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10:04 编辑
万物迎迓阳光的方式(二) 6 大地上唯一能与正午阳光对视的,是五月头上的麦芒。青涩尖锐的麦芒,愣是逼得阳光柔和下来。 但是一到五月底,所有的麦穗都垂下头颅,麦芒指向土地,仿佛从与阳光的对视得到了某种神启。 了解这一神秘交流的全部底细的,恐怕只有正在细细打磨镰刀的父亲。 7 在春天,两幢教学楼之间的园子,一个天然的制香作坊。 一棵嫁接桃树,两棵银杏,两棵盘槐,三棵枇杷树,四棵橘树,五六棵石榴,以及矮冬青、椿树和另一种叫不出名的灌木……一切遵循着自然的秩序,任凭无数阳光手指从它们的枝叶和花瓣中萃取香气。 相对于蜜蜂、蝴蝶和鸟雀的大肆挥霍,人们对这份自然的赐予反倒显得迟钝和收敛一些。 8 比较一下荷花与睡莲对于阳光的态度:显然前者更为热衷于在阳光中招展美姿美色,她的丰腴和明艳本来也是更多地得益于阳光的亲炙;而后者显得更加冷漠一些——或许是离水面更近的缘故,在日常的对镜自照中,更容易拿捏分寸,也就多保留了几分清醒和淡然。 事物本来如此。 9 摩天楼用金属构件和玻璃幕墙攫取阳光的行为有着极其虚妄的心理动机。从目前的现实来看,这种心理动机似乎得到了上帝的某种默许和纵容。 不过一切都很难说。当人类仰望闪烁在数百米高处的刺目光芒,他们难免会为自己的杰作自鸣得意,从而忘却了更高处的光芒。 10 健壮的红蜻蜓乐于在烈日的午后练习舞蹈。魅惑于这份眩目的舞蹈之美,我的童年无惧于烈日的炙烤;因为追逐这份眩目之美,我童年的皮肤永远闪耀着黝黑的光芒。 成年以后,则常常为一只在背阴的水草间飞飞停停的豆娘驻足。一只纤细豆娘翅翼上的阳光颗粒,似乎更适于一份中年心境的幽然烛照。 2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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