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李寂荡散文选(之二）

白沙 · 发表于 2005-3-4 19:34: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8 05:50 编辑

李寂荡散文选(之二） 7.故乡也许，自恋与自卑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并且都会表现在对故乡的态度上，都可 能会为自己的故乡感到自豪，同时也会感到自卑。我的老家是一个独特的地方，很多年 以来，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它是一个最美的地方。读《桃花源记》，读《边城》，都会使 我联想到它。也许其他人到了那里会笑我的这个想法。这也许也是“自恋”的一个表现 吧。老家四面环山，其间河水穿越而过。春天是耀眼的油菜花，夏天则是一片碧绿，白 鹭翩飞。而山寨则是一半汉族，一半苗族，和睦而居。故乡地处三县交界，地方僻远， 加之到处是溶洞，因此曾经土匪横生，被称之为匪洞，后来土匪没有了，改叫水洞。乡 村多狗，狗吠使夜晚显得特别宁静，狗叫得越厉害，乡村显得越宁静。现在在城里，我 只要听到狗吠，一下子仿佛置身于乡间。乡村的午间也很安静，村子是静悄悄的，人们 都上山干活去了。只见河水波光粼粼，几个妇女在河堰捶洗衣服。田坝间响彻着捣衣声 ，走近了则听见妇女们开怀的笑声，她们把洗干净的衣物晾在河滩上。被晒干的衣物气 息特别的清新，真如人们形容的那样，能嗅出阳光的味道。河堰边的碾房的碾子一圈一 圈转动，就像乡下的日子，缓慢而安详。准备高考的那个夏天，我回到故乡，过得十分 惬意。每个中午我到河里游泳，然后躺在河滩上晒太阳，一点不感到炎热，清风徐来， 凉爽至极。下午坐在葡萄架下读书，透过葡萄藤架洒下的阳光，清淡如水，而天上的白 云也是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 很小的时候，跟着母亲到地里干活。在山坪上，歇息时我凝神极目远眺。只见山峰 连绵无穷，直到与天一色。我好奇地想象着山那边的世界，有着怎样的村庄和城市。故 乡是公路的尽头，是河流的源头。就像故乡的河水，我开始向外界走去。似乎也像河水 一样一旦离开而不再返回。 一个人一朝与生养之地分离，生养之地就成了故乡。去到县城，水洞就成了我的故 乡，最初的时候，不断梦见它，写作文会写到它。盼望着放假，放假回家。在县城，所 感受到的与乡村不同的地方就为我组成了城市这个概念。譬如，柏油路、不绝于耳的汽 车喇叭、电灯、高楼、自来水、喧闹、城里人粗鲁的流话和油腔滑调。给我印象最深的 是每天中午广播里的评书，给人特别慵懒的感觉。而当我到外省时，县城又变成了我的 故乡，似乎整个贵州都变成了我的故乡， 我们都会因为一些所谓的梦想，离开故乡，而那些梦想像地平线一样越行越远，你 有一天也许会放弃这样的追逐，而故乡依然在原来的地方。就像一只风筝飘得再高再远 ，而故乡仍然是那根线的端点。在故乡时，你会有诸多的不满，而一旦离开，似乎看到 的只是美好的一面，其缺陷倒给忽略了，仍然会有所留恋。有那么几年，因为读书和工 作的缘故，我常常往返于故乡和异地之间，经历着无数次孤单的离别和重逢。我一方面 害怕到陌生的地方，一方面却不断地走向陌生的地方，仿佛一种悖论式的生存。每次在 故乡的火车站，心情无比凄惶，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将极不情愿的我推上旅途。尤其 在候车的时候，坐在空旷的候车室，在到处都是陌生人的站台，我因难受而自问，为什 么一定要离开故乡呢？离开故乡的人谁不想衣锦还乡？有好几次，我可谓狼狈地回到故 乡，几乎身无分文。 身在高原，你是感受不到身在高原的。当我每次从重庆回贵州时，却强烈地有了到 高原的感受。感到火车一直在喘气，在逃离火热的火炉；在往山坡上爬，而到了贵阳就 像到了山顶。空气清澄，蓝天白云离你显得十分的近，在车上你感受到车在高原上奔驰 ，那些山，那些云也在奔驰。其中有一次，我坐火车从贵阳到家乡县城，正是傍晚，天 边晚霞绚丽至极，在其辉映下，巍峨的群山显得尤其壮丽。在晚风吹拂下真让人想放声 歌唱。我还是顾不上唱歌了，我屏神凝息，贪婪地观望着，不想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景 致。而在我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孩，柔和的夕阳照着她的脸庞，能看见她脸上细细的绒 毛。她垂着眼睑，神情像梦幻一般。 很快，一切沉入了黑暗。8.记念北碚 父亲在北碚工作时我就去过重庆。据说，坐船时我差点儿掉进江水给淹死了。事隔 多年，我仍记得，火车上盒饭的味道，穿草鞋的牛，自己很吃力走铁轨枕木和在酷日下 捡拾废铁钉的情景。说给父母听，他们都说一定是别人说给我听的，因为我那时还在穿 开裆裤，是不可能记得这些的。而事实上这的确是重庆留给我的印象。 想不到在1996年我又去了重庆，并在北碚呆了三年。 重庆的酷热假如你没尝试过是很难想象的。草被烤得枯黄，到秋天才返青。它的酷 热让你无处藏身。电扇不停地吹,汗水不停地流，即使到晚上亦是如此。恰好我所在的 宿舍有不少树林，不知栖息了多少知了，整天不停地聒鸣，那机器一般的轰鸣的噪音, 亦让人无处逃避。炎热加上噪音,让人烦躁不已。在我过去的经验中，知了时断时续的 叫声并不让人生厌。尤其在阳光明亮的正午,蝉鸣反而使正午显得更加的静谧,在静谧的 午间蝉鸣听起来是悠扬的,甚至像树荫带给你些许凉意.但后来我到了贵阳,有次打电话 到北碚,从听筒里传来如雨的蝉声,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感动非常的亲切,自己仿佛一下子 便置身于过去在北碚的情景。这时，你不得不慨叹距离所产生的作用，它让我感到了北 碚蝉鸣的热烈，但却消除了那里的炎热，蝉鸣也就悦耳动听了。 我以为，每一个地方，环境哪怕再恶劣（比如沙漠），也会有一个富于诗意的时 节。对于北碚，农历四月就是这样的时节。 童年的故乡，我见过很多种鸟，听过很多种鸟鸣。后来进了城，就远离了那些鸟和 它们美丽的鸣叫。想不到到了北碚我又与那些久别的鸟鸣相遇了。那是多么熟悉的声音 ，以为不再相遇而几乎淡忘的声音，从丛林深处传来，正如你听到耳熟能详的而又别离 已久的音乐时，音乐携带着你早年听那些音乐时的时光一下子又回到了你身边。我几乎 看不到那些鸟的影，不知它们栖于哪一根树枝。这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一种叫子规的的 鸟，叫声凄凉，彻夜不绝，犹如没完没了的诉说。夜深人静，我在半睡半醒间就只听见 它的叫声，无比孤独的叫声，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睡梦，唯有它独自醒着不 能入眠，因难以平息内心的伤痛而不住地啼叫。偶尔也听见火车隐约的声音，那声音隐 隐让人想到故乡，想到远行。 余光中说，重庆多雾多鹧鸪，在四月，尤其如此。四月多是烟雨蒙蒙的天气，鹧鸪 藏身大雾深处，不停地啼唤，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声如烟雾，雾如啼声，就像哀愁布满 天地间。四月阳光短暂，转瞬即逝，在如水的阳光中，槐花开放，并缓缓地飘落，落在 石阶上，就像逝去的青春悄无声息。 9.一边是亮光,一边是暗影一个非常的错误使我上了高中.想不到新学期伊始,我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位女生,更 想不到的是,对她深藏不露的情感竟然从那时一直持续了十多年。那种所谓的爱可以说 像一道亮光，也可以说像一片挥之不去的暗影，一直笼罩着我十多年的生活。这大约是 先入为主的缘由，也大约是我自己生性固执吧；或者说，是因为与她一直存在着某种距 离，而这距离让我想当然地赋予了异性诸多美好的想象和憧憬。 高中的我孤僻至极，自卑至极____当时我的处境的确又使我如此。我做着狂热的文 学梦，文学成了我的慰藉，成了我心灵的出口。我注意到她是因为有一天看见她拿着一 本《少年维特的烦恼》，于是我认定她不同凡响____因为周围的同学没有谁去读这类文 学书籍的，于是我把她当作同类。那时我就开始写诗，发现她也在写诗，以她为同路人 的想法就更为强烈了。我和朋友出一册油印刊物，有我和她的诗，我设计封面，并且整 本刊物都是我一个人刻印的，手都磨起了泡。不用说我的干劲来自于她。我还负责出班 上和学校的墙报，每次我都全力以赴，都要在墙壁贴上自己最满意的画。不用说，这仿 佛都是为她一人干的。就像鸟儿为了吸引异性，煞费苦心地装饰自己的巢，并拼命地施 展自己的歌喉一样。 在一个初春的晚上，记得天上正隆隆地滚过雷声，我给她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也许 就是所谓的情书吧——我的第一封情书。写完我就折好放进兜里，从城北我的家走到城 南她的家。和她坐了半天，局促了半天。走时她打电筒送我到门口，我听见了自己剧烈 的心跳，手心直冒汗,最终还是没有将信交给她。回来后，我为自己的自卑、怯懦既愤 怒又沮丧，将信撕碎扔了。 青春的郁闷和处境的艰难，使我在缄默中困苦不堪，越是如此，越是对她寄以了种 种莫名的期盼。仿佛只要她说一声爱我，我所有的困苦都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事实上 ，我与她近在咫尺，却感到她远在天边；我像一块礁石，她像一条悠悠游动的鱼，忽而 近忽而远。她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几乎没看见她皱过眉头，我奇怪她怎么 那么快乐呢。她喜欢敞着外衣，胸部丰满挺立，走路时微微颤动，那中纯洁少女才有的 胸部，这都让我无比的哀愁。我时时都看着她，却没有勇气走近，陷入一种可望不可即 的烦恼之中，越陷越深，感到在一种压迫中生存，我于是决定逃离。 我坐火车到了水城，是初冬的午夜，天下着细雨，不知路向的我，沿着铁轨朝灯光 亮得最多的地方走。到了城里，到处关门闭户，冷冷清清。刚好有一家餐馆还开着门， 饥饿的我没多少钱，只要了一碗白菜汤，一阵狼吞虎咽，菜汤点滴不剩。没钱住旅馆， 我就靠在火炉边打瞌睡。天朦朦亮，在工棚似的候车室里等车，我看见一对坐着的年轻 男女紧紧地抱着瞌睡，神情幸福安祥。我不禁想起了她。是上学的时间了，路上是匆忙 的学生，平常这个时候我该是背着书包像他们一样赶往学校了，而这时却孑身在一个陌 生的异乡，我想她这时正走在上学的路上吧-----逃离了几天，我还是回到了学校，又 恢复到那再熟悉不过的烦恼中。高考时，我选最远的大学考。我想不再见到她，我要远 离我的故乡，不再回来。我考上了长春的一所学校。到了东北，我以为忘记她，才发现 再远的距离也依然没有更改我对她的思念。 我到过不少地方，有时看见与她面貌相似的女孩，傍晚看见像她的身影，我便会停 下发愣。真希望就是她，她正向我走近。自然不是，这时，伤感之情就像潮水一样向我 涌来。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竟然一度到了故乡一个偏远的地方教书。一天，我上完课， 回到宿舍，抽着烟坐在床沿休息，手上的粉笔灰还没有来得及洗掉。有人敲门，想不到 竟然是她，一下子我几乎手足无措，也不知说什么好。她是从县城赶来的。 曾想,要是见她身边出现一个男子时,我一定非常难过,但当真出现了,我倒很平静。 接到她结婚的请柬时，我正在医院里，我没有去参加她的婚礼，我是让一位朋友带礼去 的。 通联：贵阳市科学路66号《山花》编辑部李大勇 邮编：550002 电话：0851-5816844 13984870532

欧阳白 · 发表于 2005-3-4 23:14:00

本帖最后由雨荷风于 2015-10-8 05:50 编辑

接到她结婚的请柬时，我正在医院里，我没有去参加她的婚礼，我是让一位朋友带礼去 的。 我替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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