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苦瓜 于 2013-9-12 18:19 编辑
故 乡 的 老 柿 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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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南中条山麓,深秋季节,村中、路旁、山坡上、小溪边到处都能见到那一棵棵,一排排,一片片高大粗犷风采多姿的柿树,就好似一把把燃烧的火炬,一丛丛光焰照人的篝火,把大地映红了;把群山映红了;把西天的云彩映红了,就连太阳都觉得不好意思急匆匆地往山后躲去。 我家门前就有棵老柿树,它足有十几米高,三四抱粗,树根弯弯曲曲露出地面,像鹰爪一样使劲地抓着大地,支挺着满身伤痕的躯干,树皮极厚,干苍的裂纹纵横交错,苍虬多筋的枝杈,不顾一切地擎带着郁郁葱葱又肥又大的叶子,向天空撑开。 每当春回大地,百花争艳的季节,老柿树总是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静静地吐出嫩绿的小叶子,开出淡黄色的小柿花。小柿花是很有意思的,小指甲盖那么大,四方形,内心空,花头分成四瓣,略有点往外曲卷着,吃起来涩中带甜。它即没有招蜂引蝶的娇艳,也没有醉人肺腑的芳香,却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极大乐趣。每当小柿花被调皮的小柿子挤掉撒在地上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就把它们一个个用线绳串起来,组成晶莹美丽的小花环,套在脖子上,一边跳舞,一边唱着儿歌: 小柿花,黄又黄, 你给柿弟弟让地方。 柿弟弟,快快长, 长的大,长的胖, 长到红时赛蜜糖。 ...... 在麦收的时节,矫阳似火,大地冒烟。老柿树却撑开了巨伞,抗拒着迫人的酷热,洒下一片阴凉。龙口夺食的农民们在一片烦躁的“热啊,热啊......”的蝉叫声中,享受着那慈母般的抚爱。每当傍晚,劳累一天的农民,都会不约而同地端着饭碗聚集在老柿树下,享受着习习晚风的清凉。人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谈古说今,能从三黄五帝谈到袁世凯,从小母鸡抱窝说到老母猪下崽,谈论最多的还是当年小麦的收成,秋作物的长势。高兴时,他们还会拉起胡琴,唱起地方小调。粗犷、沙哑的喉咙引起一阵阵合唱和喝彩声。他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是在精神上还是得到了一定地满足和慰藉。 霜重柿子红,树叶胜似五月的石榴花,秋风一吹,老柿树就好像着了火,呼呼有声,不但给大自然增添了壮美的色彩,而且为人类奉献出甜蜜的果实,带来丰收的喜悦。它的果实鲜红似玛瑙,光洁如水晶,婴儿拳头那么大,皮薄无核,经霜打脱涩软化后,像蜜一样甜。吃地时候不用剥皮,只要摘去柿蒂,用嘴一吸,柿子的汁肉就会滑入口中,剩下的柿皮用气一吹马上就又会恢复原状,使人觉得还是和原来一样晶莹玲珑,可亲可爱。 今年的柿子结得特别多,把树枝都压得弯弯的。柿子也长得也特别好看,一个个就像刚刚揭盖头羞红了脸的新娘。 乡亲们把长长的竹竿头上绑了一个铁钩子,伸向树枝轻轻一扭就把她们摘卸下来,做柿饼,捂柿醋,酿柿酒。使日子过得更充实些,更完美些。 可是一到寒冬腊月,老柿树在狂风暴雪中树叶全都落光了,只有几个有意留在枝头的红柿子还在高高地摇曳着。浑身苍裂的树枝桠上结满了冰凌,发出了“嘎嘎”的声响,就像一个久经事故的老人,在唠唠叨叨地讲诉着那古老悠长的故事。 故乡的老柿树啊,只有到了深秋,人世间不再需要你的荫阴遮挡时,你才换上世界上最美的衣裳来妆扮自己。可是,寒冬一到,你又要脱去盛装,把它披到生你养你大地母亲的身上。这可能也是你报答大地母亲最好的礼物━━一个个庄重深厚的吻吧。 啊,我故乡的老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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