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蝉 ■朵玛
夏天,是蝉的季节、蝉的舞台、蝉的天下,汪洋四溢的叫声填充了空间所有的缝隙,浓密的树盖被燎燃成绿色的火焰。
在我的家乡,乡间叫法的蝉有三种——蚂嘎、热热儿、叫狗儿。它们虽属同类,但体态、叫声却各有不同。蚂嘎个头黑大,叫声雄健;热热儿与“黑大个”相貌、叫声近似,个头却要小去三分,音量也细弱得多。而叫狗儿,较之前者无论叫声、相貌均相去甚远。它体形狭长,皮色灰绿,叫声等距间断,像一支多切分音的曲子,音色润锐,极具穿透力。而更大的差异还在于,其形不常见、声亦少闻;偶尔倾吐,不同于众。深入浅出,仿佛隐者。
通常,人们听到的大多是蚂嘎的叫声,感觉单调且少韵致。这倒也是事实。但只要认真辨别,还是能够听出些不同的。早晨它的叫声慵懒无力、底气不足,好象刚睁开睡眼的懒汉打着长长的哈欠。可是随着太阳的攀升,其声亦逐渐增强,日头越大,嗓音越响,正午至高潮,火辣辣烈焰逼人。但无论早晨的慵懒,或正午的亢奋,都不是蝉声的全部。那最耐听的阶段,是在月朗星稀、物静风轻的夜晚。当你独自在月光下醒着,你会觉得那盈耳的幽鸣,仿佛受了月色的感染,全无了铿锵激越,却多了飘逸清新,时扬时抑,随风入耳,直让心有了听禅的感觉。如果是叫狗儿那偶发的孤吟,韵味更不可言......
然而,听蝉多年,却始终未解叫缘何起、意何所含。我猜想,也许像呼吸之于生命乃出于本能;或者真的深有所寄,并非虚无的宣泄、狂浪的煽情。倘若真的如此,那只怪听者于蝉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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