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户》
第一眼看见的是窗外的榕树,被整齐划一移栽于街道两旁的榕树,它有向上的枝桠和叶片,也有向下低落的触须。榕树不高,但我住的房屋更低,看不见它向上的茂盛,我并不拒绝它成片的落下。 每天它都把升起的阳光分散,打乱。让我看什么事物都抱有残缺性。好在没有阳光的时候事物会是完整的。但我由此获得的完美却离我非常非常的遥远。这感受得到,却触摸不到的美感,更让我满怀羞愧和内心不安。 我其实是一个有爱的人,至少每天我都会推开窗户,让风把榕树的颤抖送进屋来。我会给它清茶一杯,椅子一把,把它当成是近邻,感受它沉默的成长和衰老。让它知道,我们其实是一样的,孤独和寂寞早已相互传染。 《空谷》 每次我都会顺着下山的小道一步一步走到你的内心深处。因为我渴望被你怀抱的溪流引导,篡改。这没有多余的道路可走,没有更低的方向流淌,这些美啊,打翻了、弄乱了,截流了还是明亮清澈的。 我喜欢草木茂盛中的倾斜,弯曲,甚至是扭曲。尽管如此,它们还是保持着自己内心温暖的想法,不离不弃,始终把悬崖当成是此生的绝境。就算多余的藤蔓爬到了天空的一半,另一半也会沉沉的垂落下来。 更何况,在这里我还能够听见风声被扩大,它想说的,已经低到了山谷的空荡当中。再不把自己内心的声音暴露出来。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和热爱的吗?所以,我可以证明,山谷有多大,世界的回音就有多大。 《还是黄昏》 这几株散开来的白菜,还曾经梦想过做人间的翡翠,但因为梦想过了头,此时看起来毫无精神,连白菜的样子也丢失了。但我不怀疑她也在早晨收藏过露珠,也在灶台上可以敞开她如花朵一般的心思来。 更让我震惊的是那些把手伸得更长的黄瓜,她们的叶子已经落尽,光秃秃的,瘦小的身躯上面,还挂着几个多余的想法。我能够叫它们黄瓜吗?没有了当初的肤色,也有了认命的想法,只等微风把她们从枝头摇下。 尽管如此,我依然不会怀疑她们的青春,那在丛林里一个接一个挺拔的长势。她们敢于以自己为标准,长在我们需要揭开面纱才能够发现她们庞大的世界。这是一种力量啊,尽管认真起来很贫贱。 由此看来,我不应该把这里看成是一个荒芜到了极致的菜园子。而是一幅画,因为画画者打翻了调料盘,让画有了荒诞的意象。 《跌落》 请原谅这块滚落的石头,它顺着山坡的陡势,一发不可收拾,还遥遥的让我们听见了隔山之音阶美。其实认真想想,这是一种力量美,因为一路的碰撞和拍打,从而让我们感受到了事物因距离而出现的重量。 一块石头或许不是风景,事实上无数石头却可以汇聚一座山的形象。假如这滚落的是一座山,你会发现,扭曲,是因为过度的奔跑而带来的灾难。自私自利,把自己的追求叠加在无数无辜的事物身上。这个世界自然而然就多了疼痛、悲哀和苦难。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灾难,而是事物的相对性。任何一种事物都不是孤立的,她都有相互依靠,传承和守护,追求的东西。或者说,这世界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朋友。她们都是世界丰富多彩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