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老王辞职

孟庆东

      老王正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看着班里的学生上早自习，忽然接到教务处的通知，所有班主任马上到校长室开会。提到开会，老王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学校最近老是开会，上天的班主任会上，校长竟然宣布一个特别决定，重新调整了学生的在校时间。本来是一周星期一次的，上五天课休息两天也是很科学的。学校非要改为两周星期一次。学生连续上十天课很疲乏，再在家里连续玩四天，回到学校又难以收心，老王觉得这样做太不合常规，也不利于学生成长。校长宣布的时候，老王就据理力争，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当着校长的面给老王帮腔的。最后，老王只能是自讨没趣，落了一鼻子灰，独自一人悻悻地溜出校长室。校长对性格耿直的老王本来就有成见，打这以后就更把老王更看似眼中钉肉中刺了。
       老王在学校里还是个分管宣传工作的副校长。老王工作认真，性格耿直，但是处事平淡，不喜欢各种应酬。很多场合，校长都不安排老王参加，所以很多学生和新来的老师甚至都不知道老王还是个副校长。校长有时候却极力夸赞老王觉悟高，又有才。校长还找老王谈话，说是校委会研究的，让老王兼任七（四）班的班主任。七（四）是学校出名的捣蛋班，名副其实的“气死”班。老王担任班主任以后，发现“气死”班的学生也不是想像的的那么捣蛋，顽皮是学生的天性，经过老王耐心疏导，“气死”班的成绩却直线上升。老王也深受学生拥护。 也有人会在老王面前替老王抱愧，说老王是怀才不遇。但是，老王却不以为然。副职就像是足球场上的替补队员，说白了也就是个观众，老王就一直把自己看作是足球场边上的一名拉拉队员。
       老王是个很认真的人，更是个很清醒的旁观者。把学校的作息时间改为十天休息一次，在学校内外也掀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风波。学校的大部分老师是高兴的，因为每隔十天就可以来个小长假。学生家长是绝对反对的，上个周末的时候，老王亲自跟着学校租来的校车把班里的孩子一个个地送到家，又挨个地给学生家长解释了学校的新规定。学生家长满腹牢骚，甚至有的妇女都是骂骂咧咧的。老周是听了几大筐的话头子，装了一肚子委屈回到学校的。
       在校长那里受点委屈无所谓的，在家长那里吃点唾沫星子也无所谓的。关键是老王很心疼那些孩子们。孩子们太小了，想家的时候都能不吃不喝，急得要哭，根本没有心思学习。幼稚的心理，单纯的思维，率真的做法。孩子们为了反抗，或者在黑板上写字，或者在墙上贴纸条，或者在作业本子里面留言，还有的还会哀求老王想办法，更有几个孩子和其他班的学生写了联名信，传到了校长办公桌上。孩子们都说想家，坚持要一周回家一次，坚持要学校撤销那个新规定。老王苦口婆心，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怎么都劝不好执拗的孩子。那些抗议的言词有的是很偏激的，说是到了周末如果不允许回家，就跳楼。老王很理解孩子的心情，现在的学生都是娇生惯养的，在家里都是小皇帝。老王一边安抚学生的情绪，一边不停地给校长建议，但是每次校长都没有给老王好脸色看，还说老王是耸人听闻。
       老王是最后一个走进校长室的。校长看着老王慢腾腾地挪步进去，心里本来就堵，拿眼恶狠狠地瞪着老王。老王好像没有发现，老王从来不去正视校长那张阴森恐怖的脸，老王小心翼翼地找个拐角的位置坐下。校长沉默了好几分钟，会场的气氛很凝固。老王的心理也有着莫名的紧张，最近一段时间，只要开会，老王就是校长的出气筒。老王憋着一口痰想吐又不敢吐，硬生生地咽在了肚子里。校长干咳嗽两声，终于开口了：“恩，啊，关于学校作息时间变动的事情，恩，啊，那是经过校务会研究决定的，恩，啊，大部分的学生也都是老老实实地遵守新校规的，可是呢，恩，却有极少数的学生瞎掺和，特别是“气死”班有几个孩子，饿，啊，还敢联合其他班孩子一起捣乱，恩，啊，真是一个老鼠坏一锅汤。”老王的脸火辣辣地，心口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哆哆嗦嗦，支支吾吾，想站起来解释什么的，却又躬下了身子。校长又接着说了许多，说调整在校时间是一件好事，出发点是想让学生们更好地集中学习。其次呢，也从现实考虑的，因为油又涨价了。每周，接送孩子的那几辆车是花钱租人家的，一周出车一次太耗油了，学生们每个月交的那点车费根本不够，所以才改为两周出车一次的。最后，校长又强调地说，如果有个别学生无事生非的一定要严加管教，如果有个别班主任和组织上对抗的，绝不轻饶。
       老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校长室走出来的，他没有往教室去，他觉得他再也没有办法向学生交待。他径直往他的宿舍走去，他要郑重其事地向校长交一份辞职报告。
       星期五上午，所有班主任又到校长室开会，校长宣布：老王不服从领导，煽动学生闹事，不在担任“气死”班班主任，并已经拟文上报，请示上级给予老王停职检查处分。
       星期五下午，学校没有按正常周末给学生放假，大小门紧闭，锁住了归心似箭的学生，锁住了学生的似箭归心。“气死”班两个男生从二楼跳下去，生死未卜，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领导非常正视，连夜派调查组介入调查。调查期间，校长停职，王副校长临时主持工作。
               孟庆东20120407      
      

心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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