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路跋涉一路歌

冷梅

[watermark] &nbsp;<br>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一路跋涉一路歌<br>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初读刘大程诗歌之印象<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冷梅<p> &nbsp; &nbsp;某日，收到刘大程君寄赠的民间诗刊《行吟诗人》一本，粗略翻阅，颇受感动。在物质文明的步伐正快速侵占我们的精神空间，诚信理念正日趋倾斜的时候，一群背负着生活和生存重压的诗人，以行走的方式高扬灵魂的旗帜，歌吟人性的伟大与无奈，不断地对生活、生命、爱情的真实性与纯洁性予以诘问和关注，对美与丑、善与恶、爱与恨、乐与苦、真与假等予以辨析与确认，其精神实质不是用“行吟”可以完全承负的，但他们正不懈地努力着，且已交出了令人满意的诗篇。这些“行吟诗人”对“行吟”寄于了极高的奢望，认为：“‘行吟’作为一种生活态度，充满诗意，让人向往；‘行吟’作为一种写作方式，潇洒，自然，如源头活水”（陶天财《我已经出发了》）。但当我阅读了行吟诗人们的一些诗作后，心情并不轻松，他们的行走并不是闲庭信步或游山玩水，他们的歌吟也不是由自自在，确切地说，他们是在一边跋涉一边呐喊，只有这样理解，行吟诗人才是值得敬重的，他们的歌声才有可能恒久不衰。在这里，刘大程君是值得敬重的行吟诗人之一，其歌声虽不是最诱人的，但也具有一定的穿透力。老实说，我对刘大程的诗歌没有系统的阅读，更谈不上研究了，只能说说一些初读其诗的感受吧。<br> &nbsp; &nbsp;刘大程一副精瘦的身板，给人的感觉是透着骨气而有力度，厚厚的眼镜片遮不住其深邃的眼光，有可能随时爆发出一种令人震颤的冲击力。当然，这种判断有着先入为主之嫌，当我读了他的一些诗作之后，确是庆幸判断之准确：诗如其人矣。不可否认，改革开放的春风最先吹遍南粤大地，南粤大地似乎一夜之间成了掏金者的理想天堂，当时曾流行这样一句民谣：“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滚滚民工潮随着一列列南下的列车涌入了广东，广东也仿佛处处是春天了。刘大程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生活磨难之后，宛如一粒浮尘，也随民工潮飘进了南粤大地，真正开始了一边打工一边行吟的痛苦历程。打工是一种谋生手段，更是一种生存状态，没有谁愿意一辈子以打工的方式来完全生命历程，但现实是残酷的，经济发展的不平衡造致了地区差距、城乡差距的凸现，压缩了相当一部份人的生活空间，掠夺了一些人尤其是贫困地区民众的生存发展资源，打工生活不可能消失。诗人面对春天时，心情不是愉快的，一年之计在于春，意味着春天也是打工生活的开始。春天里，万物复苏，一切神经越发敏感，南国的春天更是牵引了无数的眼光，诗人以独特的笔触描述了这些：“耳朵向南，眼睛向南／一千座丢失春天的村庄／呼吸向南”（《春天》）。这些诗句简洁明了，但令人震惊，“丢失春天的村庄”何止千座？如果只有南国才真正拥有春天，真是天大的遗憾，事实上，有许多村庄仍然很贫困，劳力外流，土地荒芜，环境恶化，生活生存状况不容乐观。这些问题是诗人们无法回避也是无法解决的，“一个人的眼泪，只有月光看见／一群人的眼泪，只有月光看见”（《春天》），月光在这里是否还有其他的象征意义，我不清楚，是否是诗人本身或是某些慈善的举动，不得而知，总之代表着某些美好的东西。诗人在跋涉过程中，总会遇到月光或阳光，但这些近于虚幻的东西并没有给诗人带来什么，最多是寄寓了诗人的喜怒哀乐等情绪，但诗人的祝愿是实实在在的：“春天啊，如果你不能赐予／他们的鲜艳的花朵／甚至落红一瓣，那么，当他们忍受着饥渴／耗尽青春穿越漫长的路途／请让如水的月光轻轻照亮／深夜北归的列车窗口／紧护一枚籽粒的他们／沧桑蒙尘的脸上另一种泪光”（《春天》）。月亮是黑夜的眼睛，诗人似乎想借助这只眼睛来寻觅一切美好的东西，故对月亮寄于了厚望和敬意，祈愿月亮载着自己的梦抵达理想的天堂。故诗人在《如果没有月亮》这首诗中，极尽对月亮的歌颂，尽管月光可以奉献很多很多，而诗人对月亮的要求却很简单：“太阳落山了／天是漆黑路是遥迢／如果没有月亮／我如何回到我的村庄”。“我的村庄”是实指也是虚指，都是灵魂栖泊的家园，月光则是让灵魂回归家园的向导。<br> &nbsp; &nbsp;大程的生命历程是艰难的，他不是一路轻松地行走而来，而是跋涉而来，从湘西的一个山村苦吟而来，物质方面的贫匮并没有改变其对生活和生命的热爱，其歌声虽有些沙哑但甚有质感。他有许多反映打工生活的诗作，已摆脱了上个世纪打工文学的一些压郁、烦躁、迷茫的情感描述，更多的是对打工生活一些深层次问题的提示、揭露以及较为冷静的思考。其对打工者命运的思考很精到，切入点很准：打工者的命运与易拉罐饮料的命运极其相似，打工者在为工业文明不断奉献春青和才智的过程也是被不断压榨掏空的过程。“从饮料到空易拉罐是个简单的过程／一个很快被吸空的过程／没有人计算过一个工业区一年要／消耗多少饮料丢弃多少空易拉罐／那些来自青山绿水一穷二白的打工仔打工妹／总有一天，会提着被吸空被踏瘪被踢飞的自己／走进垃圾站”（《饮料和空易拉罐》），这种口语式的叙述深刻揭示了打工者的命运走向，比起那么堆沏了一大堆同情、可怜之类词汇的语句更具震撼力。诚然，大程没有一味地抱怨命运的不公，也没有对打工生活诉于强烈的抗拒情绪，经历过打工生活的人或许更有理由诉说生活的喜怒哀乐。我也有过短暂的打工生涯，对那种生活也有一些体会，我的散文诗《我们住的是工棚》曾参加《深圳青年》杂志举办的“打工杯”征文并获奖，当我躺于工棚中，听着雨点噼哩啪啦敲打着工棚时写就的散文《听雨》也在《广东农民报》发表过，但这些经历和感悟与大程等打工者相比是轻微的肤浅的。大程又不同于一般的打工者，他有自己的理想空间和思维习惯，能在日日重复的具体操作中悟出思想的火花，点燃情感的荒原，照耀行走或者跋涉的途程。这个过程是艰难的痛苦的，再坚硬笔直的汉子也可能在岁月的压力下慢慢弯曲：“哦，岁月／我看不见你／因为我年轻／当我终于认识你／我笔直的背／正慢慢：弯曲”（《弯曲》）。而在“弯曲”之前的大程，作为行吟诗人，又是怎样思考的？是怎样体悟人生的？且看《异乡：梦游》一诗：<br> &nbsp; &nbsp;一瓶酒，三只杯子<br> &nbsp; &nbsp;斟得满满的<br> &nbsp; &nbsp;直到端起来<br> &nbsp; &nbsp;喊喝，这才发现<br> &nbsp; &nbsp;只有我一人<br> &nbsp; &nbsp;浪漫的李白可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而大程身在异乡，倍感孤寂，独自喝酒。是乡愁还是单调的生活令其孤寂，我们可以不予深究，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异乡再好，不是灵魂的归宿地，诗人只能以梦游状态来融纳异乡的精彩与无奈。这不是故意逃避现实，而是真诚的与现实对话。当异乡的雨在敲打着逝去的岁月时，诗人的心也在悄悄出发了，“从深宫到草野／从青丝到白发／一瓣落红泅开雪笺／深埋的琵琶轻轻走动”（《雨》）。但是，诗人仿佛是故乡的稻草垛，面对空荡荡的田野，感到万般无奈，“可是父亲，当又一个雷声炸响／我唯有泪水和悲伤”（《稻草垛》）。由此，我们说大程是一名打工者，勿宁说其是心灵的流浪者，他一直流浪于故乡与异乡之间，跋涉于城市与乡村之间，他也一直处在痛哭或狂笑，呐喊或歌吟之中。旅途中的孤寂是任何行吟诗人必须面对也无法回避的，而旅途的不平遭遇抑或易引起愤怒的事情，行吟诗人除了愤慨就是忍让，否则，就在沉默中等待爆发。最明智的选择，就象大程那样处于梦游状态，梦游的翅膀是现实，但可飞越于现实之上，再俯瞰现实的假丑恶与真善美。假如大程对车祸妹的死，没有用极其悲伤的语言来进行叙述，也没有用极其愤慨的笔触予以揭示，而是以极其平淡的语言对车祸妹的心灵进行复活，对其心里进行刻划，活生生地再现了车祸妹的惨死情形。心理学家说，人在极度悲伤时往往不会哭出来，而是笑出来的。大程对车祸妹是非常同情的，同情到近乎笑出声来了。可见大程是善良的，是生活和生命的热爱者，唯其如此，其诗句才有“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审美价值。<br> &nbsp; &nbsp;笔者前面的阐析，似乎容易引起读者的错觉，即大程是一副沉郁、孤寂甚至冷漠的行吟诗人形象。其实，行吟诗人内涵和处延均甚丰富，这不是我要阐述的话题。通过细读大程的一些诗作后，发觉大程又是一位热情、幽默、真诚的歌者，他往往能于人们熟视无睹的事情中挖掘一些感人的情节来，以增强其诗作的魅力。城市的迅速发展是以土地萎缩为代价的，城市的迅速发展同时也意味着农村的发展步伐相对放慢，缩短城乡差距、消除城乡差别有可能成为一句漂亮的口号，带有一厢情愿的暧昧气息。大程在面对土地的破坏工具——推土机和打桩机时，心情非常复杂，尽管这些工具与诗人本身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诗人认为毫无节制的开发建设将可能危及一些生命的生存空间，“一切都是相对的，一只拼尽全力／躲过一劫的青蛙。它尖叫的弧线／也是相对的”（《推土机》）。青蛙必死无疑，暂时不死只是相对的。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打桩机，“一上一下，几乎带着仇恨／粗暴的阳具般狠命撞击大地”（《打桩机》），在这种情况下，青蛙也难逃死劫了。大程对一只青蛙的同情是相对的，他关注的应是芸芸众生的命运，同时，也为自己寻找着一道通向理想的《花径》。这花径有风雨、也有花草，有悲哀、也有快乐，有失意、也有得意，不管怎样，他会一如既往的走下去。故大程对磨难看得较淡，也很大度。一幅齐白石的印刷画作《两只葫芦》挂于“租房靠床的那面墙上”，也能唤起诗人的浮思联想，想象到一种美的存在，这种对生活积极介入的态度令人感动。他在“五一”放松了心情之后欲回出租屋，途中受到了客车售票员的刁难时，竟会用湘西方言予以回敬，并转乘摩托车狂飙而去，这种不屈的性格掺入其诗中，就是一种令人震颤的力度。处于生活夹缝中的人需要一种呼吸的空间，而行吟着的诗人还需要一种思维的域度，可悲的是，我们常常忽视了这群行吟诗人的理想与追求，漠视了他们的喜怒哀乐，正如《盗墓者》这首诗中所反映的：“他们张了张嘴／便又睡去了／终于将往事和世界／忘得一干二净”。整天追求利润最大化的人应是盗墓者，我们作为物质和精神的享受者，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盗墓者，但有谁会认真与盗墓者计较呢？面对那些奔走于城市和乡村边缘的人，我们可否扪心自问？我们为他们提供了什么？但他们最能理解生活，随时把握着生活的脉搏，为我们传递着爱与恨、苦与乐的信息。读大程的《停电》就不难理解了，“停电了。所有的机器／同时被掐断了脖子”，加班族们顿时无所事事拥挤于厂房的窗口看风景，有趣的是诗人成了被观看的风景，于是，诗人灵机一动，做出了一连串滑稽的动作，“我顿时听到楼上爆发出／一阵大笑……”.这种苦中寻乐的事情应是时常发生的，或许他们已习惯了，但大程敏锐的触角嗅到了诗的气息，便有了这种略带讽喻意味的诗作。在大程看来，打工一族是复杂的，又是简单的，是行吟诗人叙说的重要对象之一。说其复杂是值得关注和研究的群体，谓其简单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单调，对人生没有太多的奢求，“他们，随随便便／穿衣、吃饭、喝酒／谈笑（做工可不敢马虎）／穿着三角裤／把水管牵到门外淋澡／年小的十六七岁／年长的四五十岁／皮肤，一律黝黑”（《楼下的建筑工》）。若不是对生活的关注和热爱，不是对生命的深刻感悟和珍视，诗人是不可能吟出如此轻松的诗句的。化繁杂为简单、视沉重为轻松，应是大程为人为诗最重要的特色吧。<br> &nbsp; &nbsp;因没有与大程亲密接触，对他的创作背景了解不详，只能望诗生义，恐有隔靴搔痒之嫌，敬请文朋诗友谅解！让我们祝愿大程一路走好，一路吟出更多的佳作来吧。<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2004.8.10. 夜） <br> <br>[/watermark]

楠子

你的评论也很注意关注社会底层的生活，很好。

蒋书余

你的经历让你得到了行吟诗人、打工诗人的认可和尊重，欢迎你为大家带来这样的气息。让那些下半身诗人看看人的需求到底是什么

冷梅

是啊，我正想对下半身写作和垃圾运动发表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