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鸡

周天红

鸡贩子李二狗猛然间就不贩鸡了要正二八经地办个养鸡场，这事儿在黑石包村那可不是个小事情。这两年，村子里的人家谈起鸡的事儿就只摆脑壳。李二狗他居然要养鸡，真是有点儿让人想不通。
李二狗在黑石包一带贩鸡到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大家都喜欢叫他李二狗鸡贩子。李二狗整天挑着两个鸡篮子摇摇晃晃地走村入户山前山后东村西村地转悠，过着收鸡贩鸡的日子，村里人没感觉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最近一段日子，村里人就有些怪怪的了。隔三差五就有人家满村子里找鸡，说是少了一只鸡婆掉了一只花鸡公什么的。真的怪了，要说是让那十字岭上跑下来的豺狗子叼去了也要留下几根鸡毛嘛，怎么连个影影儿都没见到呀。要说是专门偷鸡摸狗的人干的，那还不一下子就给你整个干干净净，怎么一回总是只少一两只呢。村里人犯愁了。
有人家丢鸡，有人家找鸡，有人家卖鸡。没有多久，这些事儿在黑石包村这个一巴掌都能挡得住天的山沟沟里，大家都看得惯了。有时一觉醒来偶尔有那一家的鸡全部没了的，也是山前山后地找上一阵子，嘴里骂上个小半天，出了一通气，也就没事儿了。折才免灾，村里人就信这个理儿。
管他那个鸡的事儿在村子里传的好热闹，李二狗仍然挑着鸡篮子贩鸡，早出晚归，见了面，大人娃儿婆婆大娘大姑娘小媳妇的还是高声粗气地叫着他李二狗鸡贩子的名号，乐哈哈地笑。
话说到那一天，李二狗一大清早出门到邻近的村子里贩鸡，挑着两个空鸡篮子刚走到十字岭下面的三道拐，就见一个大汉子迎面挑着一大挑鸡走过来。李二狗赶紧上前打个招呼。那大汉子放下鸡挑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自己是往东走二十里外磨子桥的人，头天晚上家里出了事儿，修房子时一堵墙倒了，把好几个帮忙的人压成了重伤，赶早把鸡挑到走马场上去，卖了好凑点医药费。
李二狗说，巧得很，我就是个贩鸡的，三百元卖不卖。
大汉子说，大哥，你就不要太欺人了嘛，我在家里婆娘反复叮嘱交待过的，这一大挑鸡最少也要卖600元嘛。
李二狗和大汉子你来我往地较量了一阵嘴巴劲，最后大汉子还是以三百元的价钱把一挑子鸡全部卖给了李二狗。没办法，急着用钱嘛。大汉子照着自己的额头拍了一巴掌摇了摇头叹着气心痛地走了。李二狗把鸡收拾好，挑着直往家里走，嘴里那个甜呀，比喝了一碗糖开水还安逸。
李二狗乐哈哈地挑着鸡一进家门，还没放下肩上的担子，婆娘就哭声哭气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两脚，打得李二狗愣了。
婆娘说，你早晨出门也不好点看看，昨天晚上不晓得哪个挨千刀的把鸡全偷光了。
李二狗丢下鸡挑子跑进屋一看，家里的鸡呢，连个鸡花花都没有了。
李二狗从里屋出来，婆娘照着他的脸上又是一巴掌。婆娘哭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骂，你这个砍脑壳的死鬼，你在哪点贩的鸡哟，这不全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的鸡嘛。婆娘一巴掌把李二狗打清醒了，一看，当真全是自己家的鸡。
“我晓得了，那人说是往东二十里走磨子桥的”。李二狗立马站起身来推开堂屋大门顾不得穿上鞋子光着脚板儿就往东跑。他跑了三四十里路，一路打听了大半天也没听说有磨子桥这么个地名的。
回到家里，李二狗一气之下把贩鸡的家伙全烧了，决定办个养鸡场子。
养鸡场开张典礼那天，村里乡里的头头脑脑整整齐齐地坐了一大台子人。台子下面也是挤满了十里八村看热闹的。
轮着李二狗讲话时，刚拿起话筒，台下十多个半大不小的娃儿就齐刷刷地高喊，李二狗，鸡贩子！引得全场一阵阵大笑。
李二狗没管这些，拿话筒就放声讲开了：乡亲们，我决定办好这个养鸡场，还决定为村子里的每一户送5对小鸡崽作为鸡种，希望大家能够收下。你们还不知道吧，村子里闹丢鸡的那档子屁事儿，其实就是我干的、、、、、、
刹那间，台下热闹的人群便静了下来，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