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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笨这家伙
文/赵化鲁
最早看到老笨其名，是在省报副刊上。我的文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昙花一现，人家隔三差五就露一下脸，那文字功夫着实了得。名曰“老笨”，独具个性，这让我想起了老子、老舍等先圣名流。“老”字有自负之心，笨呢，又含自谦意。老笨何许人也？其人到底笨也不笨？
网上漫游，无意闯入老笨博客。博客头像一副谦和仁慈的憨厚模样，公告栏里的话却隐隐透出几分“霸气”：著有《老笨拙语》，有少量赠书，求者从速，读毕需写一篇评论云云。我还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世间何以竟有狂妄如我者？于是寄语索书，但称评论与否尚需视文章质量而定。
忽一日，接到陌生人电话，区号是太原。对方一口亲切而夹杂晋南乡音的普通话，是老笨！我们电话里海阔天空里神侃一通，他要邮书给我，我说不必，国庆长假我可能去省城，到时见面赠书不迟。老笨说这几日老婆不在家，来省城一定和他联系，他负责接待。记下了老笨手机号，知道他本名张志刚，在金融系统工作。我俩同为60后，但他长我好几岁。
10月4日午后乘车抵并，短信相告老笨。老笨来电话说晚上要宴请我。由于省城其他朋友相约聚会，不得不婉拒了老笨，他短信埋怨我：时间怎么那么紧啊！
和老笨的会面推迟到了次日傍晚临行前。晚8时，我买好了夜里11点的返程票，在火车站前等候老笨。不一会儿，一个中等个头、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走近我，对方一句“赵老师”仿佛接头暗号，我确认了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男子的身份。老笨看上去不到四十，他的平头，乌发，微笑，再加上不俗的谈吐，难怪他家孩子的同学说“你老爸真帅！”
老笨说他的笔名源于乳名。我看老笨不仅不笨，而且又帅又酷。衣着随意的老笨，思维却出奇地缜密。自称学理工科的他，习文两年，就弄出了一本厚厚的《老笨拙语》出版，他的第二本书《老笨物语》呼之欲出。老笨有过留学德国的不凡经历，可他却出身贫寒农家，生养他的小村距离我很近。虽然他襄汾我曲沃，县域不同，但相邻而居，不足十几里的距离，我们是名副其实的正宗老乡。
当年，老笨留学德国的消息在家乡传开后，小村沸腾了。在亲友们好奇惊喜地关心能不能从国外带回大彩电时，母亲却拉着老笨的手，为儿行千里深深担忧。她叮咛老笨：妈妈不稀罕什么大彩电，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话语，道出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催人泪下的经历，被老笨付诸笔端。文章很快在大名鼎鼎的《南方周末》刊出，老笨的真情好文，感动了天下无数为人子女者。
省城繁华的夜景下，两个来自乡下的农家娃并肩而行，谈得相当投机。在晋阳广场的一个石椅上坐定，老笨拿出其大作《老笨拙语》相赠。他让我看其扉页上为我写就的题词：
拙语归赵，化鲁为迅
我明知故问：听说过“完璧归赵“的典故，你的“拙语归赵”莫非视自己的书为“和氏璧”？您也忒不谦虚了吧？老笨未置可否地狡黠一笑。他急切地翻开书，就着灯光，指点我看他的得意之作。我说他的几首古诗，格式、意境并不怎样。老笨不服气地辩称，那是20多年前所作，难免稚嫩。言外之意，今非昔比。
说老实话，我属于比较挑剔的人，可老笨书里流淌真情的文字还是打动了我。童年出门玩乐忘归，急急忙忙赶来寻找老笨的母亲，塞给他一个面包，老笨感叹：终于知道世间还有比白面馒头更好吃的东西！数年不见的同学重逢，真挚的情意尽在见面的紧密相拥中；相处日久的同事外调南方，殷殷的情愫洒满回忆的字里行间……
只是浮光掠影地读了老笨 “拙语”的片段，但“大巧若拙”的感觉已经浮现脑海。迄今没有购置私家车的老笨，不是买不起，他说单位和住处咫尺之遥，买车没必要。如果说买车为了炫富和体面，那更与他追求淡定从容的人生境界背道而驰了。
我原以为老笨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没想到见面絮谈，他一反初次通电话时对我的大力褒奖，而是直言不讳地告诫我戒除浮躁，切勿把精力过多地投入到所谓的应景文字中去。一个自称仅写了两年的新手，对自诩为有20余年写作经历的老文学爱好者指指点点，我还真有点不服气。可守着厚重如砖头的《老笨物语》，面对长我几岁且一脸诚恳的老乡兼老兄，我失去了辩驳的勇气。我一向以口若悬河见长，面对十分健谈的老笨，好似家乡奔腾的汾河水，遇到了飞流直下的壶口瀑布。老笨，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我真的要像孔夫子那样“予欲无言”了。
火车站口一别，不觉过去了数日。和老笨在网上常见，到彼此博客串门，我还能不时听到老笨的“谆谆教诲”。当得知我的博文被央视推荐播发，他留言提醒：莫为虚名所困。我吭哧吭哧写了一则情感随笔《查岗寂寞》，合了老笨的意，他不吝表扬：此文甚佳，颇见功底。
私下里，我对老笨的一些高见不以为然，但我不得不承认老笨发表看法时的那份真诚。我年已不惑，而老笨兄渐近知天命之年。功成业就生活滋润的老笨，投身寂寞而清苦的文学，让我这个孜孜不倦的文学老青年感动莫名。
钱锺书先生谈及自己文字时有云：假如人生是一部大书，那么，下面的几篇散文只能算是写在人生边上的。这本书真大！一时不易看完，就是写过的边上也还留下好多空白。《老笨拙语》我才刚开始读，《老笨物语》据说不久要出。不管老笨著述多少，在我看来，老笨其人，本身就是一本耐读的大书。我的这篇文字，写在老笨灿烂人生之一角，权且算是对老笨赠书的回报吧。
有感而发，信笔成章，会不会招致他的尖刻猛批呢？——唉，老笨这家伙，还真有点让人惦念呢。
2009-10-13午时，更上层楼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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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14:2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