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四川方言）

江春华

四川省巴州区恩阳四小江春华  联系电话：13881696118

我出生在农村最穷的地方，妈老汉儿没文化，老实巴结的，家头穷得很，不晓得是哪们的他们还把我送起读了个大学。毕业分配，家里没的钱送人情，又回到我们老家。看到同学分到好塔塔工作，心里不是味道，老实说还是有点自卑。性格变得有些古怪。除了在单位工作，不喜欢交朋友，但还是有两个朋友，那是岁娃时的精钩子朋友。再加上我家头穷，因此有点被别人瞧不起。

我的那两个朋友，一个叫军娃子，一个叫海娃子，军娃子，行市的很，他在家头称老大，出了门却成了耙老壳。那天出门就遇到城里来的滚到皮，打得他鼻子口里都是血，我看到他就说：“我扯常说不要那么行市，那么昂帮，你却不听，今天遇到个滚到皮了吧。”海娃子，他小时候就千烦得很，长大也是个强干白，在单位上喜欢舔领导钩子，仗着老汉儿有权，随时一副神活龙子的样子，但真正喊他做事，就是恍尔忽兮、神活龙子的，有时开个会，还爱支长嘴，接下句子。我这个人呢虽是个憨包儿，但对朋友还是耿直的，处理问题从不弯酸，工作上不扯精撩皮，只是看到美女就显得哈眉日眼的了，不球晓得说啥子，我遇到第一个女朋友就不敢说话，她杀角说我是个哈日三。其实我不是，我觉得一见面就想整期头也不对三，含蓄一点好。但现在的女娃子开放，一见面就想报到起。我第二个女朋友见面了；鉴于第一个的经验我们坐在一个坝坝的傍崖，我很想坐拢一点，她展一哈我就挤一哈，杀角她毛了，问我你要咱块？我就日白说：冷，她说：“你才莫球明堂哟，大热天挨到爪子嘛，乓汗臭。”我说那我们起来走走，本来我是想抓住她的手，可她说八字还在两飘，说我猴急球得，于是我们并肩而行，一路她问了一些家庭情况、学历等，我说又不是审犯人喃，朗门问这么详细哟，他说那吹啥子壳子？我说谈点文学什么的三，她听了大吃惊，说我哈眉日眼的，耍朋友就耍朋友嘛，怎么忽儿马子的要谈文学哟，真是个宝气，我心里骂个家：“真是霉挫挫、瓜稀稀的哟！谈啥文学，找点让她喜欢的。”刚想伸手去拉她的手，她气冲冲地说：“莫说那么多，你心里想的啥子就说啥子，你要杂块就杂块。莫吞吞吐吐的！”还没等我把手伸出去，她一哈扑到我颊支窝，嘴巴在我脸上乱肯，还把手伸到我那个塔塔，我搞慌了饺子，扑怕跟头的往家里跑，她在后头毛起喊： “还说你是个大学生，我看就是一个哈龙包，冷血动物。”我怕她看不起我，庚忙日百说：“我刚才看到我的同事了。”那死女娃子拉到我的手，硬是要我去给她买东西，跑到那个小卖部，莫其的啥，买了几袋瓜子和麻辣小吃，她边走边吃东西，我找其不到啥子说的，跟到她走。然后回去，我妈把肉都炖得浠溜耙了。那女娃儿把饭吃了就跑瓜了。后来他到处说我是个莫眼子的，所以我不好找婆娘。

我呢，一个大文人，说媒的还是不少，可总是搞空活路。记得那次邻居张婶给我做媒，说对方早就看中了我。我妈老汉儿听说亲家明天就要来看儿子，简直是彻夜难眠，天刚亮，就拿起笤帚在房前屋后扫得灰扑，边扫边喊：“孬娃子，太阳晒沟子了哟，快点起来嘛，今天老丈母要来，争个气哈，还是早点娶个婆娘，也让老子省心嘛！”“老头子，起来哈，帮倒做点啥子。你舅子啥都不操心，老了哪个服侍你。”我慢歌斯理里爬起来，给老汉儿当帮手，忙出忙进，收捡乱七八糟的东西。连早饭都给顾不得煮起吃。
   8点多，电话响了，妈拿起话筒：“喂，找哪个？”“哦，李大姐颟，啥时来呀，早点哟，免得晒太阳。”“要得。一哈哈就来，可能四五个人。”妈放下电话，搬起梯子上楼取下几方腊肉，招呼我：“快些拿去，热点水洗了。马上就要来了哟。”我抱了几捆块块柴，把火烧得好大哦，一港港儿就把水煮开瓜了。“才安逸，腊肉上的霉几个三哈就洗干净了。”“妈，肉洗好了。还做啥子不？”“跟你爹去逮只鸡杀了。”“咕咕，咕咕”抓了把米唤来一大群鸡。“杀哪个嘛？”“管其他的，逮到哪个就哪个。”“逮大的哈！”老汉儿一伸手就抓了只大的，把鸡颈行毛一拔，刀子一割，鲜血直冒，痛得那鸡乱扳。“狗日的，血都涨完了，还不死。儿子矣，看看水开没的，汤死它。”
     七手八脚的，家头好吃的东西都进了厨房。干块块柴才好烧哟，灶头的火冒起多高，锅里煮得大烟小扛的，一哈儿就把东西煮熟了。我心里嘀咕：“望了他妈好多道了，把老子忙惨了，咋个还不来？”“狗日的娃儿没名堂！”我以为是我在妈指责我，地坝坎坎上来了一个女的，指到我说。随即又问：“你妈呢？他们不得来了哟，走的半路上扯了回缩——黄到了。”我丧气地说：“去他妈的，又黄了。妈那个。。，老子又空忙了！”爹妈闻声跑出来，一屁股坐到街沿边边上：“空忙了哟，煮那么多东西，郎凯吃得完嘛！” 下午我打电话邀约了我单位的同事，说我妈老汉儿想感谢同事对我的关心和帮助请他们吃顿饭，才避免了一次浪费，说实在的老子心里不是滋味，于是极力地想把工作调一哈，找个环境好的地方，也好找个老婆过日子。

我妈的外婆娘家有个亲戚在县级单位，人际关系好，就想找他帮我找人把工作单位调了。那天下着毛毛雨，我穿了一身新衣服，跟单位请了个假，帽耳跟头去赶车去城里。好想早点找到他，可我们不认识呀，走拢咋个说嘛，上了车我一路都在想，刚要想好了，那舅子车簸来簸去的，又给弄忘了。好烦罗！也不晓得咋个的平时坐车不怎么累嘛，这哈儿却累的不得了。走到城头，想俭几个钱，没有打的，抄近路走，走了好久哟，才到了亲戚单位楼下，又不好意思上楼去，因为不晓得人家见不见我，不晓得人家理不理我。想到妈老汉儿那么老了，莫人照顾，勇气又来瓜了。进门问了那门卫：“你们单位有个叫。。。的吗？”“有。”“他在上班吗？”“在，你找他吗？我帮你打电话叫他下来。”“不，不用了。”“你晓得他吗？”“不晓得。”“我带你去。”……门卫好热情哟，就好象见到自己家里远方亲戚。他把我带到那个亲戚办公室门口，“就是他。我走了。”“谢谢！”“值不到谢。”糟了，他惊讶地看着我：“你找我？做什么。”我的心砰砰跳，手脚都不晓得往哪搁。支吾着：“我们是亲戚，我外婆是你姨婆婆的妹妹。”“怎么啦？”我差点休克。朗凯说嘛！心里乱麻麻的，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太紧张，好半天才挤出：“想找你帮个忙…….”一口气把我所想的不歇气地说完了，说话的时候我不敢看他的脸，生怕他不高兴或不乐意帮忙。要说的我都说完了。“看到我们是亲戚的份上，帮我哈子哈。我懂得起。”边说边把我在家里拿的腊肉脖子送到他桌子上，他说：“你这是在干啥？我能帮的一定帮，这个你拿回去给老人吃。你先写个申请嘛，我交上去看看。”他没有多说什么，就有人来叫他出去了。没法，我抄了他的电话号码，拿着腊肉回去写申请了。写好申请找熟人带给了他。过了几天我还没有给他打电话，他给我打了电话说：“得行，明天来填表。”我喜欢得不得了，一夜没有合眼。我还是给他带点什么表示感谢塞，腊肉不要，要什么呢？我家里又莫的啥子好东西。到农户家去买只土鸡。这次进城的心情比上次好多了。坐到车上就睡绰了，连鸡把屎给我窝到孩子（鞋子）镐头，都不晓得，臭死人。下车了。我跑到公厕里用水洗孩子（鞋子），把裤子都打湿了。可还是臭的不得了，哎！哪门有法到人家单位去嘛！我把鸡放到门卫那个塔塔，告诉门卫说那是我亲戚叫我帮买的。过后就上了他办公室，坐都不敢坐。他把表给了我并教我怎么填，然后我跟他到人事局把表交了。叫我回去等消息。差不多过了两个月，没有消息。我的心理开始不塌实起来。接连跑了好几趟城，亲戚都说领导还没有签字哟！到时我通知你。最后我悄悄跑到我的上级单位去打听了一下，那个办公室主任说，那还要等段时间哟。又等了三四个月，办事的那个局长调走了哟！糟了！给调黄了，我原来工作的单位都晓得我调，现在琅个办喃！我把那个局长的电话拨通了，他说：“我把字签了的呀！”我又去找了我亲戚，他与我一起到局里找了有关领导。其中那个办公室主任对我亲戚说：“老。。，你管那么多闲事爪吗！”当时我心头那火好大，硬是想发作，可我还是忍了。他把文件起草好交到打印室，说：“明天来拿。”第二天上午我去了，他说：“上午不空，下午来。”我无言以对。下午我又去了，他又说：“明天来。”好吧，以前等那么长时间都等了，明天就明天吧！到了第二天我去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对我。真的把我弄的哭笑不得。光等他我的工作咋办呢？于是我回到单位等他有空了再去。又过了一个月，我到局里拿文件，那个办公室主任说：“狗日的，现在还有人干指母蘸盐哟！”然后很不情愿地把文件给了我，拿过来一看，让我傻眼了：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拿了文件，真是哭笑不得，竟然调到离家更远的地方了。看来我这辈子要打光棍了。

回来的路上我听到邻居杨伯伯与刘大叔在吹壳子。看到他们我绕道悄悄走，生怕他们问我啥子。

刘大叔：“老弟，忙啥子嘛！吃锅烟哆。”

杨伯伯：“等港港儿。屙爬尿就来。”

刘大叔：“昨天听到人家说，物价又上涨了！”

杨伯伯：“求啥子不晓得，莫乱说。”

刘大叔：“昨年子猪肉15块一斤，今年6块了。昨年我喂少了，没赚到钱，今年喂了那么多，求钱不值。”

杨伯伯：“兄儿莫急，国家政策好，农民有困难，政府会照顾，怕啥子嘛！”

刘大叔：“国家政策咋个能落实得到我们这乡咖咖里，天高皇帝远，政策好，就象那个放水样，路线长了，漏都漏完了，到我们这个塔塔，哪还有嘛！”

杨伯伯：“莫求想多了，活了这么多年，我总认为还是咩娃儿好：饿了吃莽莽，困了睡告告，渴了喝开开，胀了窝尿尿，还有人把你当宝宝。”

刘大叔：“照你那门想，世界莫求法活了，都气当娃娃，人类咋个发展。地球都要涨爆。”

杨伯伯：“不跟你说那些求莫名堂的了，我还要到老丈母家去买小猪儿，管求他什么啥子，事嘛还得要做。”

刘大叔：“你舅子，不听我的，到时你吃亏了，莫说我没给你说哈。”

杨伯伯：“老弟，我不想跟你谈那些！你找你屋头老婆婆给那个孬娃子说个婆娘，就算你狠。”

刘大叔：“说起那娃儿，狗日的命孬！他妈老汉儿把名字给他起错求了。啥名字不起，起个孬娃子！”

杨伯伯：“三十好几的人了呀！哎！看娃儿呢，有模有样的，他不应该跟他那伙二杆子混，人家都怕他是个不日栽的，不是我幺女子就嫁给他了，我幺女子也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嫁出去，一直这么多年，在外头跑，也不回家。”

刘大叔：“你老舅子是不是想我去做媒哟。”

杨伯伯：“龙凯晓得人家喜不喜欢？”

我的心怦怦跳：“幺女娃子呀!咩娃儿时，我们光打架，她胆子大死人，经常躲在人家背后吓人，有一回把老子的尿都嘿出来了。”

我心里好像有谱了，第二天回单位上班，精神似乎好多了，因为还是有女人看得起我。那年过年，幺女子回来了，我的妈呀！穿金戴银，全身亮闪闪的，妖艳儿得不得了，我怕她不可能看上我。大年三十中午，我和我妈正在屋头煮饭，狗咬得乱蓬蓬的，妈满手油跑出去，“幺女子，你咋个舍得到我们家来耍呢？”“儿子，快点把堂屋门开了，倒杯开水。”我庚忙跑出去，给幺女子打招呼：“幺妹儿，几年没看到了，变化大噻！”幺女子：“哥，莫笑我。”幺女子把一大包东西交给我妈，庚即过来与我搭讪，没有坐下来，就与我们去厨房一起忙和，中午也在我们一起吃饭，下午我骑摩托车带上幺女子，到街上茶楼喝茶。我们做的包间，她很大方，刚开房就把钱给付了，弄得我不好意思，她喝清茶，给我要了菊花茶，一边喝茶一边讲她在外头的事，我们对坐着，可我不敢正看她的眼睛，生怕弄得不开心，她似乎很失望，还是她选择了近道，说她会看手相，要我伸出手，她给我看相，她纤细的小指在我手心来回划着，划得我心慌意乱，根本没有认真听她嘴里说的，我实在觉得她太迷人，翻过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死死地盯住她的眼：“我爱你！”我第一次觉得女人的眼睛那样美丽，她站了起来，生怕她象以前那些女孩子那样离开我，这一次她没有，绕过茶几，走近我，我们拥抱了，紧紧地，“我的妈呀，好香好香，我全身都软了。”

那晚她没有她回家，与我和我爸妈一起聊了一整夜。后来我们每天都要一起出去走亲戚，无论是她的亲戚还是我的亲戚，我们都一起去，正月初十我们结婚了。

诗子

不是很幸福！

江春华

哈哈，土石

白沙

四川方言读来亲切。

徐倩倩

让那些充满情感和美和诗的细节和瞬间凝固下来，像一个个特写镜头，生动而细致地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