冰冷和深沉
你无法抵达我
熬炼的心
就让所有的灵魂洗个澡吧


8、


小草啊，你一直在大地的怀抱里
低头抬头之间，都表达亲密
你看我，高高在上
却没有你“野火烧不尽”的精神
更没有大地的深厚和宽容
我无法揣测滚烫的地心
只能用发达的根系吮吸万物的心情


也许我是青纱帐、红高粱或者白杨的子孙
我有高傲而谦卑的枝体
我无法考究，但记得：
我是提着葱饼蓝子炸死鬼子的老妈妈
我是狼牙山上的五匹狼
我是乌斯浑河中的八条鱼
我是张自忠、赵一曼、马本斋、左权和许多烈士
就象我身旁安息的无名女兵一样
他们组合了我
让我具有“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力量
但我始终恭敬地弯下腰来
把高贵的头颅垂向英雄的土地


小草沉默了，大地沉默了


9、


您们好! 我是风，风的信天游
大地，小草，柳树
我受徐州柳新镇陈先生的委托
在您们属地最显眼的地方
贴上这张“寻人启示”：


徐州沦陷前，一位阵亡的女兵
把一张照片和信留了下来
照片是67年前在长沙女子中学拍的
信已经霉烂了，大意是：
“女儿离家参军去了，
没有告诉亲爱的父母，
当二老见到这封信和这张照片时，
女儿已经身死他乡。
望父母不要过于悲伤，仅此留念!”


如果有谁还能认出这位姑娘
不，认出这位母亲
请与陈先生联系，电话：19491001




写2005年9月3日抗战6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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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本诗来自2005年清明节时轰动新华网（转发）的一张寻人帖子·····




《最美最美的青春少女，来给她上柱香吧》
中国徐州网-都市晨报讯　　（记者 万俟轩 尹苏辉）


　　日前，铜山县柳新镇口上中学的陈开灵老师，向记者讲述了徐州沦陷前 一位受伤女兵临终前拜托他奶奶帮她寄家书的事。但由于种种原因，奶奶没有完成女兵的遗愿。奶奶死前，把女兵临终前留下的一张照片交给他。 他每年都按照奶奶要求，为女兵的坟头烧把纸。 　　


       奶奶说，徐州沦陷前不久，保长突然通知她家，把东屋收拾出来接伤兵。结果第二天中午她家就住进了五六个，其中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兵，这个女兵模样清秀。抬担架的民工告诉奶奶，头天晚上，鬼子和国军在台东18里路的地方遭遇，这个女兵是战地救护员，她见连长倒在血泊中，便前去抢救。这时突然上来一个鬼子军官，挥舞军刀将连长砍死了。女兵愤怒地举起一块石头把鬼子军官当场砸倒，最后连砸数下，把鬼子的脑浆都砸了出来。不料她刚站起来，一颗子弹就击中了她。 　　


       等民工走后，这个女兵微微睁开眼睛，她攒了好一会劲，然后吃力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封信，还有两块大洋和一张她在学校时的照片。示意奶奶帮她寄回家。奶奶接过后禁不住号啕大哭。那个女兵当天晚上就死了。两个民夫用担架将她送到村东的乱葬岗，奶奶也跟着担架来到墓地，亲眼看着将女兵下葬。 　　


       回家后，奶奶通过打听，才知道这个女兵只有18岁，是湖南长沙女中的一位中学生。为抗日救亡，她千里迢迢来到徐州战场。奶奶说，信还没有来得及去寄，因为跑反，便把信藏在箱子底下。等到回家时，发现信皮、信纸因受潮全沤烂了，只有那张照片和大洋还在。详细地址记不清了，信的大意是：“女儿离家参军没有告诉父母，现在有可能身死他乡，望父母不要悲伤。现将身边的两块银元和在校时的一张照片寄回，留做纪念。” 　　


       听了奶奶的叙述后，当天下午他偷偷跑到奶奶筑好的小坟前，插了一棵柳树，然后又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陈先生说，从1967年到1983年，在这16年的岁月里，他和奶奶每年都要偷偷到女兵的坟上烧把纸。他插的柳条长成了参天大树，奶奶直到年老走不动的时候，她便叮嘱孙子去上坟。奶奶是1995年85岁时去世的，她去世前还反复嘱咐孙子，千万不要忘了去上坟。 　


       陈开灵先生说，他奶奶是带着愧疚的心情离开人世的。奶奶去世后，他每年都去上坟。他还说，如果女兵的家人能通过晨报获悉这一信息，奶奶在九泉之下都会感到非常高兴的。

缱绻

老师的诗，拉长了视线，点亮后，再细品。祝春节快乐！

赵兴权

欣赏佳作并祝新年快乐！

竹月

老师，除夕快乐！
在今天读这样一首诗，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啊。

网上有一张女兵临刑前的黑白照片
每次我看都热血难凉。和平生活是真的美好。

吴殿平

小的切口，大的叙事和写意，叙事抒情烘托浑然一体，开首更美，轻松的景物描写，就承载了大的主题叙事，文字语言娴熟唯美自然不事修饰和渲染，，喜欢，推荐问好船工老师！

张永进

欣赏。并祝新年快乐。

周建好朝

欣赏，祝诗友新年快乐！

也狼

哇！不得不提！阅读，要积极回复。谢谢老师的佳作分享

也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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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山船公

吴殿平 发表于 2024-2-9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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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殿平老师的肯定和鼓励。龙年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