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散文诗

莫扎特

永恒

文/莫扎特

当清晨的太阳快要从地球的某个地方升起
那个地方的一切存在，山川、密林、小溪、河流、湖泊、
，金丝猴、云雀、凤凰、小壁虎、千年鱼、泥鳅，马尾草、幽兰，静静的尘埃……
我，我的母亲，还有和我一样的人。
标志那个地方的一切都将变换着，变化着。

刚开始的时候，在黎明的脚步声敲响沉睡的大地，我们的母亲抱着柴火，
在炉灶前点亮了一坑的黑暗，炊烟随着那光的疾驰缓缓升起，指引了一个方向。
太阳在凉爽的晨风里燃烧起来了，轰隆隆的燃烧的撕裂的声音从东方传来，空气的温度开始膨胀，
我的母亲的体温也开始上升。她在炉灶里加满了柴火。

属于夜的白色在瞬间将黑夜冲淡，直到万物赤裸地躺在床上，被空气紧紧亲吻。
她的孩子们从一个黑暗独立的世界又回到了交流运动的世界。
在我们的睡眠中，梦的花仙子穿越历史埂垣，从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奔而来，她在为太阳指明道路。
她来到每个熟睡的孩子耳边，幻化成一种无形的声音，只有熟睡的人才可以听见的声音。
她传达着同样的声音，可是每个孩子却听到了不同的声音。在那里，我们慢慢走进回忆的世界里，走进消遁的另一个世界。

一条蜿蜒寂静的河流平静地在朦胧月色的夜里流淌着，
河流的两岸青青的密林黑压压一片一片地向天空的灰与暗生长去。
河边有一条林间小道，一直沿着河流向前生长着。
我们沿着小道每走一步，小道自觉地生长一步，好像它们是早已存在的有准备的在此迎候着。
只是它们戴着面纱而已。

在月色里，我的母亲在远方静静地期盼着天明，她把最动听的祈祷告诉月亮之神，借她之手触摸大地的心灵，抚摸孩子们亲切虔诚的脚和脚步。

我们好奇地向前继续走着，眼前的一切从陌生变成熟悉。
穿越了黑夜，走入白昼，又走入黑夜……
我们走入一切快乐和悲哀，从涤荡的岸滩走向大陆，又从大陆走向岛屿，从岛屿到彼岸……
我们走入一个接一个的密林，听一遍又一遍的鸟唱溪鸣，看一片挨着一片的从绿到黑的树叶……
我们看见路边的放出金子一般的光芒在闪烁，犹如看见过的正午的阳光一样耀眼，从一堆又一堆的人的模样的结构中，看见躺着啃食的猎狗……

月色从另外的角度铺盖在这片土地，我们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天空里升起一团团浓烈的漆黑乌云。抬头望去，看见在乌云之下有一座黑压压的城堡。
在城堡的一个方向，炊烟已经缓缓升起在不太高的夜空。

花仙子在我们的耳边轻言细语，我们加快了步伐，朝城堡走去。

一个兄弟说：“你们猜那里面有没有人？一个国王和他的女人，还有他的母亲，兄弟。还有他的手持利器的军队守卫在城堡的周围。还有他的子民，他们供养着他，而他却给予他们土地与安全。你们相不相信是这样的？”
一个兄弟跳出队列，大声地说：“我决不相信那里有国王和军队，我只相信那里有和我们一样的人。那升起的炊烟在向我们招手，只有和我们一样的人，才会那么热情。”
又一个人站出了队列，像先知一样地说：“等我们到了，就知道那里是什么了！反正不会太新奇，这一路我们哪里见到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河流的水越发地平静了，密林朝垂直于河岸的方向生长，慢慢地将城堡包围起来。
城堡在河流的中心，建筑在一个河心岛上。部分密林从河水里生长出来，形成一个个狂奔的瀑布……
小道到尽头了，我们从水中走去，路在水面上生长。
没有人来迎接。
只在城下队列地生长着两排笔直古老的松树。
我们走过最后一颗树的时候，
炊烟上翻滚着一道道来自遥远天外的白色的光芒，直刺我们的睡眼……

高大黑暗的城墙直插云霄，朝无极的深渊生长着。
我从我的兄弟的一只眼睛的一个方向里，看见了生长在乌云里的言语：
一切复杂的内容都包含于简单的执着——
一切昨天的和今天的都属于明天的；
一切今天的和明天的都属于昨天的；
一切昨天的和明天的都属于今天的。


本主题由 张玉书 于 昨天 20:33 添加图章 优秀

莫扎特

莫扎特

【七夕诗会】我在你身边一米的地方
                 ——致一个朋友的话                    文/莫扎特

朋友，你还记得那首写给你的诗吗？那时我即将离开贵大，人生中心灵最痛苦处境最艰辛的日子。我只是在鼓励你，我用我的那时候的意志在鼓励你。也在鼓励我自己。我甚至很年少的时候就体味领悟着那些问题道理。现在你的处境十分艰难，你说给我听，我真真切切能够理解，深刻理解，不是同情，不是敷衍，我听着，我的眼前浮现着雅河时光，那时候，虽然日子难过，作为学校的优秀生，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去春游，到郊外山区去登山，去涉水，站在峰巅肆无忌惮的指天骂地、想着最肮脏的东西，一起抽烟酗酒，一起高唱诗歌，慑鲁达的诗歌你很喜欢，我很喜欢歌德、拜伦，你喜欢印象派与超现实主义艺术，而我也喜欢，那时我最爱的可还是现实主义与完美主义，哎，这后来可害死了我！

雅河，如今依旧不舍昼夜地奔流，高歌生生不息。那间我们一起挤过的房间被另外的人代替。此刻，我还游荡在幽灵一样的校园，每天做着幽灵一样的事情，思想也变成幽灵，在梦里逃逸。你在那个乡间风景优美的大自然，你说你在搞化学研究，那不是你的爱好。那好，你就放下现在，去寻一个自我的未来。无舍不得，你要知道，你得到的将是人类艺术的更新，是整个人类艺术史的进步，你不能够太自私，你要牺牲自我地去追求与坚持。而我读过你的诗歌，它们像是从天堂来的，那样纯净，那样干净利落，晶莹剔透。

那些关于生存的问题不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该去考虑的问题，这是个真理，只有不懂艺术与真理的人才会辩驳！所以，你大可以维持现在的生存状态，在陋室里创作本来就很浪漫也很优雅，也很高雅！我想我毕业之后也许会给你帮助，我最乐于做的事情就是帮助不该考虑生存的人，其次才是我自己！我会充满使命感！

我，你，艺术，其实是内在地相连！
我就在你身边一米远的地方！

莫扎特

夜

文/莫扎特
1
黄昏时刻，我走出家门，穿过城市，来到郊区。
我到郊区的时候，太阳到了另一个半球。
巨大的夜幕的浪从太阳落下的地方以母亲思家的脚步赶来。
她迈过高山，迈过麦田，迈过每一个村庄和城市，迈过河流，迈过她自己。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迈过我，迈过一切旋转摇摆的事物。
2
当我的双眼还在落霞的舞态里昏眩，转眼就入了排山倒海的令人窒息的逼迫意志的黑色的浪涛。这黑色的浪席卷着我从一个细缝里进入比邻的世界。

以瞬息的速度，黑色的海洋拥抱了所有的海岸，和每一厘岸滩亲吻之后，她停止了咆哮。
平息，平静，宁静，沉默。只瞬息，万物便变幻了它们的位置，进入了比邻的世界。

当我看见一丝新月的光，我置身于一片朦胧的密林小道上。在我身边一切都还是一切，橄榄树，银杏，枝叶里密密麻麻的鸟巢的黑点，小溪的潺潺吟游之水，长在田野边的火红色的不知名的花……

我向前走去，穿过密林。
前面是一个村庄。亮着灯光的屋子，猫的毛骨悚然的充满悲哀气息的叫声，看门狗的吠声……
和每一个从前的夜晚一样，村民们坐在院子里乘凉。小孩们在屋里复习功课，稍小点的躺在母亲的怀里游戏，而他们都时而仰望满天繁星。
3
我走过一口古井，看见一个老者在打水。他把木桶丢下井去，那落水的响声在黑暗的沉默的心脏里，格外响亮，久久回荡，冲击着我的耳。
同样的事物与力量，在夜晚更能撞击出巨大的能量。
我来到他身旁坐下，专注地望着他的劳作。

盈满清清之水的桶被打捞上来，跳动的水纹上，新月的脸露出了微笑，眼光有了细微的闪烁，变化。
他递给我一瓢盛满白与黑的水。
他说要谢就谢这口古井。他担着微笑的水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趴在古井的边沿朝里望去，除了黑暗和沉默，什么也没有。倒是那瓢甘甜的水还在心中翻滚，像小溪流过荒漠，像绿洲长在荒漠，像可可西里的守卫者站在荧光闪耀的村庄前。
4
新月收拾起微笑，眼光也越发暗淡了，一瞬便藏进了云团的面纱。
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身边的同伴，此刻，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四周的颤栗里袭来，我坐在井边，不敢走动。
突然，我看见井里射出一束光来，那束光越发地变大，渐渐大到井口的尺度。宛如一轮新生的太阳，照亮了周围的一切，照亮了我。
伴随着微微颤抖的黑夜的蛹壳的撕裂之声，井之光冲破穹宇的珍珠的幕顶。

另一个星球的万物从梦中醒来，置身于喧嚣与奔忙之中，消食着井光的光与热，暗黑与沉默！这时，是他们健忘的时候，忘记他们的母亲和一切爱的时候——直到古井干涸，黑夜再次来临。

我惊奇地再朝那井中望去，除了黑暗和沉默，什么也没有。
5
借着那光，我离开了诡异的不被理解的古井，向村庄走去。
村庄脱下了白天的装束，裸体躺在母亲的怀里，她的房屋，草木，子女们也都裸体地躺在她的怀里。
我走过麦田，看见麦穗赤裸地熟睡在茎头，新露赤裸地躺在麦穗的怀里。
我听见虫儿在轻声梦语，夜里寻食的石蛙和游戏着捉迷藏的猫，
夜莺在树叶里啭啼。环抱村庄的山在夜色里，赤裸着胸膛和臂弯
……猫头鹰一动不动一眼不眨一心一意地看着这夜的一切。

我平静了下来，好像受到了夜的强烈的感染。我想敲开一个农夫的家门，在院落里打个地铺，寄息一宿。
但是我没有，此刻，我宁愿躺在任何一块夜色亲吻的土地，像那个躺在母亲怀里的小小孩子仰望满天繁星；
我宁愿我是一粒来自远方世界的随缘飘落的梧桐木之籽，从籽心伸出双脚深深扎入落脚之地，将满腔热血涌入母亲的心脏，侧耳倾听母亲的心跳的节奏、灵魂的细语。6
心若平静，漂泊亦有所。
我在一棵老树的翅膀下躺下，极目漫天星斗。
猫头鹰坐在树的翅膀上，黑色的眼里盛满耀耀星辉。
我分明是躺在一颗星球上，看着我的母亲的兄弟姐妹，看着我的父辈、祖辈，看着赐予母亲黑与白的无限之界无极之身——
就像看着我自己。

她本是浩瀚星海之一粟，白天，由于忙于奔命，我竟忘了她的面容。
我忘了我自己。
无极于我太遥远，我在无极之中迷失着自己；而现在，我要在黑夜里寻找自己。我已经有了安身之地，我的心却还在漂泊……
7
呀，你这最高的无极之身呀，我的一切都始于你归于你，我的财产也归于你，我身边的世界也归于你。这最大的恩泽犹如时空之瀑布一样美丽，犹如太阳之光无处不在。
只是你的书本、生命、存在的草稿，何以令我心领神会啊！
请赐予我智慧之灵，指与我通透之道。

母亲思家的脚步突然于我身体的地方停下，除了我，万物继续转动，它们转动的步伐全部归于一致，由西往东。
无极之身退去珍珠的衫，繁星隐去了，他转而戴上了他光亮的金指环。
8
于静止之中，我陷入了黑渊之终极，但这终极不再有乌云笼罩星辰与新月时的恐惧。
这终极扩大了我的视角，使我可以看到更广更远的事物。
虽然我看不到无极之身，但我看见了他的璀璨的金指环。

那指环形状对称，光怪陆离，旋转着，前进着，运动着。由我眼里，只一瞬便来到了我的身前。当他变化的时候，我不再静止，我离开黑渊之终极，向黑压压的村庄飞去。

一道接一道的光晕在我的眼色里收放。
从飞驰中惊醒。
我发现我躺在村头一棵老树的繁枝茂叶下，
抬头看树冠里，那只猫头鹰早已先我而去。
黑夜收回了她的眼。
但黑夜常驻我心里，她留下了她的心在我的心里——
9
我折回到古井边。泉水盈满了井口，沿着沟渠潺潺地流向田野。
田野里已有农夫在忙活，我看见金色的果实装满了农夫们的面颊。
村子上空炊烟萦绕，我的身边林子的上空笼罩着薄薄的晨雾。
东边大山的头上戴了指环之心，光热普照温润着万物。
10
我来到田野的埂上，递过一瓢盛满蓝天白云的井水。我们攀谈起来。
农夫：“我知道在我有生之年应该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我知道我在每一年应该做什么事，我知道我在每一年的每个季节应该做什么事，所以我知道我每天应该做什么事，而在每个夜里，我知道我不该做什么事。”
“我昨晚做了一个奇异的梦，从相邻的另外一个世界，我梦游到此。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世界。”
农夫：“处在哪个世界一点也不重要。一个人要是能够生活在多个不同的世界里，倒是人世间最大的好事。人们在夜晚最不应该拒绝休眠、沉默与梦！告诉我你都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了黑夜，梦见在黑夜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这口井、这片森林、这片土地、这个村子，我梦见了所有现在我看见的一切。”

农夫：“看来，你也一定梦见了一枚金色的指环。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的确梦见了，我看见它戴在无极之身的手指上。看见它随着那运动的规划的手指在草稿的纸张上飞驰跳跃。能告诉他在写些什么吗？先知。”
农夫：“时辰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这无限的田野在时辰里充满希望。当你看见他飞驰的指环之时，在你的母亲的背面，却是和现在一个样。指环之心在照亮这个世界万物之时，另一个世界万物便可以安心地入睡、做梦。她的飞驰运转在于使你母亲的全身都能沐浴她的爱与温暖。这样的白与黑、梦与醒的交替使得每个存在都是爱与被爱者。爱与被爱在他的草稿的笔触中得以统一于你我万物之身。”

“原来黑暗和光明亲如手足啊！爱与被爱犹如生与死，密不可分。我决不再问寻身处哪个世界！”
农夫：“地狱之神亦是天堂之神，生是死，死是生。死是黑夜的胚胎，生是白昼的演绎。当你垂垂老去，走向地狱之门，在门前，形影不离的黑白双煞会迎接你。你将微笑着告诉他们，你很乐意欢欣。是的，生全然是死，死全然是生呀！对于万物，一概如此。”
“那无极之身便是无所不在，却又无踪无影。在万物的爱与被爱中，我看见了他的身影；在黑夜的无极深渊，我看见了他的身影。”
农夫：“心若有爱，便处处光环，迷惘也罢、流浪也罢、行乞也罢，到处都是永恒。”
11
我辞别了农夫，朝西方走去，前面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短，直到看不见，——
直到我又遁入另一个世界，在那
我又看见满天繁星、清清新月和暗黑的夜的井——
                      2013.9.13~16辽工大细河公寓
                                                                               本主题由 心蝶 于 昨天 22:28 限时高亮

杨雨田

大江东去浪千重。哲理幽思月如钩。欣赏！{:soso_e163:}{:soso_e160:}{:soso_e181:}

莫扎特

杨雨田 发表于 2013-10-8 12:25
大江东去浪千重。哲理幽思月如钩。欣赏！

谢谢杨老师点评，期待常来批评指教。{:soso_e163:}{:soso_e160:}

莫扎特

城堡
      ——答《永恒》
   
文/莫扎特

我站在城堡的门前，精神恍惚到了极点。那点高升的光爬去霄九的窟窿里，一点磷光刺穿黑压压的乌云，投在我迷糊的双眼。
一个声音暗示我，这光如此亲切，曾经照耀过我的海岸。我分明是醒着，像是打了一把雨做的伞。啊！我哪里醒了，分明是一场梦，我坠入了比这黑夜更深的深里——城堡，它开了一丝幽深的缝隙。

一群河鸟扑打着水气，从那暗黑的缝丝里飞去。成群的蝙蝠在里面嘶嘶嗜血。那光照不进去，而从我的眼里消失。
我哪里来了这决然闯进的伟力！
我哪里来了诀别同伴的勇气！
我哪里来了告别外面世界的气魄！
借助你的一句言语的力量，我竟也进了去！

这是一座空空的城，没有光，全是黑。从黑里，古老的一切在演变着，而此刻竟也安宁静止。
蝙蝠像先知，赤裸地倒立在宫殿的穹，那妖灵的眼神，尖利的嘴，死水一般光亮的翅膀……它们是这神殿唯一的守护者。
我走近。城堡开始骚动了。每一条街道，成堆的人兽的骷髅从地下生长出来，站成了军队。
我想起了圣经的祷词，亚当夏娃，从你们的生里，你死去；而从你们的死，你又重生。
我听见一串串贝壳的项链在地底下呻吟，海洋的水在地里流淌。

一只幸存的水鸟匍匐在我脚前，阻止我继续前进。它给我讲了很久以前的故事：
耶和华和他的信徒们来到城堡脚下，他们是要为自己犯下的罪恶赎罪，面对城堡里所有的人和野兽！
他创造了这些原本只有灵感和意识可以放任的物体，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永生不灭。但是他把灵魂放在了另一个地方，海洋的圣地。
一切面对天空的都是自由的，但是唯有经历海洋的洗礼，才能看见永恒。
他和他的信徒们不相信水，也不相信灵魂，只相信创造与干渴！
欲望之火只有在空壳的虚里才能疯狂燃烧，一夜之间，所有存在在战乱和瘟疫里消失了。
那些人兽的壳如若只听从统一的造物主的号召，总有一天会灭绝的！
后来，海洋的水，从地里生出，在一个方向向其他方向流去。最后变成了土，这是一种大爱。

我此刻知道，如果我继续前进，那将是多大的罪恶。秘密在于无人涉足！当我看见那些不该生存于地面的物体再次出现，我知道，这里此后便没有了秘密。
我绕过街道，经过中世纪的雕塑，从一个后花园，来到湖边。

在岸的阶上坐下。这里如此宁静。一阵阵凉风吹来。
我似乎清醒了许多，我置身于无人的城堡。我想起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
我和我的爱人吵了一整天，只因为我打算去冒险。我说一路上，不只是我一个人，除了密林、伙伴，还有地底的火。
她是一个保守的女人，不恋过去，不想未来，直埋头走脚下的每一步。只是到郊区的时候，在万花丛中，她能变得活泼，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像百灵鸟一样啼啭歌唱。
她不爱做梦，说梦里有面目狰狞的鬼魅，有野兽，也有洪水。可她却喜欢做梦的人，说他们很勇敢。
她说我去了，不会再回来，会变成梦里的魂魄。如一叶舟，在水上飘泊，哪有什么收获。

可我还是走了，留下了她的哭泣。
走时，她说：你去了，就找一个你的城堡，在那里做一个英雄的王。

此刻，差一丝月色照在眼前的湖上。但我想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可以供我安静地思考。
一路来，二十多年，我的魂灵被安放在海洋的哪一角落？我从一个世界遁入这个世界，到底是在寻找些什么？
那个王者消失于活的深渊里了吗？可我还没有活过，除了生了这些年。
在另一个极端的街头，会不会没有梦？如此，也就云散光出，群星璀璨了！
我向对岸的密林望去，那片林子被围在厚实高大的城墙下，里面没有虫子和夜莺，也没有花开和绿叶。只听得见风呼呼地吹着，看得见那摆动的树的轮廓……

到了下半夜了，在这宁静的湖边，所有的恐惧已经消失。
我转身沿岸走去，顿时觉得彷徨起来，它将我的注意力向体内收缩，我只顾想着自己。
经过一个废弃的庄园，我来到一间堆放木材的屋子。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个方向。

我用尽了从眼里消失的那点磷光！
这城，我突然闯入，现在我该在这里落脚，还是离开这里，趁着我生的世界还在阳光里？
地底之火燃烧的噼啪声愈发地响亮了，紧揪着我徘徊的心！

这城里只有我一人，留在这里做个奴隶也做个王，或者留在这里做个王也做个奴隶，只有两条出路？啊！我都不要，我只想看看我自己的面目，那存于另一个世界的我的面目！
我或许可以做一个旁观者，但是我看得见谁啊？
或许我可以做一个布道者，但是有谁听见啊？
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只有做一个流浪者，我才可以是自己的一切对象——我是我，我也是其他。

地底之火燃烧的噼啪声愈发紧揪着我徘徊的心！
一个骷髅从地里钻出，带着干渴和火焰，点燃了朽木枯枝……

我从黄昏的小睡中惊醒。
凭靠在阳台的栏上，朝天边的一个方向望去——
晚炊的烟已经缓缓升起到霄九的夜空。

2013.10.11凌晨于细河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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