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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晋军:十三个新兵的十三把诗歌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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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6 09: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晋军:十三个新兵的十三把诗歌飞刀<br>邢 昊<p>号称晋军的山西作家军团,一度旌翻旗摇。近年退潮,尚留下曾经轰轰烈烈的战场。值得欣慰的是,诗坛晋军却巍然振起。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所向披靡,勇往直前。后来的新兵有锐气十足的金所军、不可小觑的阎文盛、朴实纯粹的姚江平、青锋内敛的吴海斌、本真洁净的温暖的石头、深沉凝重的梅生、睿智顽皮的朱枫、醒在子夜的王太文、坚定如鹰的成亮、花枝繁茂的周广学、张扬个性的叫兽、灵魂剔透的无哲、清澈如银的吴涛。由温暖的石头主营的《原生态诗歌论坛》,蒸蒸日上,朝气蓬勃、以其回归诗歌本原为原则,发内陆诗坛最激烈的引擎。可以毫不迟疑地说,这伙人的诗歌先锋实验探索早进入全国前列。他们编辑的纸刊物《原生态诗刊》,虽然只有薄薄的100多页,却把华夏各派网络诗歌“怪客”一网打尽。这一有目共睹的实绩,有可能成为近年全国实验诗的理想“基地”。其藐视诗歌的华丽、蜕化诗歌虚假外衣的“原生态诗歌写作”态度,回归到诗歌的源头,并校正了扭曲的诗歌形象。大家白天忙于生计,夜晚便聚集到论坛上,你争我辩,打打杀杀,在热闹的诗坛掀起一场蜕皮运动,争做诗歌的帝王。在逐渐萎缩的全国性民间草莽中,难见这样一路张牙舞爪的绿林好汉。<br>“诗歌,始于语言,止于感动。写得简单一点,朴素一点,智慧一点,意外一点,抒写内心的高傲、发现和感悟,要大气、沉郁、含蓄、自然,像骨头一样坚硬、沉默,闪烁着生命的光,始终以微不足道的存在,默默无闻的写作,陪伴不留情面的时光和稍纵即逝的一生。总之,一句话,活得卑微,写得高尚。”这段话是金所军参加《诗刊》第21届青春诗会时发表的发自肺腑的诗观。从他平和的话语里,我们可以感到,他是那样的本真而晶莹。他把诗歌当作一颗晶亮的露珠来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丝毫不敢有一点点闪失。<br>秋天站在树顶上<br>颜色发黄<br>有点青草变枯的味道<br>有点淡淡的香<p>捉摸不定的秋风<br>一会往这面吹 一会往那面吹<br>一地的谷茬在张望<br>看见身后的锄犁在疼痛<p>秋天站在树顶上<br>三个月里琢磨了两件事<br>一件是开镰 一件是备耕<br>顺手关紧最后一间粮仓<br>……<br>秋天站在树顶上<br>阳光站在秋天上<br>一声不响地空旷<br>一声不响地金黄<br>如此美丽绝伦的秋天,如此顽皮可爱的秋天,如此灿烂充盈的秋天,如此实在饱满的秋天。当我们掠过文字的表土层或者更仔细地辨认文字缝隙间那些细小纹路时,一种真实的“面孔”便从影象中折射出来,一种核心的东西才现出了它的光芒。一切的一切都在默默无闻地进行着,正是在这漫长的沉默里,才孕育出大地的金黄。整首诗歌,没有浮华的辞藻,没有过多的比喻, 只是平实地呈现出来。这样的秋天才是秋天本身,所有的秋天都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陈述和概括。那么,黄昏的秋天和黎明的秋天,中午一点的秋天和下午五点的秋天,这其中还有许多非常丰富的细节。<br>槽桦沟水库的左面<br>是一道向阳的山坡<br>山坡下面就是施家野庄<br>村外流过的阳武河,再流下去<br>就是十八村水地的田野<br>高粱谷子玉米的田野 <br>……<br>这里已经是秋天,我看见<br>没见过面的祖父背着柴草回家<br>他身后跟着的小羊就是我<br>我们身后大片大片的野芦苇<br>它们的飞絮掩住了对岸的村庄<br>这肯定是傍晚的秋天了。“我”像一只小羊一样跟在背着柴草的祖父后边,乖乖的样子那么可人。大片的野芦苇的飞絮,将对岸的村庄全部掩住了。金所军知道,诗歌除了整体地把握意境之外,应该非常具体地从细节上来呈现局部的东西。诗应该测量,不仅仅是跟着感觉走,感觉当然是很重要的,但睿智的金所军更注重具体的细节。我认为,金所军的聪颖之处和真正功夫,正在于他不是看见生活表面凸出来的显而易见的部分,显而易见每个人都知道那是诗的东西,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诗人的功夫,真正的诗人的功夫应该是在那种平面的生活,就是大家看起来毫无意义、毫无特色,非常平静的地方看见诗意的东西,这样的诗歌,实际上才是诗歌的本色。一位著名诗歌编辑将金所军的诗歌写作状态形容为“微风吹动”,我觉得非常贴切。一根根芦苇那丝丝缕缕的拂动和忧伤,像一页页白纸,刷白了读者的灵魂,它们所有的骚动是一股异常的汹涌,构成金所军诗歌极具个性化的本原特质。<br>阎文盛更像一个滔滔不绝的叙述者。他在自己的许多作品中,扮演了一个目击者的形象。<br>城市在不停地运动<br>飞跑,吃东西<br>城市在不停地饿<br>回头,长高楼……<br>他和诗歌这架老式摄影机一起站在街角,默然地观看眼前的一切。他深深地迷恋着这些浮现在事物表层的东西,他只记录可能记录的一切。在《太原》这首诗里,他这样写道:<br>我刚来时身体平静,心情平静<br>连欲望也没有。后来不了<br>仿佛陌生人进了城。我的额头上<br>粘着旧米粒<br>这城有些麻木。我也有些<br>麻木。迟钝。阳光下树林里滴着水<br>我常常从它的身边经过,经过<br>红的绿的蓝的房子。有小孩子<br>在春天的背后追着喊……<br>“这个下午,我的小腹部有些疼痛。而上午的时候,我在网上。昨天,我做过同样的事情,并且像刚才一样迷茫——对于我自己,我的陌生感越来越浓。前天,我做什么来着?和朋友们去了歌厅,喝了啤酒,坚决拒绝了白的?还好,我记着这些。再远的,我想不起来了。但对于诗,我有过更深的感情,起码有些日子她比恋人们更让我亲近。我想说的是,诗让我的记忆力走进一个迷途。我现在已经越来越怀旧了,也就是说,越来越爱想事了。我的诗,却试图从这许许多多的‘怀念’中挣脱出来,偶尔,我发现我的笔下呈现一片真空——似乎是,忘却的力量更大一些。基点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先有应该忘却的那些。经历中的,前世的,那种冥冥中的往事。但真正的诗歌其实无所指。它具有多向性。它容易把人导向歧途。只有一两个闪亮的词会挽救这些,更关键的是,它与其余的词浑然一体。不过,我自己的诗同我的思维一样芜杂而混乱,让我想想,起初我说什么来着——此刻,我真的忘记了。你可能认为这太出格了,真正的诗不是这样子的,你可能骂我说的是狗屁。但我同你想的不一致。我认为诗歌就是为真实而飘渺的生活提供一种记录的可能性。”<br>以上这段文字,是2004年阎文盛发给我的一封电子邮件。阎文盛就是这样,只是导演一场真实而虚无地活着自己的场景。他并不对场景渲染和描述,只是青一色地回忆和记录。他并不否认有人有能力揭示深层的含义,但对于他自己而言,他更为珍重那种客观且不带任何观念的态度。他希望他的作品能够包容日常生活的一切琐碎和繁杂,他对生活和生命充满敬意。他在极力调动所有的生活记忆和生活经验,这个涉世不深的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应付生活的老手,充满着现实的智慧。从这点看,他和一个修车老头或者一个闯过了半壁江山的民工没有什么不同。我觉得他和民工唯一的区别,就是民工置身在那种平庸的,像流水账一样的人生里面,民工没有感觉,但作为诗人的阎文盛,他看到了琐碎生活的诗意及其存在的关系。他用另一种方式观察并记录着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世界。其实,我们仔细想想,极其普通的每一天,实际上正是我们最真实的人生。在阎文盛的诗歌里,看起来毫无味道的人生,一下子有了别样的意味,由此,使读者获得一种新的想象力,一种对存在的感受力,这就是他诗歌存在的理由和功能。他那藐视简单而白描的诗歌,打破了一种花哨的诗歌传统,打破了过去人们对诗的那种审美和理解的传统,使诗歌重新回到日常的写作状态。<br>姚江平的高大和剽悍,在山西诗坛声名远扬,壮硕如蜘蛛,鼓腹着不匪的酒量。促狭的诗友常利用他的宽厚开朗调侃:“姚江平,看你高大的树冠把我给遮没了。”做法官虽然很累、很苦,但他的诗歌却写得潇潇洒洒。一是得益于他的性格因素,再者,也得惠于他那大树般的身体。面对姚江平,仿佛真的正面对一棵高大的槐树,你会有一种敦实而敞开的感觉。开阔的树冠浓荫滴翠,清风徐徐,你尽可能地放松自己、裸露自己,不必有任何顾忌。姚江平没有官老爷的偏狭和刻板,也没有文人的曲高和傲慢。他的大度和宽容、真诚与率直,深深吸引着与他接触过的人。因此,他的朋友很多,层次面很广。阅读他的诗,你会明显感受到有一股浓烈的乡风吹来,金粒四溅,芬芳扑鼻。因此,我不妨把姚江平的“乡土情结“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他的亲情——30多年前,他就诞生在太行山深处黎城县的某个小小山村,是山村的黄米饭南瓜汤把他喂养大的。30多年后,他当了乡官,他怀着对这片土地的感激之情,把一腔热情全部奉献给生他养他的这片黄土地。另一部分则是他的诗情——我有时感到不可思议,就他这些年来的官场生涯,他的诗歌总应该有些官气吧?可是没有,非但没有,而且完全渗透了高粱、玉米、土豆、柿子的泥土味儿。他的诗情刚刚萌发时,就已经被陡峭的山崖和肥美的土地死死咬定了,不管他在诗歌的道路上走出多远,那浓浓的乡土气息也不会被击落而坠入无底的深渊。他的诗歌和所有的新乡土诗人一样,不仅表现了一种新的“乡土情结”和“现代乡土观念”的思考,而且在诗歌形式与诗歌语言方面也作了一些不同于传统的变革与升华。 <br>只有这么一小片<br>孤零零地<br>躲在小村的身后<br>像一个挨了父亲打的孩子<br>……<br>他蜷缩着躲在小村身后<br>孱弱的难挡秋凉的风<br>轻轻地走近他<br>倾听他带血的<br>含泪垂念<br>咀嚼他孤寂的时光<br>我的心也很沉重<br>不知走出这片高粱地<br>那里会是我秋后安居的乐园……<br>普通的高粱在姚江平的笔下再不普通了,他赋予它更多的寓意和重量,赋予它更多的悲剧和无奈。他对高粱的革命是彻底的,恰恰是他对高粱的反省,使他诗歌的语境加深加远。他将自己的思考从小小的一片高粱延伸开来,使喋血的高粱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反叛的一部分,思索的一部分,人格的一部分。小小的一片高粱的悲哀,是我们整个人类的悲哀。智慧的姚江平初战诗坛就张扬起自己“冷抒情”的旗帜,对毫不起眼的高粱作出如此广阔而悲壮的审视与重构,使他的诗歌独具风貌,握拨一弹而有自己的弦索之音。在第21届青春诗会上,憨厚淳朴的姚江平,用自己饱含深情的笔,为他原来工作过的地方——西井镇,大书特书了一番。他对那块土地深挚的感情,深深地震撼着大家的心。<br>吴海斌首先是我的朋友,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作为比他年长好多岁的老兄,我为他的诗歌创作呈加速度的进步而欣喜,也为他力求变化、也善于变化和有能力变化的写作而赞叹。我固执地认为:止步不前、原地踏步和风格稳定以致于十年一面同样讨厌。所幸年纪轻轻、尚处在成长和发展阶段的吴海斌,没有染上这一恶习,他没有被某些所谓的权威诗人的所谓名著所毒害,也没有被所谓的权威诗歌选本所牵引。他深知某些教义的阴险和不可抗拒。但通常来说,这需要几分运气,也需要几分警醒,更需要自己那颗头脑的深刻思考。好在吴海斌从来不缺乏辨别真伪、美丑、好坏的能力。我经常喜欢和吴海斌探讨一些有关诗歌方面的十分棘手的问题,比如,一首伪诗和一首真诗究竟有什么样的区别呢?海斌会沉默良久,而后哈哈大笑,大笑过后,故作认真状,倾听我的回答。我会拿一些笼统而实在的话来搪塞他,也搪塞自己。回到吴海斌的诗歌创作上,从最弱的立场上说,他对诗歌的丰富性之于写作本身的重要性,从一开始就理解得相当到位。<br>峡谷的味道从槐树开始改变,如一把短刀粘着花香<br>被春风掀动的鲜艳肉体,和暧昧的语言,有点迷乱的感官<br>还有蜜蜂这个金黄的耳环,匿迹的树叶重新回来<br>回到这些白色的中间,用手触摸,用蝴蝶的手<br>&quot;我不怕你们的嘲讽,醉汉和妓女的交易,春天里<br>的加油站,小丑的幻想,干瘪的乳房哺育的私生子&quot;<br>整个春天就这么简单,看见父亲的枣红马后面跟着的一匹小马<br>娼妇后面的儿子,内脏消化不了的废物,你也会这么想<br>还有这个太行山里的小镇,一座三孔的桥,桥下的脏水<br>远处教堂的塔尖,和它下面整日喧闹的菜市场和一间铁匠铺子<br>鱼贩的眼珠,女人的裙子,脑门发亮的医生<br>轻薄的春天,沟壑里经过的槐树,我怎么看你制造的花朵<br>都像是顶在头上的雪花,怎么看也是一场风花雪月<br>好诗!或许有人会反驳我:这种风花雪月的小伎俩,根本不是什么新鲜货色。但凡有点诗歌鉴别能力的人,或者不那么虚伪的人,我想应该是能够看出吴海斌的顽皮和睿智的。如果我的结论不错,在吴海斌这首铺排得很长的短诗里,主动场景和被动场景互为兼容,互为因果。在这首诗里,我们不仅能够观察到在事物的自相矛盾中的牵扯,也能够观察到一切事物身上暗含的某种成分。太行山的小镇、三孔桥、脏水、醉汉和妓女的交易、春天里的加油站、小丑的幻想、干瘪的乳房哺育的私生子、鱼贩的眼珠、女人的裙子、脑门发亮的医生……等等,这些本真的生活原形,是对诗歌本意的赤裸呈现。我想,正是由于吴海斌准确地抓住了生活的领口,扯住了真相的耳朵,他才真正打动了我。一种试图展开的全景图,由于诗句的铺排和语言的张力,使得整首诗歌异常玄妙而充满魅力。<br>温暖的石头在《原生态诗刊》发刊词中这样写道:“诗歌写作的随便性是诗歌的一条不归路,面对日益泛滥的随便性写作,我一遍遍回到诗歌的源头判析和校正,在2002年提出了‘原生态诗歌写作’的命题。从《诗经》开始,原生态诗歌就存在着,但我们一直没有把它从其它诗歌中抽取出来,进行命名和研究。从本质上,原生态诗歌写作走的是一条倒退而前进的路子。其关键词就是‘厚重、直接、倒退、呈现’,就是提倡诗歌‘从诗意开始,到语言为止’,提倡‘诗意第一,语言第二’,把表达什么作为判定一首诗歌高下的最高标准。在表达上,从‘表现’倒退和还原为‘呈现’,减轻修辞对语言的压力和破坏。当然,这并不妨碍原生态诗歌写作的多样性,原生态诗歌写作不是一个封闭的体系,从个性化出发不断探索原生态诗歌写作的各种途径,是原生态诗歌的生命力所在。”这段话清楚地表明了他的诗歌立场和创作态度。借用著名诗人于坚的话讲,那就是,诗人不是制造景泰蓝的高手 ,而应该是岩石的采集者。温暖的石头提倡原生态诗歌写作,就是反对花花哨哨,反对故弄玄虚。日常生活当中一些很随意的事情,其实不需粉饰,随便拣进诗歌的箩筐里,就是一首好诗。这么一听,好像有点拣进篮里便是菜的感觉。这样讲,其实也非常有理。克服内心的敌人,反抗虚伪的表达,排斥病态而花哨的诗歌艺术。像这样的口号用在温暖的石头以及原生态诗歌论坛的同仁们身上,我想是再恰当不过的了。<br>桃花开了<br>是哪个魂借着桃枝<br>回家来<p>宋桃花,生前喜欢红色小袄<br>喜欢和院里院外的桃花<br>斗艳<p>闪过五月<br>西河沟的桃花就要落<p>只是夜半<br>宋桃花又要哭<br>很真实, 很美丽,很感人,像一段小小的电影,你正准备陷入宋桃花桃花般艳丽而凄美的故事里,突然故事一下子没了。非常的原生态,非常的日常生活化,而且非常的有撞击力和感染力。原生态诗歌写作提倡“倒退”,其实,就是要回到诗歌原来出发的位置,回归到人的本性、生活的原初状态上。用居斯塔夫﹒莫罗的话讲,那就是“在艺术上,你的方法愈简单,你的感觉愈明显。”就像人家李白的“床前明月光”一样,表达和呈现的不过是一种普遍意义上的自然状态,人们已经麻木的状态。不就是月光照在床前么,有什么诗意,天天见。但李白朴素的语言表达了很多人在心中都能够感受到的东西,把普遍的东西变成李白独特的感受,被李白第一个赤裸地呈现出来,这就是原生态,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诗。温暖的石头提倡诗意第一,语言第二,反对修辞,更反对过度修辞,提倡潜在修辞或者零修辞。在山西诗坛独开先河,有胆有略,可喜可贺。<br>梅生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明亮的眼睛里一派幽静,而在它们后面却隐藏着一种深重的痛苦,它们折磨着他的肉体和灵魂,不知道他的朋友们是不是这么说他的,反正我是这样的说法。他就这样从自己的文字里走出来,显现在我们内心的眼睛前,一个具有超凡入圣仪态的高贵的形象。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猥琐的痕迹,同时也没有任何狂热的痕迹。当我看到他幽暗的诗歌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他正在倾听天籁之音那亲切而严肃的侧在一边的脸庞。带着一种迷人的静静的温柔的表情,我还从下面的诗句里,读懂了他那特别冷淡的笑容,那温馨而疼痛的神秘所在。<br>月光没有照亮<br>眼前的道路<br>月光没有勾勒出<br>老虎的形状<p>现在连月光也没有了<br>最高的一棵树挑着北斗七星<br>静下来了。当所有的尘埃就这样<br>当所有风的棱角就这样<br>静静地落在黑暗中<p>黑暗中的老虎,舔着<br>伤口附近的鬃毛<br>生活在临近灭亡的惨淡光线下,老虎与动物们无法共处,很容易转向自己的相对极,转向死亡或者疯狂。在梅生的这首短诗里,我们仿佛感到,一种巨大、神圣而又充满神秘气息的体验在深沉地回响。<br>朱枫诗歌创作上的进步也是实质性的,这种大彻大悟和坚持不懈的能力,着实令我大吃一惊。<br>这是中午,几只小小的黑蚂蚁 <br>正在不动声色地搬运场院的谷粒 <br>我不想把它们一个个踩死 <br>它们忙碌沉重的行走 <br>让我想到村路上 <br>肩扛麻袋的父老乡亲 <p>莎,北方的秋天也很甜很香 <br>白天在地堰边吃了一通红红的酸枣 <br>还看到一片片蓝色的野菊 <br>一朵朵开着像现在窗外的星星 <br>那是一些秋天的花盏 <br>盛着一些淡淡的温暖 <br>秋夜的月色如水 <br>我想出去走走,先写到这儿 <br>某日,夜,兄,枫<br>我被朱枫的这种爱和给远方的诗妹呈现的这种日常生活场景所引导。是北方深秋的色彩塑造了朱枫的睿智和灵性,并在其上建立他自己的展开方式。对于色彩我们是被动的,即使在眼睛形成自身的信念时也是如此。人的被抛性就是眼睛的被动性。我们可以主动地去看,但看到了什么仍然取决于另外的存在。它来自外部,作为一种强加,或者恩赐。 在《诗经》的时代,我们看到的是雎鸠、是鹿、鸡和鹤,是风雨和钟鼓的敲击。顺从朱枫为我们提供的北方深秋图景的引导,我们安排着黑蚂蚁和谷粒、酸枣和野菊,以致于我们的整个生活都成为对自然声乐的和声或伴奏。不但我们眼花缭乱,而且我们的耳朵也乐此不疲,我们的眼睛和耳朵组织和体验着朱枫秋天里的一连串日常生活,也包括与日常生活无关的劈空而下的神的声音和秋天的花盏。雅威是不可形状的,只有声音在旋风中持存。朱枫诗歌的触须致力于接近现实生活的真相,致力于让那个秋天日常的声音在自己的沉默中言说出来。那个声音就是逻各斯或命运。对他而言,人的言说只有与逻各斯共振谐响时才是真实的,而诗歌就是一种对逻各斯的伴奏。那些秋天的点点花盏,它们不屑于让人们去点燃或扑灭;在北方,朱枫有着自己的秘密背景和生活空间,这是一盏在神庙里守夜的黯淡油灯,在诸神远遁的时代期待神灵。朱枫像麻油灯一样保持沉默,只在诗歌的微风吹过时才发出星星跳跃的咝咝声响。<br>成亮,这支诗歌新兵里最年轻的小伙子,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那首《一群麻雀》:<br>冬日的一个下午<br>路过花园时<br>发现一群麻雀在一片空地里刨土嬉戏<br>那块空地我昨天刚来过<br>空空的连一根毛也找不到<br>我始终想不明白<br>它们刨土的目的和意义所在<br>一只麻雀刨过的土<br>另一只麻雀会继续来刨<br>也有许多麻雀互相争抢一块地盘<br>那样,类似于人类的群殴<br>也有一只麻雀主动给<br>另一只麻雀让位的<br>我、觉得他们两个大概<br>是情人关系……<br>麻雀是鸟类中的贫民,是最能够与人和谐相处乃至同存共荣的一种飞翔动物。麻雀的行为举止既平凡又高贵,更像我们诗人自己,在诗歌的空地里刨来刨去,最终什么也没有刨着。明知道虚幻,而又强烈地去奋力追寻。确实,真正可怕的事情不是追寻目标的虚妄,而是自己内心的空洞。而世上的一切,包括太阳、地球和我们自己,都是会归于虚无的。我们这些所谓的诗人们,却有点儿像海明威笔下那个孤独的打渔人,双手空空与大鲨鱼搏斗,拖着一根硕大的鱼骨头回到岸上来,留下身后蔚蓝的大海。不错,晋军中这些自命不凡的诗歌新兵,他们是失败者,他们出海太远、太远了。在蓝色的天空和蓝色的大海之间,他们正是因为飞得太高、太接近太阳,才掉进了大海。他们的诗歌与比尔盖茨手中的皮箱远远不能相比,能苟延残喘地活过来就算不错了。但至少前赴后继的山西诗人军团,他们就像成亮这首诗歌中呈现的麻雀一样,起码有崇高的信仰。他们相信不论世界如何变化,诗歌总是美好的,写诗总是有意义的。<br>成亮的诗歌特点是朴素、简约、轻灵、敏锐而富有想象力。像埃里克﹒诺默的短片那样,客观地描述现实生活,没有背景音乐,只有日常的音响。他用眼睛去观察,用心灵去感受,对低微的事物保持敏感的触角。他通过细微的观察和有效的艺术剪辑,使庸常的生活显现出各种变幻的可能,这是成亮发现力的体现。对人们习以为常的生活进行人性的揭示和深掘,正是一个诗人必备的慧眼。<br>周广学是这支诗歌新生军团里唯一的女性诗人,她是水,也是火。她如此透明,她一直在暗暗发芽。<br>夜里,你明亮的身影<br>一次又一次,嵌入<br>比夜更黑的梦里 <br>仿佛珍珠落入深潭<br>使一日三餐的人<br>惊觉某种形而上的东西 <br>尽管我已经有些相信<br>我走出了你......获救了<br>白昼展开平淡的纹理 <br>我那些激情之艳花,和更多地<br>汹涌着的苦闷之水<br>枯败在昔日的孤寂里 <br>但我还是反复推测<br>梦的意义。它也许另有暗示<br>我们应该怎么来看周广学为我们营造的这个神秘之夜呢?它既是现实的黑夜又不是,既是时光又不是时光,也许有点接近黑夜本身,但更多的却是篡改和偏离,像为心灵而做的插画,也是生活里的小插曲。她的神秘之夜里有珍珠、有苦闷之水、有激情之花、有梦和幻想……她的夜就是由这些琐碎的小东西组成的,她用眼睛看,也用心来体验黑夜的外表与内在,看黑夜的美丽和丑陋,看黑夜的夸张和虚伪,看黑夜的宣泄和冷淡。这个过程让她对这个极其普通的夜晚充满了兴趣。她摆脱了厌倦,像一场无限时可以和黑夜玩儿下去的没有结尾的游戏。在这个游戏中,周广学完善了游戏规则,她的那些黑夜的事物越来越蓬松,像妩媚的秀发,每一根都在她的要求下弯曲延伸,以表达宽敞的抒情,而绝不会越出世界的界限。她美化游戏的界面,把所有的颜色和声音都释放出来,给它们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和意义。于是我们看到了梦境般的霓虹,看到了沉甸甸的黑勋章......尽管这些事物都带有一些夸张、抽象和变形,却又那么自然和真实。而真正能够理解周广学营造的这个神秘之夜的人,会从这些画面里看到一个新鲜的夜,奇特的夜,立体的夜,多维的夜,它远离了那些陈旧的形式,它是独立的面孔。虽然,这个夜本身,它只能来自现实中的夜,但是新鲜的眼睛和心灵,给陈旧的夜带来了新的意念。这就好像季节的转变,那些温暖的风,那些雨水和不断变幻的光线,总能让那存在了千百年的深厚的泥土和宽广的海洋,带给人别样的感受和情绪。这个迷人的夜晚,虽然都是一些琐碎事物的拼凑,但正是它们才让这个夜变得饱满而生动起来。正是这些似乎有意义又似乎没有意义的生活的无数个瞬间,那些苍白的、平静的、喧哗的、默然的、爆裂的、冰冷的东西,构成了黑夜的核心。这个怪异的周广学,这个神秘的女巫师,她热爱这些部分,她想要抒发和描绘这样的琐碎东西的欲望,胜过了想要抒发和描绘那些清晰的具有所谓重要意义的东西。她更偏爱这样的挫折和不连贯,她更钟情这样的跳跃和间隔,她更迷恋这些模糊的、难以说明的夜的秘密瞬间。<br>无哲的诗歌有的激情洋溢,有的清淡如水。还是让我们看看他眼里的《立春》吧:<br>雪未尽的时候<br>男孩立起春天的招牌<br>立在能迎着春风的路口<br>把梦中的美人等待 就让雪未尽<br>就让雪白裹着等待中的心情<br>等候了整个冬天<br>怎能看不到她迎面扑来<br>有一种声音临近了<br>从土里,从空中<br>从血的源头<br>来时带着鞭炮<br>走时提着花灯<br>多么天真无邪、顽皮可爱的立春新景象呀,把心灵注入感觉,使感觉具有童趣,这是一种别样的能力。观察那些所谓不懂事的孩子,我们可以看到类似这种能力的自然流露。长大了的人为什么常常会感到无聊呢?那是因为这种能力的丧失,长大后的感官发达了,而心灵却被封锁起来。而无哲像一个单纯而充满想象的孩子,他在诗歌的房子里,永远都没有长大。一位青年诗人这样评价无哲的诗歌:“当下诗歌写作许多充满个人意识的宣泄,这种宣泄负情绪居多。它们或表现人生的虚无,迷茫,无助,或解构个体生命的断裂感,自恋,人格变异。这虽与诗歌物质世界重压下的总体低靡有关,也不乏主体写作者小我的中心主义藩篱拘囿。无哲诗歌的题材采撷刚好相反。他的诗歌既有个人情感叙述,也不乏历史与人文大我命题的关注。”归结起来,无哲的诗歌角度之新颖,题材之大气,也是年轻写手中少见的。有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气派。是否是一种沧桑,只能是姑忘猜之。诗写到此,“无哲”也是“有哲”了。<br>王太文的组诗多次在《诗刊》发表,《人民文学》《当代》等大刊也均有推荐,并且有幸参加了第20届青春诗会。他那充沛的诗歌语言与“一个说话比葛朗台还要吝啬的人”(大卫语)形成极大的反差。王太文对诗歌的态度是:诗歌创作不要有过多的理念,重要的是该如何准确地表达出内心的感受,自然而无痕。<br>一队天鹅,留恋于湖心<br>  远离岸土<br>  避开可能的伏击<br>  它们穿越高空迁徙而来<br>  此落彼起<br>  只在触摸大地上<br>  几朵清澈安静的湖水<br>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纯粹,天鹅此落彼起,原来只是为了触摸大地上几朵清澈安静的湖水。只要你明白一个事物有两种真实。一个事物,它不可能是别的什么,而只是它本身,所以它只有一个面目。但这一个面目在不同的方式中却显露出两种真实。就是说,我们以不同的方式去接触事物,所看到的事物是不一样的。一种方式是科学的,一种方式是诗意的。“而诗人徘徊着,看着那些石头,并问自己,那里是不是真的存在,在这些荒废了的线、点、边缘、空穴和曲线中,是不是真实存在?”(塞菲里斯)以诗意的方式去接触事物,则使我们沉入事物,体验它的生命运动。王太文笔下的天鹅,像他自己一样,具有了个性,打破了沉默,使天鹅的红爪汇入到那弥漫周遭的无声的音乐之中。<br>还要提到的一个新兵是吴涛,前几天我和他还在一起吃饭,那个晚上由于饭桌上的人很多,我们只打了一个比较礼貌的招呼,并没有说更多的话。吴涛诗歌的干净和纯粹,着实使我欣喜。<br>她从窗前走过<br>我吃惊地张开口<br>她是谁<br>或者像谁<br>我没有喊<br>看着她走远<br>走得远远<br>一片迷梦<br>吴涛诗歌的别致品质,也许就在于他表述的十分利索,写出了我们正在经历的某个生活片段,写出我们的景遇和愿望,写出生活的本质。他将事和物坦然地写出来,然后就完了。其实,我们仔细想想,事物说到一起就确定了。事和物其实事是事,物是物,二者之间的关系在其本质上是没有关系的。而事物只是事物,它一经联系之后,就不单指事,不单指物了。在吴涛上面的那首小诗里,她是独立的,我也是独立的,她和我是排列在时间上的一个点和另一个点,当这两个点交汇之后,就构成了事物,它不可再次分解和改变。 每一个日子其实都是一个空洞,每一个期盼其实都是一个迷梦。<br>最后要提及的一位诗歌新兵流浪在北京,名为叫兽。认识他是在原生态论坛,而真正了解他的诗歌,并引起我特别关注的,是那天收到北京诗人朋友苏非舒寄给我的那本诗歌民刊《物》。在这本优秀的诗歌民刊中,我惊讶地发现了叫兽的组诗《土豆》。我喜欢他诗歌中的简单和透亮,赤裸和单纯。他的诗歌非常的真,非常的诚,他不会掩饰,不会扮演。更不会故意弄出些装神弄鬼、腾云驾雾般的所谓意象叠加呀象征呀隐喻呀通感呀之类的新的假大空式的东西。我喜欢他的无拘无束的语言,有人喜欢炼金术,但他们不知道,那正是对语言最大的蹂躏和强暴。有生命力的语言从来不回避多余的字词,内心想要表达什么,就会流出什么样的语言,它是原生态的,是人话而非圣语。叫兽可以把字词像珍珠一样串起来,就好像人生用一个个生活细节串成串,有光泽,可发声,余音连绵。所以,我说:叫兽的诗歌真他妈爽。<br>其实那一夜 <br>和所有的夜一样 <br>那一夜<br>我抽烟的时候 <br>你吹灭了 <br>最后一株<br>火柴<br>我拿着烟 <br>坐到天微微亮以后 <br>我喜欢叫兽诗歌中这种真实的虚无。很多人害怕虚无,比如我,比如我们大家,所以用承担来掩盖自己对虚无的恐惧。在这样的时代,坐到天微微亮以后的叫兽,让虚无变成了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并且在无形中用虚无去攻击功利主义者,实用主义者,也许还包括现实世界,他让虚无也有了一线光明,像香烟的一点点灰烬……<br>内陆的新声正逐渐与所谓的传统驳离,晋军集团里诗人们艰苦的长征,更像是精神漫游中的焦渴挣扎。这种自发的造反和起义,已将个人的悲伤、热情、忧怨悄悄包扎起来。在当前诗歌这片土地上,不仅仅生活着诗人,生长着一批诗歌优秀文本,也盛产流氓地痞、土匪恶棍、疯子怪兽、自大狂、变态者、苍蝇、垃圾……山西诗歌需要一片净土,需要一块灿若星辰的诗歌圣地。我们千万别奢求诗歌创作能够像“大跃进”般一夜暴富,我们必须深一脚浅一脚地开始虔诚的朝圣之旅。当诗歌的蜕皮运动进入午夜狂饮及至呕吐,黎明的精神闹钟重重地拧响,十三个新兵的十三把诗歌飞刀,被迫投向更远的靶心……<p><p>地址:048000 山西省晋城市凤鸣小区代(一)34号信箱 邢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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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09: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7 23:28 编辑

晋军的山西作家军团,一度旌翻旗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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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8 21: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7 23:28 编辑

很有气魄的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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